陸玄一把拉開了自己道觀的大門,看清了外麵的場景後,又一把將門踹上。


    門外烏泱泱擠了上百號人,整得他社恐都發作了。


    “滾出來陸玄,我看到你了!”


    “你看你縮頭烏龜的樣子,像什麽男人!”


    “還沒打就慫了,枉為高手!”


    ......


    外麵是成片的喝罵聲,搞得陸玄心理壓力很大。


    看到那麽多人舉著火把堵在門外,他立刻意識到了,十有八九是他勒索功法的事情敗露了。


    “不應該啊,這種事情,曹無敵和朱長老隻要腦子沒有壞掉,不該泄露出去啊.......”


    莫非長老級別的犯事,處罰會比較輕?


    還是說朱長老格外剛正不阿,寧願接受天門森嚴的門規處罰,也要維護宗門利益?


    陸玄又把門打開了一點兒,向外望去,果然見到朱長老畏畏縮縮的站在人群之中,而曹無敵不見蹤影。


    得,看來長老級別的處罰力度是比較低,現在還能站著出來看熱鬧。


    這時候,陸玄發現站在人群最前麵的一個蒼顏白發,身著青色長袍的枯瘦老者,正怒視著自己,顯然應該是天門中的大人物。


    “姓陸的小子,你竟敢蠱惑核心弟子,竊取宗門不傳的塵絕功法給你!”


    “老夫今日勢必要將你正法,讓天下知道我天門法度之嚴,觸之即死。”


    陸玄撓了撓頭,這話就不太愛聽了。


    什麽叫“蠱惑核心弟子,盜取塵絕功法”?


    如卉功法是曹無敵背給我聽的,塵絕功法是那位朱長老背給我聽的。


    他們拿功法換他們的命,都是公平交易,這叫什麽蠱惑?!


    怎麽把我一個良心生意人說的像情感騙子一樣。


    他剛想開口解釋,就聽到人群中的朱長老大聲疾呼。


    “執法長老不必和這賊子廢話了!”


    “此子詭計多端,還請執法長老迅速斬殺此子,為我愛徒報仇!”


    “可憐我無敵徒兒,天資聰穎,又勤奮刻苦,卻被此子所誤,走上一條不歸路,老夫如今隻能白發人送黑發人!”


    朱長老言語悲愴,聲聲泣血,說著說著眼角流下淚來,看得左近的長老弟子們個個動容,紛紛對陸玄怒目而視。


    陸玄聽到這裏,麵露恍然之色。


    原來是這個老小子搞鬼,聽話裏的意思,曹無敵是死了?!


    雖然他對曹無敵這小子也沒什麽感情,但是不久前還在自己麵前一臉苦哈哈的年輕人,轉眼就命喪黃泉,還是讓陸玄心生感慨。


    這就是命運無常啊。


    在這種爾虞我詐的修行世界,拜錯師門可比入錯行、嫁錯郎要嚴重的多。


    尤其是一想到曹無敵十年前還給自己提供過學習資料,況且他們家的賭坊也一直對自己的經濟做出了不少支持,陸玄的心裏就更有些不是滋味了。


    陸玄還想要解釋兩句,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那個枯瘦老者,已經不容他張口。


    一襲青衣如風,當麵掠來。


    陸玄心裏一驚,隻從這一下出手就能看出,這老者的實力要比朱長老高多了。


    隻見枯瘦老者的五指,隱隱閃爍出金金屬的色澤,並且招式精妙絕倫。


    陸玄隻是一個恍神之間,就已經被漫天虛影包圍住,前後左右上下,無處不是青衣老者的指爪虛影。


    “嚐嚐老夫的五羅輕煙手!”


    “好快!”


    陸玄頓時感到壓力山大。


    他穿越以來打過的幾場架,每次要麽就是以一個大境界壓人,要麽就是先發製人,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像青衣老者這樣淩厲的攻勢。


    一旁的天門眾弟子與長老們,也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讓他見識見識我們天門的絕學!”


    “不愧是執法長老,三大宗師之下的天下第六人,出手瞬間就占據了上風!”


    “野狐禪就是野狐禪,在我天門正宗麵前都是花架子罷了!”


    “是啊,是啊,這家夥看起來戰力也不過稀鬆平常。”


    見此情狀,陸玄敗亡隻在瞬息之間,朱長老心中又是高興,又不是滋味兒。


    老夫明明也很能打的......


    多年以來他拚命修煉,心裏一直隱隱有著超越執法長老的野心,如今看到打自己像打小孩一樣的陸玄,被執法長老輕鬆壓製,心中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與朱長老實力相仿、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風長老,忽然輕咦了一聲。


    場麵上的戰局瞬間出現了些許的變化。


    原本身影始終包圍著陸玄的執法長老,忽然被迫退了半步。


    一個圓頭圓腦的胖長老瞪了眼風長老:“老風,你姨什麽姨!執法長老他老人家早就不沾姨娘了!”


    風長老皺著眉頭道:“不對勁。”


    胖長老瞪大了眼睛問道:“有什麽不對勁?我怎麽沒看出來?”


    朱長老也麵色一變,輕聲道:“這陸玄,應付的未免太輕鬆了些。”


    眾多長老弟子們此時再看戰局,也紛紛發現,雖然執法長老的身影無處不在,層層疊疊的包圍著陸玄,但似乎始終不能真正的傷到他。


    而反觀陸玄在執法長老如此澎湃的招式壓製之下,竟然神情仍然自若,絲毫看不出壓力。


    要知道武道比拚,一旦招式落後,想要維持戰局不敗,就要以成倍,乃至數倍的真氣消耗為代價,來抵消招式上的分毫劣勢。


    一招慢,便招招慢,這是自古以來的武學至理。


    此時此刻在眾人圍觀與說話之間,戰局之中已輪過數百招,饒是以執法長老如卉九重的境界,也已感到了真氣的匱乏。


    而招式落後,本應數倍消耗於執法長老的陸玄,竟然麵不改色心不跳,偶爾出手犯錯,也不過手忙腳亂一陣,絲毫看不出敗象。


    那感覺,就好像陸玄雖然招式生疏至極,但體外總有一層保護罩,將執法長老迫於一尺開外......


    在場圍觀的眾人,此時心中都不由升騰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紛紛望向朱長老。


    而朱長老的眼中更像是見鬼了一般,大叫道:“不可能!”


    “他今天晚上才剛剛得到塵絕功法,除非他是謫仙人之姿,否則不可能短短幾個時辰之間,就完成突破!”


    然而就在朱長老這句話說完,戰局之中傳來一道清喝,緊接著,一聲脆響!


    “廬山升龍霸!”


    陸玄使出元緒神拳之上勾拳,並配了一個響亮的口號。


    哢嚓!


    那是骨頭裂開的聲音,繼而響起一聲沉重的悶哼。


    這一拳正中執法長老的下巴,也擊中了在場所有長老與弟子們的心巴!


    怎麽可能?!


    執法長老貴為江湖第六人,竟然會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道士擊中!


    然而執法長老到底是三大宗師之下的天下第六人。


    即便被一拳擊碎了下巴,他仍然保持了極強的戰鬥意識,後仰時並沒有後腦勺著地,而是做了個倒空翻,穩穩落地,然後側頭隨口一吐。


    “噗!”


    這一口,至少吐掉了價值小二十萬的牙。


    又狼狽,又瀟灑!


    看得身後上百個將執法長老奉為神明的弟子,心頭一酸。


    執法長老還要再上,卻被朱長老急忙止住。


    “執法長老何必苦戰。”


    朱長老也臉色難看,沒想到強如執法長老,麵對陸玄也下風至此!


    他陰惻惻的望著門前月下的陸玄,長身道袍,風流而立。


    “此子縱然謫仙之姿,畢竟也不是真的謫仙!”


    “我們在場光是如卉五重以上的長老就有十餘人,讓弟子們掠陣,我等一擁而上,一人一刀一拳,將他了結了,豈不省事?”


    執法長老聞言,眼中露出遲疑之色:“我堂堂天門,出動十餘個長老圍攻一個後輩,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朱長老道:“執法長老何必多慮!此地沒有外人,我們將陸玄擊斃之後,事後就說是執法長老一人所為,當今天下,誰敢質疑。”


    “更何況執法長老的實力天下誰人不知,若是全力以赴,斬殺這小子自不在話下。”


    “可拳怕少壯畢竟不是虛言,執法長老年事已高,倘若真與此子拚出個你死我活,難免留下暗疾。”


    “執法長老還要為日後爭取江湖第一人,甚至衝擊宗師考慮啊!”


    執法長老一聽,歪了頭想想,嗯,不錯,有理。


    雖然老夫不太可能再衝擊第一人和宗師了,但是最好不要留下暗疾,影響晚年生活質量。


    他再看向朱長老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不錯,小朱愛我!


    知道為我的身體考慮,以後可以考慮讓他接我的班!


    身後的一群長老們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執法長老你放心,今天這小子死了,百分百是你殺的。”


    “今天殺了個小子的功勞,誰敢跟執法長老搶,我老於就跟誰急!”


    “我們出來混的名門大派,最講究的就是誠信,說是執法長老殺的,就是執法長老殺的!”


    “我老孟就是執法長老的左膀右臂,我老孟的刀砍到這小子身上,就是執法長老持刀砍在這小子的身上!”


    .......


    陸玄站在對麵,聽到朱長老和執法長老的對話時,腦袋上浮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等到聽到天門的長老、弟子們紛紛表態時,腦仁都疼了。


    聽這哥幾個的意思,是打算開一個“殺陸玄學術會議”,溫一壺酒合力把他殺了之後,再出一篇關於殺陸玄的頂刊論文。


    第一作者已經內定執法長老了。


    這算不算是赤裸裸的學術舞弊啊.....


    而這個會議最大的問題在於,你們tmd也不知道是什麽水平,就要準備砍死我?!!!


    陸玄擼了擼胳膊。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與其自卑傷害自己,不如普信傷害他人?


    從通過剛才和如卉九重巔峰的執法長老交手,陸玄已經確定,當他晉升塵絕的那一刻起,的確已經在生命本質上,與如卉武者產生了隔閡。


    這種感受最明顯的體現在於,他發現無論執法長老如何用力,都不能突破他身上的那層外放半尺的真氣,更不能觸碰到他的衣角。


    而自己,隻要想,隨時就能打到執法長老的腦瓜子!


    這種感受給陸玄帶來了某種錯覺般的靈感。


    正當天門的長老和弟子們還在熱火朝天的開展誅殺陸玄學術會議時,忽然被一聲巨響震得渾身一顫,同時看向前方。


    “哐當!”


    黑暗的夜色被上百火把映照得通紅。


    穿著黑白道袍的青年道士,拆下了道觀的巨大的鐵門,單手握持。


    那青年道士身材單薄,五官如玉,在通紅的夜色裏,握著巨大黢黑的鐵門,產生了某種扭曲的、反差的美感。


    他神情平靜,可正是這種平靜,在當下的場景中,又顯得尤為倨傲。


    他說:“他嗎的,別墨跡了!”


    他說:“你們一起上吧!”


    這就叫,一夫當關,我要打一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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