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三月,漢都雒陽傅燮的府邸內,傅幹來到庭院,悄悄的走到他父親的書房外,想偷聽一下他父親與車騎將軍中常侍趙忠弟弟趙延的談話。


    耳朵剛貼到書房的窗紙上麵,趙延便怒氣衝衝的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不識抬舉!”


    一甩衣袖,冷眼瞧一眼傅幹,便大步離去。


    傅幹心裏頓時拔涼拔涼的,他並非此時空的傅幹。來到這個世界三天了,才弄清楚這是黃巾之亂後的大漢。


    在他有限的曆史知識中,他清晰的記得漢靈帝曾說過張讓是我父,趙忠是我母。


    這得罪了皇帝之母,哪還能有傅家的好下場。


    傅幹愁容滿麵,絕望的歎息一聲。


    屋內的傅燮聽到聲響,知道是傅幹在外麵。


    “阿幹,進來!”


    傅幹不情願的走入屋內,看著坐在榻上嚴肅神情的父親。


    “我兒,頭痛可緩解許多?”


    三日前,原時空的傅幹在家裏讀書時,不小心踩空門檻,摔到頭顱,一命嗚呼。


    現在的傅幹接收他的全部記憶,頭痛三天之久,今日才算緩解。


    “回稟大人,已經無礙。”


    傅燮為人正直,對子嚴厲。隻是傅幹受傷的這三日,多有進退失據的行為,讓他憂心不已,稍微對傅幹和睦許多。


    “我在書房內會客,你在外偷聽,已是失禮,又為何出聲長歎?”


    傅幹在漢末舉目無親,唯有眼前的傅燮,才是他依靠存活的根本。


    因此傅燮的提問,他要斟酌一下,嚐試勸說傅燮,與趙忠搞好關係,別被宦官針對。


    “孩兒擔心傅家的安危,因此長歎。”


    傅燮聽聞笑出聲來,放下手中的竹簡,讓傅幹坐到旁邊的榻上。


    “你一小兒,有何擔憂,說出來,讓我聽聽!”


    傅幹坐好後,挺起腰板,嚴肅神情。


    “孩兒聽聞,天子寵信宦官。宦官一言,當大臣十言。今日大人得罪中常侍趙忠,孩兒擔憂傅家有滅門之禍。”


    傅燮哈哈大笑,用手輕點傅幹。


    “小兒見識何其短也。為父一心為公,不懼怕這些閹宦。他們都是上不得台麵的老鼠,不敢明麵上找我麻煩的。最多不讓我留在京師,外放我為一方太守而已。”


    傅燮的話,讓傅幹提起的心放了下來。重活一世,傅幹不想英年早逝。


    轉念一想,離開雒陽這個是非地,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董卓殺來雒陽時,不用借他的頭顱一用。


    “大人,孩兒想出家門,到城內走走?”


    “今日的功課是否已經做完?”


    “做完了。”


    “去吧,早去早回。”


    傅幹告別父親,走出書房,掩上房門。


    帶上兩個隨從,走到雒陽大街上。


    三月鶯飛草長,雒陽內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人聲鼎沸,渾然沒有了黃巾之亂時的慌張。


    經過一片胭脂地,門口的小姐姐熱情好客,不停的呼喚傅幹,想讓傅幹駐足一觀。


    “漢朝的百姓真是熱情似火。”


    過了胭脂地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排酒肆。


    隨意挑選一處酒肆,傅幹步入其中,隨從想要勸說,被傅幹攔了回去。


    拗不過傅幹,隨從隻能聽命跟隨。


    酒肆內,布局方正,應該是還不到午時,店內沒有多少人。


    “小郎君,我家的酒是雒陽城內最有名的河洛酒,入口香醇,可否斟一壺嚐嚐?”


    小二賣力推銷著店裏自釀的酒。


    “我家郎君不飲酒!”


    隨從攔下推銷的小二,再次勸說傅幹,“郎君,你出入這種場合,家主知道了,肯定會罰你麵壁的,要不咱趕緊離開這裏吧。”


    “進入這種場合的事,唯有你我三人知道,我不會給大人說,我想你們也不會說的。”


    傅幹說完不理會隨從,挑選一處幹淨的坐席,坐了下來。


    “你說你們家的酒香醇無比,那給本少爺來一壺。好喝了,本少爺重重有賞。”


    傅燮雖然清廉,但身為漢朝的二千石官吏,讓傅幹喝一壺好酒的經濟實力還是有的。


    小二喜笑顏顏,讓傅幹稍作等待,他回身就去斟酒。


    隨從追上小二,低聲阻止。


    “傅大,你要還是認我是你家郎君,那就給我回來。”


    傅幹眉頭緊皺,喚回傅大。他並非執意要品嚐這酒,隻是曆代的穿越眾,都要自製純度更高的白酒,以掙取錢財,作為啟動資金。


    他今日來此的目的,想品嚐一下如今的酒與後世有何不同,看看是否能像以前的穿越前輩學習,也通過釀酒來發財致富,走上爭霸的道路。


    傅大不敢忤逆傅幹的話,隻能怏怏退下。


    沒有了傅幹隨從的阻攔,小二很快端來一壺酒。


    傅幹倒三杯酒,兩杯遞給傅大與傅二。


    “給你們的。”


    兩人感激的接過酒杯,拜謝傅幹。


    傅幹端起身前的酒杯,酒杯裏飄出淡淡的清香,不似後世白酒衝鼻。


    輕抿一口,一股淡淡的幽香在舌蕾上綻開。的確是好酒,可惜傅幹兩世都不善飲酒。


    放下酒杯,攪盡腦汁,也沒想到釀酒的方子。做蒸餾酒的話,倒是可以,但酒哪裏來,總不能全部來買吧。


    接下來過不了幾年,大漢遍地狼煙,百姓沒地方安家落戶,糧食將會是貴重物資,肯定不會拿來釀酒。


    這個發財大計,還沒開始,就胎死腹中。


    關於未來何去何從,傅幹現在心裏也沒有一個定計。得知傅燮的地位後,他有想過,在亂世裏稱王稱霸,成為一方諸侯。


    可考慮到自身的性格,實在不是當人主那塊料。


    輔佐的話,現在雒陽城內,將來的禦三家都不在。其他人,傅幹信不過啊。


    “還是等幾日看看,父親得罪了趙忠,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踢出雒陽了。”


    傅幹炫完一杯酒,把剩下的酒都賞給了傅大兩人。


    今日看完雒陽的民生,特別是看到張讓府邸,雄偉高大超過了漢室的宮殿後,傅幹對趙忠的權勢有了新的認識。


    回去就得開始收拾收拾東西,勸父親自請離京吧。這京城吃人不吐骨頭啊。


    “大哥,咱們還在雒陽準備待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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