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壯實心中忐忐忑忑,走到副局長韋亮波的辦公室門口。


    深吸一口氣,正要敲門,手指卻懸在門上。


    回想起之前自己敲門三下,驚擾了韋副局長的好事。


    這次,得換一種敲門習慣,不然太過熟悉的敲門風格,會讓韋副局長起疑。


    於是,他輕輕叩了兩下門扉,盡量與之前風格迥異,。


    “進來。”韋亮波的聲音沉穩有力,穿透門板,傳進劉壯實耳中。


    劉壯實推開門,隻見韋亮波大肚子垂到凳子上坐著,人離辦公桌起碼有半米,把剛才副主任剛剛送來的文件,放在肚子上,聚精會神地審閱著,眉宇間透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劉壯實穩步上前,恭敬地喚了一聲:“韋局長好。”


    韋亮波緩緩抬頭,目光掠過劉壯實略顯緊張的臉龐,卻並未立即言語,也未示意其坐下,隻是稍稍點了點頭。


    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凝滯。


    劉壯實頓時緊張起來,但是此行任務緊迫,不容有誤,連忙自報家門:“韋局長,我是江洲鎮派出所的警察劉壯實,特地前來提交案件審批材料。”


    韋亮波對江洲鎮的情況有所了解,對所長萬世雄有些交情,滿臉的嚴肅變得溫和了一些。


    他點了點頭:“嗯,萬所長已經提前告知了,材料給我吧。”


    劉壯實趕緊把案子材料雙手遞了過去,“韋副局長請過目。”


    接過材料,韋亮波一邊翻閱,一邊看似隨意地問道:“萬所長說你早出發了,怎麽這會兒才到?”


    話雖輕描淡寫,卻別有用意。


    劉壯實猛地一緊,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心說他這是拐彎抹角地試探我是不是剛才敲門的人呢。


    不愧是領導,心機深沉蓋世。


    劉壯實心中又驚又慌,一麵暗自佩服韋亮波的敏銳與城府,一麵穩定心神,心說決不能露出馬腳。


    他表麵不動聲色,微笑著解釋道:“韋局長,實不相瞞,路上遇到了一起車禍,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我等了將近很長才疏通,這才耽誤了時間。”


    韋亮波聞言,盯著劉壯實看了一會,劉壯實不自然的笑了笑,“真是抱歉,讓韋局長久等了。”


    韋亮波撤回目光,漫不經心看著手上的文件,心說看劉壯實這樣子,不像個撒謊的,想來剛才敲門壞他好事的,應該不是他。


    於是話鋒一轉,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案件上:“哦,以後要注意點,趙滄瀾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劉壯實一愣,心裏不由琢磨起來,韋副局長這是什麽意思,怎麽問起我了解多少趙滄瀾起來了?


    萬所長莫不是沒把趙滄瀾那檔子事兒跟韋副局長講明白?


    可材料上分明寫得清清楚楚,韋副局長卻還來問自己,這是咋回事呢?


    難不成又是在試探什麽?


    這麽一尋思,忽然覺得韋副局長有些可怕,劉壯實決定謹慎回答。


    沉思再三,他緩緩開口道:“這個趙滄瀾也沒什麽背景,就是剛分配到江洲鎮的軍轉幹部。”


    他一邊說一邊偷瞄韋亮波,見韋亮波臉色淡然,接著道:“他就來了兩天,就在鎮街上與人起了衝突,把對方給揍了,傷得不輕,鎮派出所沒有沒因為他是鎮裏的公務員就偏袒,決定要依法拘留,給江洲鎮老百姓一個交代。”


    韋亮波聽了,微微頷首,道:“江洲鎮派出所的工作,做得很到位,不徇私枉法,不搞特殊,敢硬碰硬,這才是國家執法人員的榜樣嘛。”


    頓了頓,接著又說道:“材料嘛放這裏,等會我去找林局長,爭取下班前把拘留證批好。”


    劉壯實趕忙千恩萬謝,然後客客氣氣地說:“韋副局長,那我先出去了,有點事我還要去辦,下班前再來找你。”


    韋亮波揮揮手,“嗯,去吧。”


    劉壯實剛走到門口,韋亮波想起什麽,喊道:“等會,你留個電話,辦好之後,我叫辦公室主任通知你。”


    劉壯實趕緊跑了過來,寫下自己的大名與電話號碼。


    看著劉壯實走後,韋亮波副局長繼續審閱桌上的文件,時不時眼神閃著一絲深沉。


    一般遞交案件審批材料,都是一層一級送上來的,必須要過局辦公室。


    對於江洲鎮派出所派人的直接來訪,雖然不符合程序,但韋亮波並未表現出異樣。


    雖說這樣的處理方式雖不常見,卻也並非不能理解。


    對於趙滄瀾的案件,他心中已有計較。


    按照材料中所述,看似隻是簡單的打架鬥毆,但他能感覺到其中隱藏的不尋常,能叫專人來送材料,這本身就不一般。


    這說明萬世雄所長對此案非常重視。


    先前萬世雄所長在電話裏對他已經有所暗示,讓韋副局長意識到此事非他親自過問不可,而不是像平常的案件隨意處理。


    他沒有追問萬世雄更多細節,因為在這個圈子裏,有些事情,不要說的太明白。


    韋亮波站起身,踱著步,走到櫃子旁,打開抽屜,取出一個錦盒,從錦盒中取出一個古董玉扳指。


    他細細把玩一番,習慣性地套在大拇指上,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質感和曆史的沉澱。


    這古董玉扳指,是他權力的一個小小象征,也是他與某些人比如笵基霸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畢竟這可是笵基霸花了大價錢,雇了摸金校尉從古墓裏盜出來的。


    “權力如流水,不流則腐。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他低聲自語,聲音平靜,滿麵紅光,嘴角含笑。


    這兩句話,是他多年官場生涯的總結,也是他內心真實的寫照。


    他明白,自己手中的權力是有限的,必須抓緊時間利用,否則一旦失勢,就再也沒有撈頭了。


    要在有限的時間裏,能撈多少就撈多少,千萬不要辜負自己。


    韋亮波嗟歎了一會,將玉扳指摘下,輕輕放回錦盒裏,將錦盒再放回抽屜。


    然後,他回頭拿起趙滄瀾案子的審批材料,推開辦公室門,走向縣公安局局長廖開榮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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