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桐晚走近了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手裏拿著的是一根枯樹枝,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藏藍色的羽絨服,但是底下的球鞋卻已經破了洞,露在外麵的腳趾頭被凍得通紅。


    男孩手裏的樹枝不斷地撬著車門把,大概持續了兩分鍾的時間也沒能成功,於是又改成了用樹枝敲打著玻璃窗,似乎是想看看能不能將玻璃給敲碎。店


    大概是太專注了,男孩甚至沒有注意到顧桐晚就在身後。;


    “怎麽都不碎呢,這玻璃窗莫不是防彈玻璃?”男孩嘴裏嘀咕著,這個年紀聲音還未變聲,嗓音中尚且還夾雜著屬於孩童的那種稚嫩感。


    “防彈玻璃不至於嗎,但的確改裝成了加厚玻璃。”這輛越野車她記得在車展見過,玻璃全是加厚的,適用於各種野外露營以及山地冒險,整個車身耐損耐磨,不過造價也不菲,好像在八十到一百二十多萬之間,當時在車展比起那種華而不實的跑車,這種側重於性能的越野車反而更得她心水。


    “加厚玻璃?難怪我說怎麽敲都不見碎……”男孩嗓音中有些許泄氣,但隨即一愣,等反應過來後立即回頭,一下子看到戴著口罩一身黑衣服的顧桐晚就站在半米外的距離,做了虧心事被抓現成的愧疚跟驚恐讓男孩子沒站穩一下子打了個劈叉,這會兒是結結實實地一屁股摔在了雪地上。


    顧桐晚搖著頭,又往前走了兩步,這還沒說話呢,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緊接著從遠處傳來。


    “成成!”


    女孩穿著一件水藍色的襖子,底下是灰色運動褲,但能看出應該是疊穿了很多的衣服,即便是跑著也很費勁,且從遠處看的時候更像是一隻臃腫藍色的企鵝。


    女孩大約十八九歲的模樣,長得很是清秀,就是在這個天氣沒戴圍巾也沒戴帽子跟口罩,一張臉被凍得紅撲撲的,甚至還能看出側麵臉頰的皮膚十分的幹燥。


    “我讓你別整天給我惹事,你說你是不是又闖禍了?”女孩伸出手就揪著男孩的耳朵,但實際上卻不敢太用力,這種天氣下真怕把耳朵給揪掉咯。


    “姐,我沒……沒幹壞事。”這不是還沒得手麽,況且也不過是摸了一下車子。


    “你還敢頂嘴了是不是?你忘記上次你因為把人家的水缸打碎,害家裏賠了好多錢,現在家裏因為這件事還隻能吃鹹菜呢。”


    “誒呀,都說了那個水缸不是我打碎的,是他自己想要打我,然後不小心摔倒後碰著的,關我什麽事呢,那人自己活該。”而且若不是他先罵自己沒爹養的小兔崽子的話,他會氣不過才拿東西砸他臉麽,況且後麵的確是他自己急著想要抄家夥的打他才沒注意腳下的石頭,而且就那個破水缸哪裏值幾百呢,簡直就是坑人。


    這兩姐弟一時拌嘴也沒注意到邊上的顧桐晚,最後還是那少女率先反應過來,然後才扯著男孩往身後退,她自己倒擋在前邊。


    “對不起,這是你的車子嗎,我弟弟他是出於好奇才想上去摸一下的。”少女熟稔的道歉,估計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不知多少回了。


    “不小心?”顧桐晚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人,隨即又將目光落在車身上一道十幾公分長的劃痕上。


    女孩順著顧桐晚的目光也看見了那道劃痕,即便想要辯解也有些無力從心,誰讓自己弟弟手裏還拿著作案工具呢。


    “小孩子年紀小不懂事,而且我弟弟的性格比較調皮頑劣,所以……”少女說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心裏清楚得很,男孩就是為了撬人家車子才把車身給劃傷的。


    大概是聽到自己姐姐低聲下氣的語氣心裏不好受,男孩一把扯開女孩扼製自己的手,氣呼呼地跑到前邊大聲說道:“就是我做的,這件事跟我姐沒關係,你要是想把我送到警衛局就送吧,一人做事一人當。”


    顧桐晚倒是被逗笑了,便問:“一人做事一人當?好啊,那你賠錢,現在拿去修車行重新噴漆得花錢。”


    男孩一聽到這個“錢”就皺眉頭,但礙於麵子依舊嘴硬:“賠就賠,多少?”也不知道平時攢下來那點兒零花錢夠不夠。


    “噴漆的話一般是兩百積分左右吧。”顧桐晚之前也稍微了解過這裏修車行的維修價格,不過她一般用不上就是了,她空間裏還有不少之前在廢棄的修車廠搜刮到的車子養護產品,隻是噴個漆倒不難。


    “你搶錢啊,就一道劃痕你要兩百積分,你騙鬼呢。”男孩聽到價格後立即過激反應,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瞳孔中倒映出來的的顧桐晚仿佛也變成了什麽牛鬼蛇神。


    “成成,你給我住嘴!”女孩又急又氣的,隻能在原地不斷地跺腳。


    顧桐晚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揚起,語氣依舊不緊不慢:“到底我有沒有坑你,你跟著去一趟修車行不就行了,反正修完了要收多少費用,你來承擔。”


    “我……”男孩摸了摸口袋裏自己的名牌卡,裏麵實際上隻有不到一百積分,而且這還是他存了三個月才辛苦攢下來的。


    將名牌卡掏出來後遞了過去,語氣有些心虛:“這是我的卡,你拿去刷吧,密碼是xxx,不過我也不知道裏麵還有多少積分點。”


    顧桐晚瞥了一眼名牌卡上的寫著“羅成”,應該就是男孩的名字了。


    基地目前十歲以上的孩童名牌卡上就可以開通支付跟轉賬功能,考慮到基地內經濟正處於發展階段,而且人口愈多就業壓力也越大,所以目前基地裏也對十四周歲以上的青少年開放了打工的權限,不過也僅限於部分行業。


    羅成的年紀還不可以出去打工,因此自打他知道家裏經濟經常入不敷出後,他就每天早早起來,跑去商業街那邊人多的地方等著店家來之後倒垃圾,從垃圾裏找到可回收的塑料瓶或者舊紙皮,運氣好的時候一天撿的破爛能賣二三十積分,運氣不好的時候也隻能換個三四積分,盡管這樣每個月還是能有個小兩百積分的收入。


    盡管羅成年紀小小就已經考慮到家裏的情況,可羅成這個年紀沒有讀書,家裏也沒辦法管著,所以在外頭就認識不少三教九流的青年,也正是這些人帶著羅成到處偷雞摸狗,尋釁鬧事,這才讓羅成闖出不少禍端,但又因為他年紀小送不了警衛局,因此總是賠償了事。但也正因為這樣家裏的經濟負擔更重了幾分。


    看到兩姐弟一聽到錢就露出難堪神色,顧桐晚便知道兩百積分對他們來說有多困難了。


    其實她也並非一定要對方賠償,但看到男孩主動拿出自己的名牌卡,心裏倒是覺得這小男孩倒挺有骨氣的,雖然做錯了事但還算是敢作敢當,再加上他姐姐在旁邊道歉的時候也沒忘記維護自己的弟弟,令她一下子就想到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跟廖芸芸被人欺負時候陳晏西總是第一個趕到她們麵前。


    “算了,既然道過歉了就行,卡你拿回去吧。”顧桐晚隨口說了一句後順便解鎖車子,手剛搭在門把手上,那女孩卻趕上來急切說道:“不行,是我弟弟弄壞了你的車子,不管怎麽說這個錢我們肯定是要賠的,我有錢,我跟你去一趟修車行吧。”


    顧桐晚指了指女孩身後的男孩,“他的道歉呢?”


    男孩聞言立即抬起頭,但隨即露出一臉不甘的模樣,但在觸及自己姐姐那淩厲視線的時候卻又有些怯懦,最後還是當麵道了歉:“大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起壞心思弄壞你的車子,請你原諒我。”


    “行,既然知道錯了就還有的救,你有個好姐姐,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的,想要賺錢的話多的是法子,但絕對不可以走歪路,否則日後你闖了大禍你姐姐會擔心的。”說完後又看向女孩:“你也別賠錢了,這點漆我自己就可以處理好,你們回去吧,下午隻怕天氣會更冷,最近少出門,後天估摸著會達到零下四十度,盡可能在屋裏取暖。”


    也不等女孩反應過來,鑽入駕駛位後便打火啟動車子,那兩姐弟最後隻能愣怔的望著越野車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成成,咱們趕緊回家。”女孩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將顧桐晚還回來的弟弟的名牌卡緊緊地攥在手裏。


    兩姐弟踏著一深一淺的腳步走到最後一棟單元樓上,兩人住在六樓,爬上去的時候身體居然還是冷的,這溫度似乎真如剛剛那位姐姐說的是越來越冷了。


    這剛打開門,客廳裏冷冰冰的,裏麵居然沒有任何的取暖設備,隨即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兩姐弟才趕緊加快步伐走到其中一間臥室裏。


    臥室裏躺著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身上裹著深藍色被褥,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還放置著一個還燒著炭的取暖爐,屋裏的溫度倒是比客廳暖和一些,但實際上也依舊有零下十幾度。


    “小美,小成,你們回來了?”女人剛抬起頭就看見自己的一對兒女站在床前,於是臉上也露出溫煦笑意。


    “媽,你怎麽不躺著呢,坐著多難受啊。”羅美給周若初掖了掖被角,有些擔心地望著自己的母親。


    周若初笑著說:“躺那麽久的時間,人都快要發黴了,而且這天氣冷我也擔心一直睡就醒不過來了。”


    “媽,你能不能別說這種話,你的病隻是暫時沒調藥回來,等明天我再去其他醫院問問,或許那批藥已經從首都那邊調過來了。”


    周若初嘴角的笑意變淡了一些,其實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因為三年前的極寒中落下了病根,天氣稍微冷點的時候就會渾身無力,而且經常咳嗽,去醫院檢查說的是肺出了問題,但若是對症下藥的話就隻能住院或者是開藥,可住院費太貴他們家根本去不起醫院,開藥的話一副藥的價格就要將近他們家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費,而且這種特效藥還短缺,自從上個月的藥吃完後就再也買不到了。


    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兒女,周若初的確想要就這樣撒手人寰。


    “好,我不說了,對了,桌子上有中午做的飯,你們熱一下吧。”


    羅美點點頭,“媽,我還是盡快找個工作吧,這樣家裏負擔還能少一些。”


    這邊周若初還沒開口,羅美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並非是有人打電話給羅美,而是論壇的消息提示音。


    周若初看見女兒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機,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的,過了一會兒又咬著牙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啥,整個人好像心事重重。


    “小美,怎麽了?誰給你發的消息啊?”


    羅美在母親的呼喚中終於回過神,於是便坐到床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媽,我在論壇上投的簡曆通過了,對方讓我過兩天去麵試。”


    “是什麽工作啊?”周若初實際上並不想女兒年紀輕輕就承擔起家庭的重責,但她如今臥病在床,丈夫也長期在地下城工作, 如今全靠女兒擔起家庭的重擔不說,還需要女兒來照顧自己,她每日強顏歡笑也隻不過是為了讓兒女跟丈夫放心,所以當下並不能勸說女兒不外出打工,隻能想問清楚情況。


    羅美將果蔬店的情況簡單給說了,“我看了一下,店鋪地址在獵人公會附近,應該客流量還行,再來就是時長看著挺長的,但果蔬店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有生意,閑暇時候其實基本沒活幹,除了早上得早起外,其實這個工作挺好的,主要距離家裏也不遠,距離咱們小區不過直線五公裏,我如果抄近路的話應該半個多小時就能到了。”


    周若初聽著這工作也還行,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店長是男是女啊,多大年紀?”


    “我看聯係人是顧小姐,應該是女的吧,反正先麵試嘛,而且男女無所謂啊,我是去工作的,店麵又是對著馬路,能有啥怕的。”羅美也不是沒有經驗的,工作兩年期間吃過虧也挨過罵,當然也學會了察言觀色的本事,不至於初出茅廬什麽都懵懵懂懂。


    既然女兒已經這般說了,周若初也沒啥反對了,隻希望女兒這次能遇上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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