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潮濕,山中的霧氣很重。


    阿桃一早就起床燒飯,看見大師兄站在院中,練一套看起來軟綿綿的功夫。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阿桃轉頭看見杜逢春捏著楊柳枝刷牙,好奇的問道:


    “二師兄,大師兄這是在做什麽?”


    “師父以前好像也沒教過這個功夫啊。”


    杜逢春邊刷著牙齒,邊倚著門框望向陸玄,冷笑一聲。


    “誰知道呢,昨天腦子被打壞了吧。”


    說完便轉頭回屋中,眼裏流露出一絲嫉恨之色。


    他昨天想了一夜,認定陸玄能腦漿橫流而不死,一定是因為老頭子秘傳了什麽功法給陸玄。


    陸玄在院內練的,八成就是老頭子教給他的。


    “老東西,果然偏心!”


    “八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套《無腦莽夫健身操》跳完,總共十節,和前世跳的《時代在召喚》一樣,運動量也相當,對於初覺四重的陸玄來說,可以說毫無壓力。


    “叮!”


    “今日份《無腦莽夫健身操》訓練完畢,熟練度+1。”


    “恭喜宿主百脈變得更加通暢,延壽一年。”


    “修為瓶頸鬆動,恭喜宿主向下一境界又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陸玄嘴角微微上揚。


    空虛啊。


    每天做十分鍾廣播體操,就得到一年的壽命。


    如此下去,一個星期就是十年,一個月就是一百年,一年下去就是一千年.......


    這不得活到死?!


    要永遠做快樂宅男了!


    做完操,陸玄高興地抱了一堆木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屋裏傳出吭哧吭哧的響聲。


    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杜逢春自己出了門。


    阿桃看見陸玄興奮地抱著一個木盤,上麵是三十二顆扁平的圓樁,一半染了黑色,一半染了紅色。


    “師兄,這是什麽?”


    陸玄下巴一抬:“一項能讓你認識到師兄深沉智慧的競技運動。”


    飯後又兩個時辰,院子裏,阿桃望著棋盤上的棋子,陷入了沉思,終於不太確定的問道。


    “師兄,不是說好了......馬走日嗎?”


    “那是未成年馬。”


    “我這匹,已經發育完全,步子大。”


    陸玄輕撫著自己的那顆“馬”,如同撫摸著一匹真馬。


    阿桃一滯,訥訥道:“那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


    “什麽?”


    “步子大容易扯蛋啊......”


    又過了一會,他指著陸玄黑色的炮,好像發現了bug的測試工程師!


    “這炮總不會長大吧!他為什麽走了對角線!”


    陸玄神情鎮定:“你知道一件威力強大的武器,怎樣才能發揮出更大的威力嗎?”


    “怎樣?”


    “配上一個善於操控武器的人。”


    陸玄指了指炮旁邊的小兵。


    “這是個炮兵。”


    阿桃吸了口涼皮:“牛x,再來!”


    .......


    直到深夜。


    即便阿桃已經讓自己的“帥”學會了修仙,仍然不敵陸玄。


    “古斯塔夫銀河巨炮,將軍!”


    陸玄打了個哈欠:“不早了。”


    “雖然你今天一盤沒贏,但是後麵也表現出了頑強抵抗的作風。”


    “鳴金收兵吧,明日再給你機會。”


    阿桃抬頭看向陸玄,眼裏閃爍著一絲崇拜的神色。


    “師兄,沒想到你這麽有見識!”


    “竟然知道這麽多稀奇古怪的修行知識,還有那麽多厲害的武器。”


    陸玄擺了擺手。


    網文和日漫看多了,宅男的基本修養罷了,不值一提。


    這時候,道觀院門推開,卷來一陣淡淡的香氣。


    杜逢春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懷裏鼓鼓囊囊的揣著什麽,顯然沒想到這時候兩人還在院內,神色一慌。


    阿桃舉起手中的棋子:“二師兄,大師兄教了我很好玩的東西,叫象棋!”


    “想象越強,棋力越強!”


    “你要不要一起來!”


    杜逢春麵無表情,走近時隨手打掉阿桃手裏的棋。


    “玩物喪誌的飯桶,滾開。”


    阿桃手裏的棋子掉落,神情一呆。


    陸玄抬頭掃了一眼,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不玩就不玩,幹嘛打阿桃的馬子!”


    杜逢春順著阿桃的視線望去,看見那枚棋子上刻著個“馬”。


    “無可救藥!”


    他冷笑一聲,就要徑直走回自己的屋裏。


    “喂,碰掉了東西要記得撿起來啊......”


    陸玄端坐在悵然若失的阿桃對麵,語氣平靜。


    杜逢春回過頭來,冷冽地笑笑:“我要是不撿呢?”


    “那我就隻能紗窗布擦屁股,給你露一手了。”


    陸玄望著杜逢春,揉了揉拳頭。


    初覺四重打初覺兩重,甭管場麵好不好看,拳頭就是硬。


    杜逢春沉默了兩秒,彎腰撿起阿桃的“馬子”,重重拍在桌上。


    “你也就這點窩裏橫的出息了!”


    說完,神色陰狠的扭頭回屋。


    陸玄不置可否,抽了抽鼻子,眼睛盯著杜逢春的背影,皺了皺眉頭。


    阿桃神色落寞道:“大師兄,你不用為了我和二師兄鬧別扭的。”


    陸玄搖搖頭:“你知道出來混,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阿桃眨了眨眼睛:“講義氣?”


    陸玄把桌上的那隻“馬”拿起,拍在阿桃手心裏。


    “出來混,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馬子!”


    他站起身,表情高深莫測地留下一句話,然後回自己的屋裏。


    “靚仔,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呢。”


    阿桃看著陸玄的背影,神色茫然的喃喃。


    “馬子.......”


    是個啥?


    ......


    陸玄躺在自己的床上,兩手支在腦後,左腳翹在右腳上晃著。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像霜。


    雖然才是穿越第二天,但他好像已經飛速地適應了新環境。


    這主要是因為他作為一個宅男,既沒有什麽宏偉抱負,也沒什麽人生追求。


    聖人是怎麽說的?


    天地無情,以萬物為芻狗。


    每一個人的活著與死亡,其實都隻是概率。


    既然總有人要當廢物,那這個人為什麽不能是我?


    吃飽穿暖,能有一定的精神生活,不被生活逼著卷起來,就心滿意足了


    雖然這對世上的絕大部分人,包括前世的自己來說,都很困難。


    但從這一世來看,想要過這樣的生活,問題應該不大。


    首先,他繼承了老觀主的道觀,地契房契,都被他藏在隔壁的屋中。


    還有老頭子留給他的一筆傾天觀發展基金,存在山下的錢莊裏。


    數額不小,算是大額存款,每年四分利息,足夠維係傾天觀的日常花銷。


    其次,他有修為傍身,雖然隻有初覺四重,但好歹是個武者。


    傾天觀如果實在運營不下去了,等把阿桃拉扯大,自己大可以下山找個富貴人家做個保安,直接少走幾十年彎路。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因為係統和《無腦莽夫健身操》的存在。


    按照係統給的說明,隻要每天刻苦做操十分鍾,自己大概率,是可以做到不死不滅了。


    不死不滅啊......


    漫長的歲月長河中,生命更迭,事物變遷,粒子不斷重組,而他卻能永不湮滅。


    這樣的人生究竟是怎樣的?


    就算不死,可是歲月從身上流淌過去,細胞總會代謝換新吧。


    就像忒休斯之船,絕大部分的木頭都換了新,還會保持不變嗎?


    自己會不會從一個宅男變成一個現充?


    或者從腦子容易發熱的宅男變成一個無動於衷的宅男?


    陸玄不知道。


    他的視線穿過窗戶,投向漆黑的夜空。


    中學物理講過,在廣闊的宇宙中,在他的視線觸碰不到的地方,有恒河沙數般的星體,而他的目光所能觀察到的,絕大部分都是會發光的恒星。


    它們亙古存在,生命相比於人來說近乎無窮無盡,可它們也並非是永恒不變的。


    當有一天,供給恒星聚變的氫消耗殆盡,它們也會演變成瑰麗的星雲,最終變成黯淡的白矮星。


    陸玄不清楚自己的人生會不會有瑰麗的一幕,又會不會有歸於黯淡的一天。


    不過這都沒有關係,作為一個不死不滅的宅男,他有的是時間慢慢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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