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您看,這是書院學生休息的大通鋪,南北通透,距離洗漱間不過三丈的距離......”


    越過石階,和洽帶著曹操等人在書院內部穿梭,因為時間緊迫,大部分區域都保持著以往的風貌,尚未整修。


    看著那從南到北,足足能容納下二三十人的大通鋪,曹操嘴角不由抽搐著。


    難以想象,那些心氣高傲,出身高貴的世家士族子弟,竟然願意忍下這口氣,住在這種比軍營還要差的大通鋪裏。


    子任的手段,又高又硬啊!


    “丞相,諸位大人,請再隨我來?”


    “你們看哪裏,那劃出的環形跑道,就是書院學生的晨練之地。”


    “晨練?”


    “沒錯,晨練!軍師將軍說,想要成就一番功業者,必須文武並行,即便在武道一途沒什麽成就,但至少也能強身健體,否則......曆經十數載苦讀,好不容易有了出頭之日,就病死踏上,那就太虧了。”


    “所以,凡我南湖書院上下,除了軍師將軍這位名譽院長之外,其餘人等,晨起洗漱之後,必須先跑上五百丈......”


    見到和洽退高林極致推崇,眾人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動著。


    不過,這種歪理邪說,似乎還真有著幾分道理。


    “若是子任早出生十數年,乃至數年,能與誌才、奉孝相識的話,誌才和奉孝他們兩個,也未必會英年早逝,草草落幕!子任之言,字字珠璣也。”


    曹操突然想到了戲忠、郭嘉,那種痛,人生有一次就夠疼的了,而他曹操......卻在短短數年之內痛了三次。


    “說些來,那些世家士族的子弟進入南湖書院已有數日時間,也應當到了休沐的日子了?為何這書院之中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察覺到曹操的神色有些微妙,曹植在發現的第一時間,連忙岔開話題,想著挽救自己在曹操心中的形象。


    “休沐?”


    和洽的聲音頓時拔高了幾分,驚疑中帶著不解。


    “三公子真會開玩笑!”


    “這群本沒有任何未來的可憐之人,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一步登天,逆天改命的機會,哪還有心思去想什麽休沐的事情?”


    “丞相!諸位大人有所不知,在這些學生剛進書院之時,軍師將軍定下的是保證他們每日四個時辰的睡眠,其他時間均用於學習.......可是,他們接觸到軍師將軍特意為他們製定的教材、學習方法之後,聯名奏請軍師將軍將每日休息的時間從四個時辰縮短到了兩個時辰,甚至有更極端的學生認為,他們每日隻需要休息一個時辰就足夠了。”


    “一個時辰???高林這是將那些世家士族的子弟當牲口使喚嗎?”


    曹植驚呼一聲,直接竄了起來,至於曹操、荀攸、曹丕等人,也都抽動著麵皮,眼底流露出一絲恐懼。


    每日隻休息一個時辰?就算是騾子都扛不住......


    子任,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三公子此話何意?簡直荒謬!”


    “若是等到一月之期滿,他們未曾通過考核,屆時他們想休沐多久就休沐多久!又有誰會去看他們一眼?”


    “軍師將軍隻是有感他們意誌之堅,不忍挫了他們的銳氣,所以在深思熟慮後,才將每日休息的時間定到了兩個時辰。”


    和洽不屑的瞥了曹植一眼,難怪他在高林麵前提到曹植之時,那位大人僅僅稱讚了一句洛神賦便不再言語,如此主觀臆斷,如何繼承的了曹氏的未來?


    “丞相,諸位大人,不如隨我前去學堂一觀?等丞相、諸位大人見到那些世家士族子弟,一定會因他們的變化嚇上一跳。”


    “陽士如此信心滿滿,那我等自然是要去瞧上一瞧。”


    “子任若真能將這些庸才在區區數日之內脫胎換骨,合當大賞!”


    望著和洽那自信的麵容,曹操一臉笑意,心中莫名多了幾分期待。


    “丞相,您看!那四座閣樓,便是學堂所在,曰:術算堂、時政堂、稅法堂、雜堂!”


    “所謂術算,講的就是術算之道,乃是軍師將軍親自授課,日常所講包羅萬象,遠比《周髀算經》、《算術書》更加的精妙複雜。”


    “和大人,術算一道何其的博大精深,莫說他高林,就算是某、諸位先生,也不敢說能為人師!就算你跟軍師將軍關係不錯,也沒必要時時為他說話吧?”


    “依我看,這術算堂不過徒有其名,乃是高林拿出來裝門麵的。”


    “至於那時政堂、稅法堂,恐怕也教不得什麽。”


    見到和洽將高林近乎捧上了天,曹植心中吃味,腹中邪火升騰,沒有管住嘴再次譏諷道。


    “子建......閉嘴!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詆毀子任?不想聽,就給某滾回去,莫要擾了某的心情。”


    這一次,曹操沒有再選擇性保持沉默,直接一腳踹上,將曹植踹到了一旁。


    “子建!你今日是怎麽了?莫不是昨夜又和你那些狐朋狗友聚會,喝多了?到現在尚未清醒?”


    “父親日理萬機,今日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前來南湖書院散散心,你為何屢次擾了父親的雅興?”


    看著曹植那狼狽的模樣,曹丕毫不猶豫選擇了補刀!


    子建,你這是在刀尖上跳舞啊!跳吧!再跳跳,世子之位......嗬嗬!


    “父親,我......”


    望著到自家老父親那噬人的目光,曹植打了個寒顫,心中充滿了憋屈。


    “陽士,不用管他,你繼續說下去,這術算堂某是了解了,那時政堂、稅法堂、雜堂又教的什麽?”


    “諾!”


    “丞相!稅法堂和雜堂,講的則是我大漢朝的賦稅、律法,以及各種案件的假設、實操......用軍師將軍的話來講,這些學生縱使懂而不精,但若是能這些東西死記硬背記在腦海中,他日當個一郡官吏也是綽綽有餘。”


    “至於這時政,自然與政治相關,不過講的並不僅僅是朝堂之事,諸如四方諸侯之局勢,十三州之外的夷狄,乃至遼東之外、漠北以北、西域......等等國度、風土人情,均在此列!”


    “說實在的,若不是軍師將軍親口所言,下官仍不敢相信,在我大漢帝朝之外,尚有如此眾多的種族,如此遼闊的疆域。”


    “而且,這時政堂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


    “陽士,還望解惑!”


    見到和洽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荀攸、賈詡等人也是給足了麵子,擺出了一副虛心請教的樣子。


    君不見,數日不見子任,就感覺錯過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洗腦!”


    “洗腦?”


    相視一眼,幾人又是懵懵的!


    “沒錯!就是洗腦,用軍師將軍的話來說,通過政治思想的灌輸,能提升這些人對於曹氏的認同和歸屬感,未來就算成不了丞相手中的利刃,也決然不會傷到丞相。”


    “子任竟為某深思熟慮至此?”


    曹操感動了,他本以為高林是抱著試試玩玩的心態,沒想到啊!真將他曹操放在了首位。


    “軍師將軍對於丞相的忠心,自然是日月可鑒!”


    “不過,還是有點可惜,因為軍師將軍說,想要塑造的一個人的思想,最合適也是最容易的年齡應在十三四歲之前,而這些人,大多都已成年,想要扭轉他們的思想,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沒有去管歎息不止的和洽,因為此刻,曹操、荀攸、程昱、賈詡似乎在同一時間想到了什麽,齊齊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相互看著彼此。


    不知過了多久,曹操才悠悠開口,麵帶苦澀的打破了這份沉默!


    “子任那日說的不錯,在太常卿和太學祭酒的人選之上,我們當時的選擇確實是錯了,我等......都是子任口中的“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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