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覺得配不上他,我的身子髒了,還懷上過別人的孩子。他是大學生,有美好的未來,我一個打工妹,以後就是天壤之別了。”


    “你後悔過嗎?”


    明珠一笑:“無所謂後悔不後悔,一切都是天意,在最美好的年華,遇見最優秀的他,如果在村裏,他有可能會娶我,也可能不會。得不到的才珍貴,一切都是天意。喝酒,老弟。”


    廚房裏的蒸汽越來越多,已經竄進了餐廳。


    明珠站起來,去了廚房,然後端出來幾個熱騰騰的菜團子。


    用筷子夾起一個,放在方濤的相片前。


    “吃吧,死鬼。小時候你不少吃俺家菜團子,長大了還好吃,珍饈佳肴不好吃嗎?人家當縣長,走哪吃那,什麽好吃吃什麽,你倒好,一輩子的窮命,給你富貴榮華不會享受。”


    明珠笑著說,眼睛紅紅的。


    絮絮叨叨聽明珠講了這麽多,他想知道百合水庫那天晚上方濤到底給她聯係過沒有,說了什麽。


    “後來呢?”


    “我好多年沒有和家裏聯係,也不回家。一直在外漂泊,我當過餐廳服務員,當過酒店的迎賓,後來到現在的廠裏蹬縫紉機,時間長了,當了領班,後來當車間組長,一直到人事部長,生活漸漸穩定,收入也高了。手機普及後,聯係方便了,家裏裝了電話,便和家裏取得了聯係,哪一年母親生病,我回去了,得知方濤早就結婚,有了一個女兒,是市裏的一名科長,在我們村裏,是牛逼一樣存在的人物。村小學把他的相片放在閱報欄裏,作為勵誌的榜樣。


    有一年春節,我回家了,方濤領著媳婦女兒回老家。我們在村頭碰麵,晚上,他掂著禮物來看我爸媽。爸爸看你他帶著豐厚的禮物,趕緊讓我去做菜,然後他們爺倆喝上了。


    我躲在裏間裝睡。


    幾杯酒以後,他開始套我爸的話,問我在哪裏上班,具體是幹什麽,聽說我在外麵還不錯,每月有幾千的收入,方濤很高興。


    問怎麽隻見我一人回來,沒有見妹夫和外甥。


    我爸很生氣,你哪有什麽妹夫和外甥,明珠一直沒有結婚。


    我聽見有茶碗哐啷落地的聲音。


    爸爸問你是怎麽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方濤說喝多了。聲音帶點哭腔。


    爸說,不喝了。以後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在市裏當官應酬多,不要誰的酒都喝,還交代不管以後當多大的官,都不能忘了這個窮山村,不能忘了百姓,不能忘本。


    方濤一一答應。


    那晚,他很晚才回去,不過再沒有聽見他說話,都是我喝醉的爹在教導他,他隻是哼唉的答應。”


    第二天上午,來了一輛小車,把他的老婆孩子接走了,他一個人留在村子裏,說是陪他爹過年,其實我知道他想的什麽,一天下午,我路過他家門口,他一把把我拉進了他的小屋子。”


    “後來呢?”


    明珠忽然笑了,臉上有了紅霞。


    “你小孩子家,打聽的夠多了,反正打那以後,我們有了聯係。”


    林恒也是一笑,一個男人把女人拉進小屋,肯定哭了,笑了,哭哭笑笑然後又那個了。


    縣長不是柳下惠,該付出的肯定會付出。估計是麵前的女人主動的。


    “後來你們經常聯係嗎?”


    “偶爾聯係吧,有時候他喝多了會給我聯係,喋喋不休,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縣裏取得了什麽榮譽,解決了那些重大問題,他高興的時候給我打電話。縣裏有了難題,工作落後了,他也會給我說,話裏充滿了自責和無奈。方濤是一個單純的人,甚至透明 的人,他一心想把工作搞好,一心想讓縣裏的百姓增加收入,想讓西陵繁榮起來,富起來,但是很難,很多難題,基礎設施落後,百姓不理解不參與,個別人從中阻撓從中漁利。


    有一次他給我說他的老婆病了,很嚴重,可能活不過幾個月。


    我說一定要全力救治,如果錢不夠,我有積蓄,給他打過去,他說不光是錢 的事。


    後來他又說,已經解決了,他老婆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我為他感到高興。”


    林恒盯住麵前的女人,她的容貌比實際年齡要小得多,假如方濤的老婆死了,她會不會上位,真就像她說的那樣,兩人的關係經過漫長的柏拉圖戀愛,一直到方濤死,兩人身心合一?


    會不會由愛生恨?


    “你會不會很失望?”


    明珠的臉立即冰冷起來:“你什麽意思?你在體製內多年,可以褻瀆任何人,但是不能褻瀆方濤,不能褻瀆一個單身女人的感情。”


    “大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這麽多年,你對自己太殘酷,方縣長虧欠你太多,如果有機會,方縣長應該彌補,如果你們能夠結合,是上天的美意。”


    “方濤的老婆真的醫治不好,我和方濤也不一定結合,這麽多年的分離,各自在不同的軌道上前行,有些東西漸行漸遠,唯一不變的是年輕時候的那份情愫,很單純,也很脆弱,一不小心就會打破。”


    ‘方縣長做人做官是楷模,在感情處理上也是楷模,是年輕一輩的楷模,可惜現在年輕人有幾人能夠理解當年的一塊菜團子的純真純潔,勝似鑽戒寶石金戒指,一句等著我,勝過海誓山盟。方縣長在意外之前跟你聯係過嗎?’


    林恒終於問出了今晚想要的內容。


    “聯係過,那天晚上,他給我打電話,說在百合水庫的護堤上,堤壩決口了,死了好多人,他在護堤上一天一夜了,想哭。


    當時我震驚了,老家下大雨我知道,湖堤怎麽就決口了,還死了那麽多人。我勸他說注意自己的安全,天災不可避免,你盡到自己的職責,盡量避免損失就是了。以後追究責任,大不了這個縣長不幹了。


    他說很累,然後我聽見了呼嚕聲。他應該在帳篷裏,我聽見滴滴答答的雨水聲。”


    那是在湖堤上的第一個雨夜,當時林恒也在現場,方縣長在夜裏十點多,確實在帳篷裏睡了一陣。


    “後來呐?”林恒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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