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嘉二年。


    揚州,太華山。


    揚州,大奉江南第一州,遍地河川,景色宜人;東邊便是東海,有著大奉最大的出海口,同時也造就了商業之都的美譽,海運商業的發達也使得揚州造船術在整個大奉都是獨一檔的存在。


    煙花三月下揚州,每年的三月是揚州的海燈月;而十五號則是揚州海燈節,所有的商船都會在這天停在港口,商船披紅掛彩,大紅燈籠,彩色綢緞,張燈結彩,好不熱鬧;晚上的煙花更是冠絕大奉,港口沿街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煙火升空,海潮陣陣,是揚州獨有的盛景。


    而太華山則是揚州第一山,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太華山比起大奉境內的其他山既說不上高聳,也談不上險峻,但卻卻擁有著絕佳的景致,樟木溪流,綠樹成蔭,伴隨著溪水潺潺,盛夏美景;竹林勁鬆,伴隨落雪紛飛,冬日盛況;春華秋實,日落夕陽,這都是太華美景。


    然而此時的太華山頂,真氣四溢,轟鳴不斷,站在半山腰都能聽到聲聲爆鳴,此時的山腳下站滿了來自大奉各地的武林高手,都緊張的看著太華山頂,他們都期待著一個結果,這天下第一槍到底是槍王還是槍仙。


    大戰七日不決,激烈程度可想而知;下麵的武者都是神情凝重的往山頂看去,同時議論紛紛。


    “打了這麽久,也沒有分出勝負,這介老也算是碰到對手了。”


    “誰說不是呢,而且槍王在來揚州之前,把天下所有的用槍高手打了個遍,嘖嘖。”


    “這天下第一槍有意思嘍。”


    。。。


    就在大家議論的時候,一個衣衫單薄,滿頭大汗的女子背著一個小男孩從眾人身邊走過,抬頭看了看頭頂真氣四溢的戰場,深呼一口氣,徑直往山上走去。


    “哎,有人要上山啊?”很快,女子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不斷有武者開口勸說,“姑娘,現在山上危險的很,還是別上去了。”


    “是啊,就你這身子板,真氣稍稍波及一下,你就沒命了。”


    對於下麵武者的勸說,女子置若罔聞,依舊自顧自的往上走去,下麵的武者看到女子不聽勸,也不再多說,他們有非親非故的,勸說一下是好心,至於你執意上去找死,他們也不攔著,見慣了生死的武林中人看到這一幕,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越往山上走,路越差,到處都是兩人大戰產生的碎石,山頂上烏雲密閉,電閃雷鳴,天地異象伴隨著滾滾真氣不停的肆虐,這山讓女子爬的很是吃力。


    “咳咳。。”女子背上的男孩不停的咳嗽著,很快就咳出一大口逆血。


    女子見狀,趕緊放下孩子,將孩子攬在懷中,摸著小男孩發燙的額頭,眼淚刷刷的往下掉,“卿兒,卿兒堅持住,馬上就能見到你爹了,一定要堅持住。”


    “娘,娘,我冷。”小男孩抱著女子的胳膊不停的發抖。


    女子將自己的外衫脫下來,蓋在孩子身上,緊緊抱著小男孩,“再堅持會,娘,娘帶你去見你爹。”


    然而此時的山上,風雲大作,雙槍交匯之間,龍吟陣陣,虎嘯不停,一老一少兩人在山頂持槍對立。


    袁震山手握金槍,身後烏雲密布,金槍之上,真氣滾滾;而年邁的老者懸空而立,身後白雲藍天,自己手中也隻是握著一杆很普通的木槍,和袁震山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個老者便是當今大奉武林槍術第一人,槍仙介雲召。


    介雲召看著袁震山,捋了捋自己胡須,淺笑道,“確實是槍術大才,你的槍法,隻有槍術而不解槍意,到最後即便你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也依然無法成為一名真正的用槍高手。”


    “老前輩,多說無益,今日我就是要在這太華山頂打敗你,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袁震山才是天下槍法第一人。”年紀輕輕的袁震山大吼道,同時持槍而出,金槍發出陣陣嗡鳴,身後虎嘯龍吟,這一動就連頭頂的烏雲也跟著動了,雷聲大作,滾滾而來。


    看到袁震山著千鈞之勢的一槍,介雲召緩緩拿起木槍,槍尖上真氣滾動。


    “喝。”介雲召直接將手中長槍拋出,樸實無華的一槍卻帶著無數的真氣匹練,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


    這杆木槍衝過去,地麵之上滿是裂痕,石塊盡碎,木槍身後好似遊龍劃過,氣吞山河。


    “轟。”又是一聲爆鳴,太華山頂的巨石被狂躁的真氣劃過,全部碎成齏粉。


    袁震山後退數步穩住身形,撐著長槍看著介雲召,介雲召依舊目無表情,身形往後一飄散去四周真氣,繼續開口說道,“年輕人,還要繼續嗎?”


    “當然,山下那麽多武林高手,今日我便要當著天下高手的麵,打敗你。”袁震山大吼道,這一聲吼出,身上的真氣再度噴發而出,長槍上的真氣比之前更勝。


    介雲召也嚴肅了起來,行走江湖多年,還沒有見過槍術如此厲害的後輩。


    “震山,震山。”一陣女子的喊聲將突然在山頂上響起,真氣肆虐的山頂上,已經沒有任何活物了,介雲召也聽到了聲音,很是好奇,這會是誰呢。


    在一堆碎石身後,一個口吐鮮血的女子抱著一個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的孩子緩緩出現,此刻的女子已經走不動路了,隻能靠在石頭後麵大喊著袁震山的名字。


    袁震山驚愕的看了看女子,一個箭步衝到女子身前,“小荷,你怎麽來了?這裏太危險了,你快下去,等打完了我就下去找你和兒子。”


    “震山。。”女子死死拉住袁震山的手,臉色蒼白無比,“你快看看兒子。。”


    袁震山看向女子懷中的小男孩,袁震山趕緊抱住孩子,摸了摸小男孩的額頭,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卿兒,卿兒,這是怎麽回事?”


    女子紅著眼看著袁震山,“對不起,震山,是我沒有照顧好卿兒,大夫說了,卿兒是先天筋脈閉塞無藥可醫。”


    “什麽?怎麽會,我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筋脈閉塞了呢?這到底怎麽回事。。”袁震山抱著懷裏的兒子,情緒有些不受控製,頭頂的烏雲都變得濃鬱起來。


    女子委屈的看著袁震山,眼淚直流,“我知道在你心裏練槍很重要,為了這次比武你準備了三年,我。。我不想你擔心,就。。就沒有告訴你。”


    “你。。你糊塗啊。”袁震山青筋暴起,看著懷裏奄奄一息的兒子,有一種迷茫的無力感,“卿兒,爹來了,不怕啊,咱們不怕,爹來了,爹一定會找人治好你的。”


    介雲召感到事情不對勁也走了過來,看著袁震山懷中的小孩和旁邊哭泣的女子,目光緊皺,“看孩子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要不去我府上,讓孩子休息會。”


    “沒事,我們家的事,不用你幫忙。”袁震山氣呼呼的喊道。


    介雲召皺眉說道,“你和老夫的比武事小,但是孩子的性命事關重大,看著孩子的情況,應該是病重許久,若再不治療,隻怕撐不了多久啊。”


    “噗嗤。。”說話間,女子直接吐出大口逆血,袁震山有些慌神,“小荷,小荷。。”


    介雲召趕緊扶住女子,將一股真氣輸入女子體內,但是女子情況並未好轉,反而再度噴出一口逆血,看到情況不對,介雲召趕緊握住女子脈搏,“你是不是早就到山上了,如此嚴重的內傷,是。。真氣。”


    袁震山抱著孩子來到小荷麵前,臉色鐵青,“你為什麽要上來啊。”


    兩大神魄境高手大戰,那四溢的真氣就連一般的高手都擋不住,更何況一個沒有絲毫真氣的普通人,就算被輕輕碰一下,身體也撐不住。


    女子眼淚直流,倒在地上,“卿兒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再看一眼爹,我。。我不想讓卿兒留有遺憾,對不起,我。。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的。”


    袁震山仰天長嘯,“啊。。”


    介雲召皺眉看著袁震山懷裏的孩子,伸手在孩子右臂上點了一下,“這是筋脈閉塞,尋常醫術根本沒有辦法。”


    “不會的,一定有救,一定有救。”袁震山大吼道。


    介雲召皺眉沉思許久,突然靈光一現,“有辦法,當今武林,能治療這種疑難雜症的隻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神醫廖重雲,但是神醫常年遊曆江湖,居無定所,蹤影難尋,隻怕孩子撐不到那個時候。”


    “那第二個辦法呢。。”袁震山抓著介雲召的手,目光死死盯著他。


    介雲召長歎一聲,“第二個就是象州宿山宮的獨門功法《乾元決》,《乾元決》的精髓便是筋脈,隻要修煉了《乾元決》,筋脈必通。”


    “好,我這就去象州,多謝前輩告知。”袁震山說罷,就將小男孩背在身後,抱起女子,紅著眼往山下走去。


    看著男子背影,介雲召心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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