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來,合肥今年的新糧也就歸倉了一成左右?”


    郡府內!高林捧著熱茶暖著身子,眸光深邃,似乎在思索什麽。


    “沒錯!嚴格來說不僅合肥,附近數城也都差不多。”


    “如今城內的糧價如何?城中百姓家中存糧幾何?還有,那些遭受江東軍驅逐,湧入合肥的百姓,而今是如何安置的?”


    不知何時,高林當高林回過神來,手中的茶盞已沒了半分熱氣,放下茶盞緩聲問道。


    “太守!截至昨日,城中的糧價為兩百文一斛,如今合肥城內的糧店俱為陳、石、薛、周、孫五大糧商把持,這糧價每天都在漲,近乎一日一價。”


    “城中百姓,家有餘糧者......少之又少,據我們所知,這些時日基本上都消耗幹淨了。”


    “至於湧入合肥地界的數萬百姓,因為府庫存糧有限,眼下隻能在城外開設粥棚,勉強吊著他們的性命。”


    堂內的氣氛漸漸變的沉重,縱使是不懂政事的曹節,此刻也清楚,而今合肥的局勢外憂內患,絕對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太守,可有破局之策?”


    “若能拯救合肥內外近十萬百姓,蔣濟定讓百姓為太守刻碑立廟!”


    見到高林遲遲沒有開口,蔣濟、張喜眼光漸漸黯淡,就在他們認為高林沒有解決之策時,但見高林豁然起身,嘴角輕挑掀起一縷笑容。


    “要解合肥缺糧之危,並不難!”


    “還請高郡守直言,子通代合肥上下先行謝過!”


    說著,蔣濟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跪在地上,梆梆朝著高林連磕了幾個響頭。


    雖說對這種繁縟禮節不感冒,但高林對蔣濟還是有著那麽幾分好感在的,就論這份對百姓的熱枕,在這亂世之中,蔣濟絕對算得上是文臣中的清流。


    似許都城中,那些圍繞在劉協身邊得了妄想症的漢室老臣,與蔣濟相比連提鞋都不配。


    “某有兩策可解合肥之局!”


    “我知蔣大人忌憚陳、石、薛、周、孫五大糧商手中的私兵,心有疑慮!可在某看來,他們手中的數千私兵,卻不值一提,彈指可破。”


    聽到高林那比大海還要大口氣,蔣濟、張喜瞬間冷靜了下來,眸中多了幾分狐疑。


    他們有些懷疑,眼前這位會不會與趙括那般,都是個紙上談兵的主?


    “兩位,需知民情如潮,要想解決這五大糧商的私兵,隻需驅使城外流民即可!”


    “高太守的意思是,放城外的數萬流民進城?”


    “不可!”


    “此計萬萬不可!高太守,城外的流民都已經餓瘋了,若是放任他們入城,必會生出大亂子來。”


    “誰知那些流民會不會畏懼五大糧商的私兵?轉而掠奪城內百姓的積糧,乃至衝擊府庫......”


    蔣濟的臉色漸漸多了一縷青色,如果不是顧忌曹節在,他真想指著高林的鼻子問一問。


    這叫良策?這如果能解決問題的話,他蔣濟早就擺平合肥的事情了!那還有高林出場的機會?


    “蔣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


    皺了皺眉,高林眸中帶著幾分超然的意味,又夾雜某種失落。


    果然,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哪怕蔣濟學富五車、胸有韜略,但眼界的局限,讓他難以預判未來的發展。


    “我說放進來,並不是指的全部放進來。我等隻需挑選數千拖家帶口的青壯,以其妻兒父母為質即可!”


    陡然間,蔣濟、張喜隻覺一股森冷的氣息覆蓋全身,讓他們整個人戰栗不斷。


    他們似乎明白了!隻是他們沒想到,慈眉善目的高林,竟然會如此的冷血,有失人倫。


    “太守!以婦孺為質,驅使百姓血拚,豈是我等官員可為?”


    “若是傳出去,我等定會天下士民唾棄!!!”


    好在蔣濟、張喜此刻未佩戴兵刃,不然熱血上頭,少不得要上演一出匹夫一怒,為民討命的戲碼。


    “看來......你們不願意采用第一個方法!”


    “那就用第二個方法吧!不過,高某醜話說在前頭,從此刻起,郡府上下上至郡丞、都尉,下至尋常小吏、士卒,均要聽我命令行事!”


    “接下來,有再大的疑惑、再多的不滿,都給某藏著掖著,若有人唱反調?那就休怪某將其剮皮抽筋,斬首示眾。”


    蔣濟、張喜相視一眼,有些懵了!


    他們也就是不喜第一個方法而已,怎麽就變成了他們選擇了第二個方法?


    還有!第二個方法究竟是什麽?您到是說說啊?


    瞄了瞄了臉色冰冷的高林,感受著那逸散的殺機,蔣濟、張喜忽然有種感覺,難道......這個高郡守腦子有病?


    遲疑了數息,蔣濟、張喜沒敢直接反駁,在摸清楚高林的性情之前,冒然冒頭,誰知到高林會不會真的像剛剛說的那般,將唱反調的剮皮抽筋。


    若真是如此,那死的也就太冤了!


    “張都尉,傳某命令......從此刻起,封存府庫,任何人均不得將庫中糧食賣於城中百姓。”


    此言一出,蔣濟、張喜、曹節皆盡愕然!


    這就是所謂的第二個方法?就算是三歲稚童也應該知道,這樣幹,隻會將城內百姓逼上絕路,讓好不容易維持至今的局勢徹底崩壞。


    “高林!”


    蔣濟眼前似乎浮現出百姓離亂的景象,心中怒火翻湧。


    “高太守若是想拿蔣某開涮,直言就是,何必如此作踐城中百姓?”


    “而今城中的糧食,單單是一斛,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已是天價,若是封了府庫,糧價必定再次暴漲,城中百姓手中的積蓄,又豈能買的起那五大糧商手中的糧食?”


    “你這是將他們往死路上逼!!!”


    “若你敢一意孤行,蔣某定會上書丞相,治你個專權迫民之罪。”


    眼瞅著高林在蔣濟的喝罵下,臉色冷了下來,張喜一步上前,直接捂住了蔣濟的嘴,往後拖去。


    “太守,子通他這是操勞過度,亂了心神,剛剛是在胡言亂語,您千萬......千萬別忘心裏去。”


    “嗚嗚嗚......”


    蔣濟說到底隻是個文弱書生,哪怕用盡力氣掙紮,也擺脫不掉張喜的束縛,漸漸的,泄了心氣,癱坐在了地上。


    “蔣濟!想解決合肥缺糧的問題,必要的犧牲,也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開了府庫如何?合肥受災日久,你可曾想過,這滿城百姓,又有多少人能買的起官府的平價糧?”


    “你罵我,今日我不殺你!向丞相、向朝廷參我?那是你的自由。”


    “不過現在,對也好、錯也罷,你們隻需聽命行事!不要逼我......動了殺念。”


    一側,聽到高林那冰冷的話,張喜是真的有些怕!天知道這位從許都來的小爺,殺性為何如此之大,開口閉口就要殺人。


    “高林,若因你之計讓城內百姓橫遭罹難,蔣某就算豁了這條命,也要參到你死!!!”


    “嘖......”


    看著分不清大小王的蔣濟,高林不屑的笑了笑,緩步走到了曹節身邊,若無其事的牽起了曹節的柔夷。


    “蔣大人和張都尉可知丞相為何會派節兒小姐前來,而不是讓其他人隨行嗎?”


    聽到高林的低語,望著曹節那通紅、任君采劼的麵孔,蔣濟楞在了原地。


    他哪能不明白,那位派曹節小姐前來,除了協助之外,恐怕還起了撮合的意思。


    而且,從曹節的反應中他可以判斷,曹節對於高林,是有些許意思的,正如那情竇初開的少女,懷春。


    如果高林和曹節如果真的搞在一起,成為了丞相府的女婿!就算高林把合肥丟了,那一位也不會真的懲處高林,頂多就是苛責兩句,雪藏一段時日,等到風聲過去,高林......照樣會身居高位。


    說來可笑,但這就是現實,這就是大漢承襲數百年的體製,更是亂世之中的鐵律。


    “蔣濟......知道了。”


    慘笑一聲,蔣濟落寞的低下了頭。


    “從今日起,城外流民的口糧,由一天兩餐改為一天一餐,而且隻能讓那些婦孺來領。”


    “我知道你們有意見,可是,某今日不想聽!”


    感覺到手中的柔夷有些僵滯,高林眉頭一挑,歎了口氣解釋道。


    “合肥缺糧,府庫空虛,就算強撐著賑災,那點存糧又能支持多久?某這般做,不過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罷了。”


    “讓這些婦孺來領賑災糧,也是為了保護她們,就算為了官府的賑災糧,那些心有歹念之人,也不會做的太過決絕,至少不會易子相食,至少會將吃的分給她們少許,不至於餓死......”


    “對了!一事不勞二主,蔣大人,就麻煩你去一趟陳、石、薛、周、孫五大糧商哪裏,某要請他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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