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家紛紛鼓掌叫好,阮秀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四周的木桌上,百姓紛紛留下茶水錢,公孫渺冷哼一聲,朝後伸手,後麵的副將會意的在公孫渺手心裏放上一錠銀子;但這一錠銀子似乎並沒有讓公孫渺滿意,公孫渺的手繼續伸在半空,副將不解,隻能再放上一錠紋銀。


    拿到兩錠銀子的公孫渺一把將銀子放在桌上,阮夫人看到後當即笑道,“多謝大人賞賜。”


    不過就在阮夫人要拿走桌上銀子的時候,一雙大手直接摁在了銀子上,阮秀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趕緊走到夫人身邊,拱手道,“大人,您這是何意啊?”


    公孫渺左手按在銀子上,略帶玩味的看著麵前的說書人說道,“故事講的是不錯,隻不過這故事的主人公嘛,有待商榷;這樣,本大人給你提個建議,不如把故事中的人名換一下,至於換誰隨便你,如果你能答應,不僅這桌上的錢是你的,本大人還可以幫你建一坐茶樓,讓你在茶樓裏說書,如何?”


    對於說書先生來說,在茶樓中說書是多麽幸福愜意的事,即便是一間隻有三四個方桌的小茶樓也要比這荒天野地的好,而能在茶樓中說書也是對一個說書人的肯定,開茶樓說書是阮秀多年的夢想,如今夢想成真的機會就在眼前;但他卻猶豫了。


    因為這一切都有個前提,那就是讓禮國公寧致從自己的評書中消失。


    阮夫人也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阮秀拱手,沉聲說道,“回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隻不過這項州確實是禮國公打下的,這是不爭的事實;書中的故事都是項州百姓口口相傳的,我不過是將這些故事換一種方式講出來而已,這換人名以我阮秀還不夠資格;所以,大人對不起,您的要求我無法做到。”


    場上氣氛格外尷尬,四周察覺到不對勁的百姓紛紛散去,公孫渺把玩著手中的銀子,繼續說道,“阮先生,本大人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在定州龍王鎮這個地方,我就是天,聽我的話,我讓你風風光光的說你的書,若你敢不順於我,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阮秀往前一步將夫人護在自己身後,臉色嚴肅的說道,“大人,我們夫妻二人隻是一介草民,來定州說書也不過是圖個生計,民不與官鬥,我們自然知道不是大人您的對手,但身為項州百姓,您讓我們睜眼說瞎話,我們做不到。”


    公孫渺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起身,一步一步的朝著阮秀夫妻二人走去,阮夫人嚇得死死拽住阮秀的衣服,阮秀麵不改色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愧是項州人,有些骨氣,本官欣賞你的骨氣,這樣吧,咱們換個方式,就在這裏,你隻要大聲說三句,寧家禍國,不得好死;我就饒了你,剛才答應你的依舊有效,如何?”公孫渺站在阮秀麵前,眯著眼說道。


    阮秀緩緩抬頭,看著公孫渺,緩緩拱手,“大人,我雖無權無勢,但也知道亂說話是要天打雷劈的,寧老將軍有功於項州,有功於大奉;讓我阮秀絕非那種見錢眼開的小人,對不起,大人,我真的做不到,還請您不要再為難我們夫婦二人。”


    公孫渺長舒一口氣,臉色驟變,一隻手搭在阮秀肩膀上,“阮先生,本大人沒時間聽你在這裏耍嘴皮子,趁著本大人心情好,你最好識相點。”


    阮秀畢恭畢敬的衝著公孫渺行禮,語氣中滿是堅定,“對不起大人,我做不到,若是定州不留我夫妻二人的話,那我們走就是了,我們夫妻二人雖然命如螻蟻,但氣節可堪高天。”


    說罷阮秀就拉起妻子的手轉身離去。


    公孫渺雙拳緊握,目光陰冷的看著眼前的夫婦二人,“這項州人的骨頭是硬啊,但我想知道他們的骨氣到底有多硬。”


    身後的副將咽了一口唾沫,公孫渺的手段他是親眼見過的,眼前的夫妻二人怕是難了。


    。。。


    項州,敦煌城。


    疾風怒吼,從家裏出來後寧延直接朝著校場趕去,盡管天氣是狂風飛沙,但是神虎飛豹軍的訓練卻是一點也沒落下。


    走進校場的寧延一掃而過,呂翊策馬而來,來到寧延麵前翻身下馬,“公子,您怎麽來了?”


    “我來隨便看看,對了不是說李將軍在幫忙練軍嗎?她人呢?”寧延四下看了看,卻沒發現李風荷的身影。


    呂翊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李將軍剛剛還在,好像接到了什麽命令,然後就出去了。”


    “難道是出什麽事了?”寧延自言自語的疑惑道,“行,你繼續訓練,我去看看到底出什麽事了?”


    寧延翻身上馬朝著項州軍大營趕去,寧延一進去,就看到寧鶴一臉嚴肅的站在屋子中央,旁邊的李風荷和齊山崗並肩而立,寧延一進去就感覺裏麵的氣氛有些低沉,李風荷和齊山崗齊齊拱手道,“五公子。”


    寧延稍稍頷首,看向寧鶴,“大哥,是出什麽事了嗎?”


    寧鶴揮了揮手,旁邊的齊山崗會意說道,“回稟五公子,今日淩晨,我麾下一支巡邊輕騎在項,定邊境處發現了兩具赤裸屍體,一男一女,應該是對夫妻,男子被挖眼斷指,活活打死;女子更為淒慘,被侮辱後慘遭割乳。”


    “嘭。”旁邊的李風荷早就站不住了,一拳砸在椅子靠背上,拱手道,“畜生不如的東西。”


    “如此凶惡殘暴,滅絕人性,查出是誰幹的了嗎?”寧延沉眉說道。


    齊山崗再度拱手,“夫妻二人的後背上都被刻了字,連起來就是:項州寧家,不得好死。”


    寧延眼神驟然一冷,現在他明白為什麽事情會鬧到寧鶴這裏來了,殺人者的目的並非是那慘死的夫妻二人,而是他們寧家。


    “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真以為我項州無人嗎?”寧鶴怒吼道。


    “齊將軍,屍體是在那裏發現的?”寧延突然想到了什麽,心中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齊山崗沉聲道,“項,定邊境之處,準備來說,是在定州龍王鎮外。”


    “轟。”寧延的腦子猛地炸開,他的腦海裏,猛人浮現出自己途徑龍王鎮時碰到的那對說書夫妻,寧延深呼吸一口氣,“屍體呢?”


    看著寧延激動的樣子,寧鶴皺著眉說道,“屍體還在,齊將軍的人已經為他們挖好了墳墓,就等他們身份確定後入土為安;延兒,出什麽事了?”


    寧延抬頭看向寧鶴,重重拱手,“大哥,或許我知道他們是誰,這件事您就交給我吧,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也給整個項州一個滿意的答複。”


    寧鶴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也好,李將軍,齊將軍,你們全力配合五公子,務必將凶手緝拿歸案。”


    “是。”兩人齊齊拱手。


    李風荷和齊山崗跟在寧延身後,來到院中的寧延深呼吸一口氣,直接轉身說道,“齊將軍,李將軍,城外等我,我馬上就到。”


    “是。”兩人拱手退下。


    齊山崗歎氣道,“有人在刻意挑釁大公子,挑釁項州。”


    李風荷轉身看向齊山崗,眉頭緊蹙,“不管挑釁者是誰,他都不該用如此喪失人性的手段來禍害無辜百姓,如此禽獸,殺他十次都不為過。”


    “屍體是在項,定邊境發現的,定州牧來了後,我們項州境內突然冒出來許多探子,這些探子要麽被殺,要麽那會一些無足輕重的情報;五公子回來後,飛豹軍湧入邊關接公子回府,那天後,從定州來的探子不減反增,但就結果來看,隻不過是多送一些屍體罷了;現在這具屍體出現在邊關,還被刻上這麽一句話,嘖嘖,這其中的意思不用我細說了吧。”齊山崗雙臂環胸,沉聲說道。


    李風荷怒氣衝衝的看向齊山崗,怒聲說道,“你既然猜到了是定州動的手,為什麽不早說。”


    “我也是剛剛想到,但已經來不及說了。”齊山崗摸了摸鼻尖,緩緩說道,“大將軍既然將此事全權交給了五公子,那我倒要看看,五公子能不能找到這定州的幕後之人,已經找到後又會如何處置,李將軍,你覺得五公子會怎麽做?”


    “齊山崗,收起你的花花腸子吧,項州百姓慘遭毒手,你第一時間不想著找出凶手還他們公道,而是想著趁此機會看五公子笑話,齊山崗,你還是個人嗎?”李風荷怒不可遏的說道。


    齊山崗突然抬頭,看向李鳳荷,沉眉道,“他們是老將軍的兒子,若是沒有過人的本領和手段如何管理項州軍,如何讓十萬大軍臣服,我這並非是在看五公子笑話,而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麽本事回來插手項州軍政,他若真有過人之處,我齊山崗自會死心塌地的輔佐,若是沒有,那就趁早滾蛋,項州軍不需要世家公子,而需要能征善戰的將軍。”


    女將軍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冷哼道,“五公子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你有多麽狗眼看人低了。”


    說罷,李風荷便拂袖而去。


    齊山崗在後麵大聲喊道,“李將軍,那我就等著五公子打我的臉,此事還請您不要告訴五公子,不然這臉打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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