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昨夜睡的不好,今晨又快馬趕過來,他身上已經有些疲累。


    等著等著不見人來,他犯了困意。


    頭緩緩歪向一側,雙眸輕闔,修長濃密的睫毛如同烏羽織成的細密簾幕。


    晌午的太陽漸漸升高,光線傾瀉與窗下,將他白皙勝雪的肌膚映出淡淡的光澤。


    像是上好的羊脂玉,透著溫潤的質感。


    他呼吸變得均勻而悠長。


    鎖骨窩和胸腹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緊致有彈性的肌理,暗含著內斂蓬勃的力量。


    隻偶爾會不寧靜突然醒來,迷迷糊糊沉入淺睡中。


    楚樂儀換好了一身盛裝,準備高調的去大理寺找皇兄。


    她此舉也正是楚樂銘他們想看到的。


    不知道瑥羽嚇怕了沒有,是時候給他解開了。


    瑥羽隻覺手腕處傳來一陣酸痛,手臂也僵痛的不敢動,“唔……”


    他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迷迷糊糊中,映入眼簾的是公主顧盼生輝的模樣,她正專注地為他解著玉帶。


    一時間有些恍惚,呆呆地看著公主,眼神中帶著初醒的懵懂與茫然。


    忽然想起什麽來,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沒有別的人,沒有畫師。


    好在殿下沒有那麽狠心。


    “殿下,怎麽突然裝束這麽鄭重,殿下要去見誰?”


    手臂已經完全得了自由,手腕上是深深的紅痕。


    他盡量不動,舒緩僵硬的不適感。


    “殿下……您怎麽不說話?好殿下,您不生瑥羽的氣了好不好?”


    “您要去哪裏?”


    “殿下要進宮嗎?還是……還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瑥羽不敢想某種可能性,焦急的等著她的答案。


    楚樂儀把他的裏衣衣襟蓋好,無語的嘟囔,“你怎麽也是個話嘮了?”


    “說,以後乖不乖?聽不聽話?還敢不敬我嗎?”


    瑥羽心裏頭裹著刺,任何一點可能性都能紮他一下。


    “還有誰……比我話還多嗎?”


    他試探道,“殿下是說采苓嗎?”


    楚樂儀本想聽他乖巧道歉認錯一條龍,沒料到他上來就當了問題寶寶。


    “是不是要把你綁個三天三夜,安排畫師上上下下給你畫個明白,你才知道厲害?”


    他急忙誠摯道,“瑥羽知道厲害了,殿下疼我,不舍得的,殿下看,這裏都紅了,殿下……我的胳膊好像斷了。”


    “斷了?那沒什麽用處了,鋸掉吧。”楚樂儀起了身,拿他沒辦法,“你一早跑來,收拾好了先回芝蘭院養足精神,我不知什麽時候回府,不用稟報,可以自行去礦上。”


    沒再給他胡攪蠻纏的機會,按住他即將起來見禮的身子,即刻就離開了。


    *


    朱紅的大門,高大而厚重,門上的銅釘顆顆飽滿,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特有的冷光。


    似是無數雙警惕的眼睛,審視著每一個靠近之人。


    楚樂儀的車架就停在大理寺門口的街上,馬車上的“儀”字標識極為張揚。


    守衛幾次來問,她都回複說等她皇兄。


    他們說太子殿下並不在大理寺,她毫不在意,接著等。


    按禮製,她沒有宮裏的旨意安排,是進不了大理寺的。


    她也不想進那倒黴地方,馬車裏專門還放了一把桃木劍辟邪。


    若是通敵案子真到了關鍵時候,皇兄避而不見的可能性非常大。


    畢竟一見她,事情就會變得為難起來。


    倒不指望一天就能等到,每天來大理寺門口待個一個時辰,給宮中的奏請也每天都送。


    再不行,她想試試苦肉計,畢竟上次這位皇兄連海船都能許諾她,說不定有點兄妹真情在的。


    正沉思呢,忽然聽見車夫見禮的聲音,還有一個沉肅朗潤的聲音,“永朝!”


    楚樂儀一喜,禁不住笑意盈盈,打開車門,下了馬車,“皇兄!見過皇兄。”


    “天這麽冷你跑這裏來待著做什麽?”


    “皇兄,你快上馬車,我找你有事要說。”楚樂儀秉承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笑的爛漫。


    “這裏是說話的地方嗎?”雖然嘴上是不悅,可他還是踩上了腳踏,上了馬車。


    本就寬大的馬車,在楚樂宸坐進來後,空間仿佛瞬間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縮,變得逼仄起來。


    脊背保持著筆直的姿態,一襲華貴的錦袍加身,更顯得他俊朗威嚴。


    其存在感太過強烈,自帶一股能讓周圍一切相形見絀的氣場。


    楚樂儀待他坐穩,率先起頭,“皇兄,我不要那個禮物了,我想換成別的禮物可以嗎?”


    楚樂宸捂住她的嘴,一隻手遮了她大半張臉,“多大了還不知道輕重?到你府裏再說!”


    楚樂儀適當的擺出小女兒家的姿態,“還不是怕你忙碌,想著在這裏速戰速決,我多體諒你,皇兄別凶,怪嚇人的。”心裏念叨著他就吃這一套他就吃這一套……


    即使他知道她是裝的那又如何,反正之前他就是吃這一套。


    楚樂儀可以演,但她必須要拿到結果才行,心裏盤算著怎麽把事情做圓滿。


    “速戰速決?什麽詞都能用上了。”楚樂宸擰了擰鼻梁,讓馬車夫啟程。


    到了書房,瑥羽已經不見人影,隻餘若有若無的沉香味道。


    楚樂宸並沒有落座,“你想換什麽禮物?我時間緊迫。”


    “我想……”楚樂儀猶豫了一下,“皇兄你先保證,不會訓斥我。”


    楚樂宸搖了搖頭,“不會。”忽然盯著她瓷白的脖子頓住,“你這裏是被誰所傷?”


    楚樂儀進了房內,撤下毛領大氅,脖子上的刀痕就露出來了。


    因傷的地方離筋脈血管太近,楚樂宸的怒氣瞬間就升騰而起。


    “誰欺負你了?!”


    楚樂儀拿手遮了一下,“想知道?那皇兄先聽我一件一件說,最後才能知道是誰欺負的我。”


    “永朝!”他剛要著急,可一想到若不是近日案子忙的腳不沾地,他不會疏忽永朝這邊的信兒,楚樂宸沉下心,轉身再上首落了座,“說吧。”


    楚樂儀聲如清泉,“我決定不要海船了,我想要糧草。”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誰給你的膽子說這些胡話!”


    楚樂宸對她十分無奈,又把語氣放緩,


    “給你造海船已然是逾製了,我管著漕運方便行事,花自己庫裏的錢給你造,也說得過去。”


    “可你要糧草幹什麽?你礦上的人要打仗不成?這話可不能隨便說了,小心惹禍。”


    楚樂儀已經預料到他會有火,一點都不怕,“糧草又不是給我自己要的,我是給我們大淮出征的將士要的。”


    “他們為大淮奪回崇川出生入死,已經都快要病死餓死了。”


    “沒有糧草支援!”


    楚樂宸看她仿佛是在看一個小孩子,“民間的小道謠言不要聽信,沒有的事,一有戰事就會有謠言滿天飛。”


    “糧草一事,出之你口,入之我耳,別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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