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推著她的輪椅,帶著她沐浴陽光,看著他們在操場上跑圈,在樹蔭下,看著同學怕她無聊,送過來的書。


    柳朝闕就在其中,她被男生拉著一起打籃球,不知為什麽,她一直那麽的耀眼,在一群男生之中,她好像能夠發光。


    “漂亮!三分球。”


    柳朝闕和柳相如擊掌,給皮特比了個挑釁的手勢,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明明是個明豔的美女,卻酷的讓人尖叫。


    或許攻略任務中的女主就是因為這樣吧。


    “攻略剩餘時間24h。”


    ……


    “我們去圖書館看書去不去?”聞夏抱著書羞澀地看著旁邊的天青,看著過來的南楚邀請道。


    “我就不用去了,司曼在哪?”


    “哦,她在去準備唱歌比賽了,你可以在音響室看到她。”


    柳朝闕依然不忘初心地選擇了生死江湖,雖然小眾,但反正也是自己獨唱。


    她站在麥克風前,音樂隨之響起,她自信開唱:


    “四野闊,我等到此城郭。”


    對麵的人比了個ok的手勢,她鬆了口氣,這調試音響以及麥克風的聲音,也忙了好久。


    “往來人,三五行出阡陌。”


    ……


    扣扣,敲門聲將漸入佳境的氛圍打破,帶著耳機的青年比了中止的手勢。


    她意猶未盡地閉上了嘴,往門口的方向看去。


    “誰啊?”男人拿下耳機,打開了門。


    南楚羞澀一笑,同那人打招呼道:“你好,司曼是在這裏嗎?”


    “南楚?”柳朝闕趕忙從裏室裏出來:“你怎麽過來了。”


    她推著輪椅,慢慢地滑到她的麵前,認真地道:“想來看看你。”


    柳朝闕便推著她往外麵走去。


    “你剛才在唱歌嗎?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再怎麽樣,也打擾了,我現在也沒心情唱歌了,反正時間也足夠,你想去哪裏玩?”


    “對不起……”


    “有什麽對不起的。”柳朝闕無所謂地道:“反正這歌我也唱過很多遍的,也不差這一兩遍的。”


    “你唱的什麽歌?”


    “你想聽嗎?”


    輪椅滑動的聲音停下,南楚認真地點點頭:“我想聽。”


    “你什麽時候想聽我唱歌了。”她有點不好意思。


    “現在。”南楚斬釘截鐵地道:“我現在想聽。”


    “好聽就說好聽,不好聽就說還行,這你讓我唱的,不能說難聽。”


    她也是好麵子的好嗎。


    南楚鄭重地點點頭。


    生死江湖在湖邊想起,帶著點肅殺和瀟灑之意,好像真有這個劍客,一把劍闖蕩江湖,懲惡揚善。


    聲音隨風起,吹動少女的發梢。


    “真好聽。”南楚感歎地道:“好像你就應該唱這種歌。”


    “當然了,我最喜歡的就是俠義恩仇了。”


    “如果有機會,我們去旅遊吧。”


    “去哪裏。”


    “去蒙市。”


    “去騎馬,穿著藏袍,去墨脫,去那大雪紛飛的雪山找那盛開的雪絨花。


    還有那成群的綿羊,移動的蒙古包,以及飄在布達拉宮的哈達。”


    “那我想去紹興,去魯迅故居,看那百草園,看那菜地,看那三味書屋,想去看看那社戲,坐在船上,與月亮一起入睡。”


    “再來壺熱茶,對影成三人。”


    “真好……”順著她的描述,南楚似乎能夠透過湖麵看見那月下的蘆葦,飄著香氣的茶點,隨意坐在船上的少年,笑眯著眼,在月下獨酌。


    清風拂過發梢,吹動少女的心。


    她看著身旁的少年,也笑眯了眼,她輕聲呢喃:“若你才是我的任務目標多好……”


    “什麽?”


    柳朝闕不解,她實在耳聾,那引以為傲的聽覺就和卡了的磁帶一般,根本聽不到她剛才在說什麽。


    “沒什麽。”同樣的話,她又聽了一遍,想要問清楚,卻發現她撇過頭去,看著站在橋上的白鷺。


    有學生走過,那白鷺就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白鷺,連站的地方都得小心翼翼,別人一指教,就無可適從,跑走才好呢。”


    倒也不用這麽過度解讀:“我倒是覺得白鷺這鳥還挺好玩的,餓了去放了水的泥地裏撿一兩隻飽餐一頓,或者白嫖漁民釣的魚,偶爾踩在鱷魚頭上,體驗一下生物動能遊艇,累了,就直接單腳一站,美美地睡了過去。”


    南楚又沉默了下來。


    “你說如果我變成了白鷺,你會認出我來嗎?”


    柳朝闕認真思考了一下,道:“那你要帶著最有特色的羽毛和尖嘴,停在我的窗前,這樣我才能認出你。”


    “那我若是普普通通,你不就認不出來你了嗎?”


    “那你就不要怕生,我會努力靠近你,你不要逃走,我便會將你帶回家,住最豪華的籠子,吃最好的糧,若是你覺得不自在,便將我家當成驛站,什麽時候餓了,找不到吃了,什麽時候被欺負了,我的家永遠為你敞開。”


    “你怎麽那麽好啊。”南楚感動地看著她,沒想到下一秒。


    “這些都是在你真的變成了小動物的前提下,在你還是南楚的時候,我並不樂意邀請你來我家。”


    畢竟她家有一隻真動物,一隻已經變成人的動物,不適合人類入住。


    “哦。”南楚抿嘴:“行吧。”


    見她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推著南楚的輪椅靠近了一個椅子,於是兩個人都有了位置。


    她坐在樟樹底下,散發著獨特香氣的香樟樹,帶著點令人安心的味道。


    或許是陽光正好,斑駁的陽光映照在樹葉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拂動,她的臉上忽明忽暗。


    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哼著不知名的歌。


    “司曼?”


    “嗯?”她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你說……我如果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了……你會不會想我啊……”聲音隨著風起,風的那頭卻再無聲音。


    抱著南楚的輪椅,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她輕輕地觸碰著司曼的臉,眉眼溫柔。


    “你為什麽不讓她幫你!”質問聲在寂靜的環境中炸起,驚醒了睡著的柳朝闕,她睜開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逐漸清晰的兩個人影。


    “人家憑什麽幫?”那是一個陌生的女生,她明明沒有聽到過,卻覺得她應該認識她:“因為我占據了她的好朋友的身體?因為我處處讓她丟臉?還是因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於她朋友的背叛?”


    “她本就是個數據,你的道德感不要這麽重。”


    “可你也是數據啊,係統。”


    係統,柳朝闕驚覺,她這才發現這女生似乎長的和變美的南楚有七八分相似。


    “好的,宿主,已為你選擇懲罰任務。”他的聲音變得機械了起來,毫無感情。


    “不是說就是懲罰嗎?怎麽連懲罰都有任務了!”


    還沒等她說完,柳朝闕就看到了一個黑洞將她吸了進去,最後聽到的也隻是一句驚叫。


    在她雲裏霧裏之際。


    那個被稱作係統的男人轉頭,柳朝闕驚醒。


    依然是這個湖邊小路,可輪椅上的少女卻已不見。


    “希望你還能記得我吧。”


    和南楚換了個人時一樣,當那消失在湖邊的南楚手腳完好地坐在桌子上和別人笑著打鬧的時候,別人也沒有發現。


    或許聞夏發現了,她無意識的一句:“我還是喜歡你現在這個性格,讓氣氛有一瞬間的冷場。”


    大家齊齊轉頭看著她,聞夏捂著嘴,無措地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


    或許是老師課上,提問時的一片寂靜,從來不愛表現的學生回答了她的問題,並回答正確,連自己都震驚了一般。


    說出一半答案的聞夏卻沒法得到正確答案,而被她人一笑置之,唯二知道原有的柳朝闕卻像是傻了一般盯著南楚看了又看。


    “曼曼,怎麽不認識她了,南楚啊,我們好朋友啊,你們不好閨蜜嗎?”


    柳朝闕終於回過了神,她試探地問了一聲:“南楚。”


    南楚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就和每次夢中回憶的一般,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身子。


    “嗯,我回來。”


    南楚或許真的回來了吧,她擺脫了稍顯性感的打扮,休閑鞋休閑褲,怎麽隨意怎麽來,配上她那過分好看的長相,倒有種別樣的風味。


    她依然對人十分的大方,又重新地與那些人建立起了聯係,關於那個南楚所做的事情,好像隨著她的消失,就再也沒人提起,有次她碰到了那個和南楚曾經一起吃飯的男孩子。


    他羞澀地看了她好幾眼,問他南楚的事情,他的眼中隻有迷茫:“她是你的朋友嗎?”


    “是的,你或許想要認識她,她有一頭秀麗的頭發,半披在肩上,帶著淡淡的梔子香,她經常穿著長裙,或粉紅,火紅,有時如同驕陽般綻放,有時又如同流水般溫婉,她很好,我很喜歡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似乎在回答著他的問題,又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男孩笑了笑:“你的朋友一定很好看吧。”


    “是的她非常的好看。”


    “曼曼~”南楚招手。


    “來了。”


    “這是你說的那位朋友嗎?”男生不解。


    “是,又或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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