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通,你說你為什麽非要和高太守對著幹?”


    “如今你已經不是太守了,隻是區區一個白身,高太守才是這合肥城的話事人,真正的掌權人。”


    屋內,張喜看著趴在床上的蔣濟,歎了口氣,拿著上好的金瘡藥未蔣濟塗抹著身上的創傷。


    在高林來了合肥之後,合肥官場的風向陡然一變,往日裏那些聚攏在蔣濟身邊獻殷勤的各級官吏,有多遠躲多遠,如果沒有他三番五次前來為蔣濟塗抹秘製金瘡藥,蔣濟早就死在了榻上了。


    “哼!聖人有言,君子寧折勿彎!我蔣濟就是要如此,我倒要看看他高林這種佞臣,能不能一手遮天。”


    “你看著吧!這次天子下詔斥責,下次再有旨意,就是要罷了高林的官職,將高林羈回許都受審......早晚有一天,他高林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嘶......”


    感受到臀上傳來的力道,蔣濟止不住倒吸了幾口涼氣,有些幽怨的回頭看了張喜一眼。


    “你啊!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就連我這個武夫都看的明白,可你為什麽就看不明白呢?”


    無視了蔣濟的目光,張喜一邊維持著手上的動作,一邊說道。


    “都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丞相依舊沒有指示傳來,你說為什麽?”


    “無外乎兩點!一是丞相對高太守有信心,確認高太守能夠辦好此事!如果是這樣,你有沒有想過......眼下我們所見到的一切,都是高太守刻意布的局?”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如果不是張喜動作夠快,及時捂住了耳朵,蔣濟那尖銳的咆哮絕對會撕裂張喜的耳膜。


    “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就不可能唄!你那麽大聲音幹嗎?想震聾某的耳朵?”


    張喜不滿的哼了一聲:“如果不是這一點,那麽接下來某要說的,或許對於而言更加的殘忍!”


    “子通,你想想,如今這天下,有誰比丞相的耳目更多?如今連天子都下了旨意,可是丞相那邊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你說......丞相對於這件事的態度是什麽?”


    “沒錯!丞相早就決定了要保下高林這位未來的“女婿”,哪怕洪水滔天,合肥傾覆!”


    “你啊,從一開始就走了一步爛棋,你把血書送給誰不好?你非要送給丞相最大的政敵:天子。說句你不想聽的話,如今的天子隻不過是一個擺設,就算給他膽子,他敢去和丞相硬剛嗎?”


    “天子那份旨意,說白了,不過是惡心惡心丞相......”


    “不公!不公!蒼天不公!這合肥萬民......當真沒救了嗎?”


    聽著張喜的低語,蔣濟雙目通紅,也不顧臀部的疼痛翻身而起,猶如一個瘋子那般仰天長嘯不止。


    “都尉,都尉......”


    就在蔣濟聲音消散,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癱伏在地的瞬間,數名張喜的親衛急衝衝的跑了進來。


    “發生了何事?可是城中有人鬧事?”


    用腳踢了踢蔣濟,見到蔣濟依舊沒有反應,張喜無奈的搖了搖頭,扭頭看向了親衛。


    “不,不是!”


    “是......是城西,城西來了許多運糧船,還有運糧的車隊,一眼望去,近乎看不到邊際。”


    “是糧,都是糧!!!”


    “你說都是真的?”


    張喜愣了數息之後,終於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抓著了為首親衛的雙肩,瞳孔瞪大,生怕剛剛聽到的隻是幻聽。


    “是真的,真的!都尉,你如果不信的話,去城頭一看便知。”


    “走,走!”


    “你們幾個,將他給我抬上,我們這就去城西。”


    張喜的動作算不上慢,可是城西城外出現糧隊的事情傳的更快,在短短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個合肥,當他們趕到西門的時候,下方早已是人山人海。


    “都尉!”


    “都尉......”


    走上城頭的刹那,數百守城甲士紛紛收回探向城外的身子,躬身行禮。


    不過......此刻張喜那還有心思管這些?無論他,還是蔣濟,這一刻都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的望著遠處那飄揚的旗幟,還有那一望無際的車隊、船隊!


    “這......這怎麽可能?”


    蔣濟揉了揉眼,又狠狠地掐了張喜兩下,直到張喜吃痛的叫出來聲,依舊如若夢中。


    “是了!一定是高太守,一定是高太守的謀劃!一定是的......”


    “來人,守好這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開城門!我這就是向高太守稟報!”


    伴隨著心中那愈發強烈的預感,張喜有十足的把握確信,眼前他所見的一切,絕對和高林有關。


    至於高林是如何做到的?他不知!但他迫切的想要從高林口中得出肯定的答案。


    “等等......都尉,帶上我,我也要去。”


    “若高太守真有謀劃,蔣濟定要當著高太守的麵謝罪......”


    蔣濟是怎樣來的,自然是怎樣走的。


    “你們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麽?”


    當張喜帶著被親衛抬著的蔣濟到郡守府的時候,高林正在欣賞曹節曼妙的舞姿,望著幾人,高林臉色冷漠,揮了揮手讓曹節暫時回了內室。


    “太守!城西突然來了許多運糧船隊、車隊,如今已經在城郊駐紮了下來......”


    幹笑了兩聲,張喜硬著頭皮,頂著高林那不善的目光,將城西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盡數告訴了高林。


    “不急,再等等!再過些時日,還會有更多的運糧隊伍前來合肥販糧,傳下命令,緊閉城門。”


    城外販糧的船隊、車隊果真是太守的手筆!


    這一刻,張喜確定了先前的預感,蔣濟更是在聽到高林的話後,一個翻身直接伏在了地上。


    他錯了!錯的無比的離譜!


    單單他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就算高林殺了他都不為過。


    天知道他這些時日的跳騰,會不會影響到這位的謀劃?


    若是如此,就算將他剮了都不為過。


    瞧著蔣濟那顫顫巍巍滿是愧疚的樣子,高林隻是抬了抬眼皮,沒有說半分客套的話。


    這世道,怕的不是讀書人!而是腦子裏全是迂腐、漿糊的讀書人。


    張喜不知!蔣濟也不知!


    早在他宴請五大糧食的當日,就命人將定價四百文一斛的消息往江東、徐州、荊州散了出去!


    他在合肥的胡作非為,說白了不過以身入局!


    世人多愚昧,豈會知......謀士以身入局,當可勝天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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