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終於在我的盼望中抵達了大專院校,我掃碼支付了司機路費後,便下了車。


    站在學校門前,我突然產生一種仿徨,仿佛我是來上學的,遙想我才畢業沒有多久,如今重新來到校園,有一種別樣的心情,或許其他人像我一樣重新來到學校,也會產生這種複雜的心情吧。


    由於學校早飯時間已經過去,而我是來吃中午飯的,因此這會不能進入,我在門口找了個長椅坐下,時間便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恍惚中我覺得,我這段時間在這裏閑著也不是個事,張偉那邊已經完成了,而我還需要在這裏一段時日,我應該做點什麽。


    擺攤吧!一個想法在我的腦海中突然冒出,或許擺攤這種零散的工作正適合我現在,比如手機貼膜,比如賣個水果,再比如,幫別人發個傳單什麽的,隻要我幹,一天下來也都是收入,小漫都去撿瓶子了,我又有什麽放不開的?況且男人放下麵子掙錢才是第一位,要麵子又有何用呢?


    想了又想,我將這件事先放在一邊,拿出手機給張偉撥去了電話,我得問他什麽時間走,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送送他。


    電話在一陣嘟嘟聲中接通,張偉向我問道:“喂,家梁啊,怎麽了?”


    “叔,你什麽時候走?我得去送送你。”


    “本來打算上午走的,但上午的機票已經售空了,買的下午。”


    和張偉約定下午一起去機場,我們又閑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這次我送他,下次就該小漫送我了,不知道到時候,小漫會不會哭。


    或許會吧,我在心裏長歎一聲,可我終究不能在這裏長待,她也不能,我們都不屬於這裏,遲早要回到屬於我們的三線城市的。


    ……


    終於到達中午,我在人潮中進入學校,幾步路後來到了小漫幾天前來過的餐廳,或許她以前每天中午都會過來,然後在此刻我排隊的這個位置排隊,等著購買最便宜的飯菜,我不禁心情感到沉重。


    前麵的人有點多,我打開微訊給小漫發了一條消息:“中午我有點事,我給你點外賣,我們晚上見。”


    肖小漫秒回了我:“啊?為什麽?是不是那個姐姐來找你了?”


    看來她很擔心……我歎了一聲,回複道:“不是,沒有人來找我,我在你之前經常吃飯的這個大專院校,你想吃什麽,我在餓了麽上給你點。”


    “你去那裏幹什麽?我想去找你。”


    我轉頭看了一眼肖小漫上次坐過的座位,又看了看那個她曾取過瓶子的垃圾桶,良久,回複道:“不用,你中午好好休息,我們這段時間天天都能見麵,不用拘泥於這一個中午,我不會不告而別。”


    “可是,我想去找你。”


    我不禁再次長歎一聲,俄頃,還是回複道:“別來,你晚上下班第一時間就能看到我,到時候我就在你樓下的門口等著你,這樣好不好?”我是來吃最便宜的飯菜的,她如果看到,一定不會讓我吃。


    肖小漫不再拘泥了,回複了一個“好”字,我們便結束了這次溝通,之後我在餓了麽上給她點了一份豐盛的午餐,我希望她能每頓都吃好的。


    不久之後,前方的學生們都相繼購買完了,輪到我了,我看著上次說過話的這個阿姨,按照記憶指了指肖小漫吃過的幾個沒有油水的菜,阿姨便幫我打了,最後我要了一勺白米飯,端著餐盤離開。


    角落處的一張餐桌上,這是肖小漫坐過的餐桌,幸運的是這會並沒有人坐,於是我如願以償的坐在這裏。


    低頭看著這些飯菜,我沒有任何胃口,這倒不是我嫌棄,而是心裏難受,小漫為了我過的這麽艱難,吃著這種苦,可我卻在汝南做什麽,過的是什麽日子?


    我的日子非常舒適,愛情物質雙豐收,可是她呢,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裏吃著這種飯,過著如社會底層一樣的日子!


    我的心裏非常不好受,心如刀絞,看著這些菜和白米飯久久無法下咽,如果有人告訴我她在這裏過的是這種生活,我一定會早早的來到這裏,緊緊將她擁入到我的懷中,融入到我的血液裏,我的生命裏!


    我也絕不會在她骨瘦如柴的期盼眼神中,哭著對我說:“你抱抱我,可以嗎?”時,不會無動於衷,不會讓她失魂落魄的再趕一千四百多公裏的路,哭著回來深圳!


    我不知何時哭了,起初我並未在意,是因為一滴淚掉在了白米飯上,我才驀然驚醒,我居然又像一個女人一樣哭了,我知道,可能會有旁觀者笑話我不是男人,但他不明白我正在經曆什麽。


    我抬起頭掃了周圍一眼,食堂人很多,沒有人在意我,不過坐在我斜對麵的一個男生似乎剛才看到了,眼神有些詫異,但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繼續吃飯。


    我沒有管,擦了擦眼睛然後拿起勺子吃了起來,我不必管那麽多,就像肖小漫說的,麵子能當飯吃嗎?


    沒有油水的飯菜入口稍微是帶點苦澀的,尤其是生榨菜,幹澀到讓我難以下咽,這是真正的難以下咽,我有些仿徨,似乎我此刻已經變成肖小漫,正在過著這種孤獨無助的生活,而我最愛的那個人,正在汝南和另一個人親密無間,兩種淒慘的感覺相互交織之下,讓我感到背上如壓著一座大山,使我無法直立,幾乎無法呼吸。


    俄頃,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其實並沒有看,是眼角的餘光不小心看到的,我連忙轉頭定睛看去,她不知何時來到了食堂,正立在門口看著我,臉上帶著欣喜,但是看到我麵前的飯菜,她愣了一下,之後擔憂的看著我。她應該是剛到的,來這裏找我了。


    我有些窘迫,感到臉上有些許發燙,然後抬起手朝她示意,她快速的跑向我。


    一分鍾,肖小漫來到了我的身邊,她沒有選擇坐在我的對麵,而是來到了我的身側,目光看著我麵前的飯菜。


    她的手裏拎著一份外賣,似乎是我給她點的那一份,片息,她將我眼前的東西推走,打開了外賣,輕聲對我說:“家梁,吃這個幹嘛?我是不是讓你感到自責?”


    “沒有,我就是想體驗一下。”我不能讓她感到有壓力,如果我自責,她可能會離開我,選擇成全,可是這豈不是會讓她更孤獨,更難過嗎?


    我急忙又說:“你不要多想,我就是純粹想體驗一下。”


    “那我們吃這一份吧?不夠的話再買。”肖小漫似乎覺得我沒有在騙她,臉上洋溢出了燦爛的酒窩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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