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在後堂幫助傅燮處理政務,學著了解一郡的運行流程。


    傅幹則在一旁算著漢陽的錢糧、稅收。


    忙活大半晌,整個漢陽的情況傅幹才算大致了解了。


    相比去年以前,漢陽郡的情況更加糟糕了。在案的戶籍人口比以前少了有一小半。


    去年叛軍是霍霍了這裏,可叛軍不是刮著地皮去找人的。這裏麵的貓膩可太大了,叛軍過境時,大族打開塢堡接受百姓的投靠。


    等到叛軍走的時候,這些入了大族塢堡的百姓,全部變成了死亡的人口,直接在官府這裏銷了戶,變成了隱戶了,政府想要再找他們要回,則是難比登天。


    真是天下處處一樣黑啊。


    眼見天色不早了,劉備傅幹告訴傅燮一聲,帶著幾個隨從出了太守府,朝著龐德留的地址走去。


    龐德是狟道縣人,來冀縣是租房住的。房子不大,有一個小院,房子是三間房。劉備上前拍門,有人上前打開門,相貌與龐德有幾分相似,比龐德大個幾歲。


    “來的可是劉司馬?”


    “正是!”


    那個人熱情的把兩人迎了進來,在小院裏放置幾個胡床,邀請劉備兩人坐下。


    “我是令明的堂兄,龐柔!令明去外邊采購一些吃食,準備招待司馬,司馬在此稍待。”


    “沒關係,我等一會即可。”


    劉備和藹的說。


    龐柔曆史上隻是記載了他一筆,關羽曾用他來勸降龐德。


    可龐德對此不屑一顧,力戰被俘,大罵關羽,最後被殺。


    交談的過程中,得知龐柔不擅長戰陣廝殺,擅長處理文事。來冀縣有半年了,仍沒有人推薦他,以至於連個小吏都沒有當上。


    不像龐德,多多少少還能憑借個人勇武,在賊曹手下,任職一個小吏,替賊曹在鄉裏奔跑,捉拿宵小犯禁之輩。


    對於劉備傅幹二人,他盡力的推銷自己,劉備與之相聊,也覺得他為人不錯,正好他這裏也比較缺少人才。


    “伯剛,你頗通文墨,對漢律較為熟悉。可否願意到我麾下做事,替我掌管律法之事?”


    劉備發出誠摯的邀請。


    龐柔在今天得知劉備傅幹來訪後,就與龐德聊了不少。他還曾詢問龐德的想法,看他是否有投奔劉備的意思。


    龐德對於是否要投靠劉備,一時間也沒想明白。龐柔卻是對龐德的優柔寡斷,大為不滿。


    覺得龐德有點看不清局勢了,通過龐德的描述,龐柔分析劉備有勇力,仁德愛人,麾下士兵能征善戰。


    傅幹是府君之子,北地傅家名揚涼州關中,傅幹唯劉備馬首是瞻,此時的劉備乃是龍潛於野,正是得人助力之時。


    在冀縣這個大泥坑裏,他龐家微不足道,沒有人在意,累死累活也難以積累功勞,做到地方長吏。


    龐德聽後也頗為意動,告訴龐柔他還要在考慮一兩天,畢竟劉備說還得幾天才回上邽。


    龐柔卻不想在等了,有此機會,不抓住,他還有幾個半年……


    “蒙司馬不棄,柔願意追隨司馬,協助司馬處理軍中雜務。”


    龐柔說完,正式行了拜見劉備的禮節。


    劉備扶起他,讓他坐下來,不用拘束,與傅幹談起了金城郡的事。


    龐柔是涼州本地人,也得到了許多消息。


    邊章韓遂本來都是郡中的吏員,叛軍入城後,投奔了叛軍。


    今年兩人起了衝突,韓遂直接殺了邊章,兼並了他的部曲。隨後又殺了北宮伯玉李文侯,現在是韓遂在金城郡一家獨大。


    至於宋健則是在枹罕自娛自樂,坐地稱王稱霸,不足為慮。


    聽到韓遂殺了其他合夥人後,傅幹心裏不由的吐槽:“不愧是黃河九曲,說殺同夥就殺同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正當雙方聊得開心時,龐德帶著酒肉回來了。


    龐柔起身,幫助龐德把酒肉擺好。


    劉備對於今天龐德救人的行為,表示了極高的稱讚。龐德的武勇,劉備也非常認可。


    龐德也喜歡劉備直來直去的性格,沒有那麽多彎繞繞,簡單直接。


    至於說到讓龐德來劉備麾下做事,龐德還有點猶豫,投靠劉備的話,需要通過軍功來升遷,可他現在想走察舉,去走正當的升遷路子。


    龐柔搖搖頭,勸說龐德放棄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察舉製,舉孝廉,豈是給他們這種小門小戶準備的?


    冀縣這麽多豪門大族,他們內部都不夠分,每年都眼巴巴的等著這些位子,豈會把這些機會讓給龐德。


    半年了,龐德任勞任怨,天天起早貪黑,為賊曹處理各種突發事件,哪裏最危險,龐德就得去哪裏。


    “這都半年了,賊曹可曾為你升過一次職,哪次不都是忽悠你去做事,最後功勞都是那些豪門的人落了。


    令明,你還沒想明白嗎,想要察舉,這輩子是沒戲了。如今,劉司馬器重你,你要是在瞻前顧後,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龐柔苦口婆心的勸說。


    劉備對此倒是不勉強,他向來是合則來不合則去。還勸龐德可以在努力嚐試著看看,要是真的不能在這裏混出名堂來,他這裏隨時歡迎。


    龐德沉默了,他也知道上官隻是把他當成一個幹活的。可他不想走軍功這條路子,他努力的苦讀學習,不就是為了想舉個孝廉嗎?


    劉備的真誠也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於是舉起酒杯鄭重的敬了劉備三杯。


    “劉司馬厚愛,德無以回報。但有所命,德必星馳而來。”


    對於龐德的知恩圖報,劉備笑著點點頭。


    龐德的選擇,傅幹沒有勸說太多,有時候讓他親自去體會一下世界的殘酷,他才會知道劉備給予的,是多麽大的恩情。


    實際上龐柔說的很對,他一個小門小戶,憑什麽有能力,與冀縣的豪門去爭搶那些,僅就為數不多的機會。


    即使他從軍,如果沒有人照顧,想要憑借軍功升到方麵大員,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就連董卓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也是有袁家的支持在內,他董卓如今可以稱得上是袁家的一條狗而已。


    當晚大家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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