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童和陳金剛也很激動,“發財,發財,吃肉吃肉!”


    對兩人來說,發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肉包子,吃到撐,天天吃!


    陳金榜無語道:“爹娘,別廢話了,趕緊抓住它們。”


    等抓到這兩個畜生,第一件事當然給他交束修。


    吃什麽肉包子,沒見識的東西。


    肉包子吃了就沒了,但功名可是無價之寶,等他當官了,自然會有無數人上趕著巴結他。


    到時候燕窩鮑魚都不稀罕,肉包子什麽的他才看不上呢。


    陳家大房幾人都在幻想自己美好的未來,旁邊冷不丁傳來一陣嗤笑。


    “發什麽財?這牲畜是我先看見的。”


    是陳二桶的聲音。


    他高大的身影跟牛和馬混在一起,叫人分不清誰才是牲畜。


    王水霞道:“明明是我們先看見的,我們五雙眼睛呢。”


    經她一提醒,陳大缸才發現二弟是一個人來的。


    想來二弟妹的身子,不便出門。


    他嗬嗬一笑道:“二弟啊,我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麽清呢。誰發財不是發財呢。”


    陳二桶不吃他這一套,直接道:“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家發財吧。”


    王水霞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他們都沒分家呢,老二已經跟他們不是一條心了,整天隻想著自家三口小日子。


    陳金榜道:“二叔,我考上功名,我們陳家才能發大財。”


    言外之意,他才是家裏最重要的人物,這牛和馬自然要先賣了供他讀書。


    陳二桶不耐煩道:“侄兒,你二嬸懷孕要吃好點。”


    這牛和馬他打算賣了,買點肉給馮玉珠補補身子。


    每個人都對眼前的牛馬有自己的打算,都不願意退步。


    就在兩家人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嗬斥。


    “沒用的東西,吵什麽吵,再吵小心被別人發現。”


    是陳秉孝的聲音。


    他剛到這裏,就聽見兒子們的爭吵,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黑暗中更多聲音傳來。


    張俊娘道:“這牛馬我牽走了哈。”


    趙氏摸黑抓住了她的手:“你牽哪裏去?”


    “牽去賣了,甘兒和勇兒還要上學呢。”


    上學可花錢了,一月要一兩銀子呢。


    趙氏氣道:“上什麽學,吃飯最重要。”


    張俊娘簡直沒腦子,處處隻想著自己兩個兒子,完全不考慮這個家其他人的死活。


    一大家子人,都沒想到其他人居然也能冒雨跑過來。


    三房人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


    陳金榜趁混亂去牽牛,牛四蹄站定,就是不走。


    任憑他怎麽拽,怎麽打,就是一下也不動。


    陳金榜拗不過它,隻能去拽旁邊的馬。


    馬兒可沒牛那麽好脾氣,它嘶叫一聲,一蹄子踢過去,陳金榜就趴在了地上。


    他捂著腿,疼的直叫娘,“娘,娘,我腿疼。”


    王水霞正忙著跟趙氏和張俊娘掐架,三人互相扯頭發,撓脖子,打的不可開交。


    她沒有工夫理會兒子,在婆婆和三弟妹跟前也沒占到便宜。


    陳秉孝深吸了一口旱煙,慢慢走向牛和馬。


    “一幫沒用的東西,這個家還是得靠我。”


    他直接越過牛去牽馬,馬兒照例不客氣給了他一蹄子。


    陳秉孝隻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裂了,早上本就受傷的腿,此刻更是疼的痛徹心扉。


    他沒有娘可以叫,隻能喊自己的老伴:“老婆子,我腿疼,疼死了。”


    趙氏沒理他。


    陳家三個女兒忙著掐架,男人們則一個個跑去牛和馬跟前找存在感。


    都想偷偷牽走,賣了錢實現自己的發財夢。


    雖一頭牛和一匹馬賣的錢並不多,但對陳家人來說那就是一筆巨款。


    有了那錢,就能發財,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在一次次的拖拽中,馬兒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一連放倒了好幾人。


    就連一向脾氣很好的牛也被惹怒了,硬邦邦的牛角,一下就頂飛了陳金童和陳金剛。


    一幫男人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著。


    掐架的婆媳三人終於發現了異樣,她們鬆開彼此,趕忙去扶自家男人。


    趙氏罵道:“兩個畜生簡直要成精了。”


    一牛一馬一動不動的聽著她的罵聲。


    王水霞大著膽子摸了摸牛頭道:“乖,跟我回家吧,我給你吃好多草,你在這裏還要淋雨,跟我回家就不會了。”


    牛哞哞叫了兩聲,退後幾步,瞪著大眼睛依舊一動不動。


    一牛一馬,態度很堅定,它們寧願在李茹茹家淋雨,也不願意去陳家。


    “爹,這咋辦?”陳大缸問。


    “阿爺,怎麽辦?”陳金榜問。


    全家人的目光都在黑暗中看向陳秉孝。


    陳秉孝身材瘦小幹吧,又躬著腰,大家隻看見一個黑影。


    全憑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煙味,和煙杆上一閃一閃小小的星火確定他的方位。


    陳秉孝不負眾望的再次負了眾望,他攤手道:“這兩畜生不走,我有啥辦法。”


    陳金榜見阿爺沒用,全家眼看要放棄了,他咬牙道:“既然它們不走,那就讓它們死在這。”


    反正李茹茹家在山腳下,周圍沒什麽人來。


    那什麽方行之,應該也沒在家,不然這麽大動靜,正常人早出門查看了。


    天賜良機,就地殺牛殺馬。


    明早拉去縣城賣肉也能賣不少錢呢。


    再不濟,若沒人買,他們還可以自己吃掉。


    這麽多肉,都能夠他們吃到冬天去了。


    眾人眼睛一亮,紛紛稱讚。


    王水霞:“不愧是我兒子,腦瓜子就是聰明。”


    陳大缸:“正好,我身上帶刀了。”


    說著他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刀,遞給陳金榜。


    陳金榜以為是多大的刀子,拿到手裏摸了摸。


    爹給他的隻是一把小小的短刀,他失望道:“這刀子行嗎?”


    “怎麽不行?你不行,讓我來!”陳大缸又要回刀子,自己走到牛跟前。


    他陰森笑道:“是你不跟我走的,我殺了你也不過分。犧牲你一個,成全我們全家,你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牛要是能聽懂他的話,估計會跳起來罵娘。


    你要殺要剮給個幹脆,婆婆媽媽還給自己立好人人設,真是又當又立。


    當然,牛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它也不蠢,它感受到了眼前這人身上的殺氣。


    牛哞哞叫了兩聲,退後幾步。


    它不想死,更不想死在這群窩囊廢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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