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主動,將一切的謎團,隱藏了起來。


    場麵頓時又和諧了起來。


    到了金陵,按照流程,唐寅本應要去江南織造局上任。


    然而,唐寅卻遲遲不去赴任。


    胡憲見狀,也不敢驅趕他。


    大明水師的戰艦,隻能停在碼頭。


    整整三日時間,唐寅除了照顧李令月,哪都沒去,連船都沒下。


    胡憲來了幾次,張了張嘴,卻也不敢說。


    經過三日時間的休養,李令月身上的刀傷,已經好了很多。


    喝過唐寅喂的米粥後,臉上也有了紅潤。


    吩咐老方照顧好李令月後,唐寅這才走出艙房,來到戰艦上。


    從戰艦往外看去,整個金陵碼頭,在雨水的衝刷下,顯得清亮。


    碼頭上的苦力,冒著細雨,依舊賣力的扛包,好換取一些錢財,養活家小。


    唐寅獨自一人,邁步走下船,朝著碼頭而去。


    靖國公家的老兵,立馬便有百人,跟了上來,卻被唐寅一眼喝退。


    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李令月忍著傷痛,走出艙房,看著細雨中的唐寅,眼眶變的濕潤了起來。


    老方湊了過來,眨了眨眼睛。


    “小姐,姑爺這是怎麽了?”


    李令月輕歎一聲。


    “他在氣惱!”


    老方撓了撓頭。


    “姑爺在氣惱小姐?”


    李令月搖了搖頭。


    “他在氣惱自己!”


    老方不明所以的晃了晃腦袋,朝著碼頭上看去。


    唐寅撩起袍服,冒著細雨往前走去,徑直來到苦力們歇腳的茶鋪,點了一杯茶水。


    茶鋪老板見唐寅氣質不凡,雖然奇怪,但是不敢怠慢,連忙將最好的茶水,送了上來。


    唐寅也不客氣,端起茶壺倒了一杯之後,輕輕喝了起來。


    周圍歇腳的苦力,礙於唐寅的身份,則是主動避讓,紛紛離開唐寅遠遠的。


    唐寅也不在意,依舊慢慢喝著茶水。


    略微尖銳的聲音傳來。


    “唐大人,在等人?”


    魏勿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麵,甕聲問道。


    唐寅抬起頭來,朝著魏勿說道。


    “知道你還跟來?”


    魏勿搖了搖頭。


    “陛下讓我護著你,皇命難違!”


    唐寅聞言,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陛下讓你吃屎,你也吃嗎?”


    魏勿聽到這話,臉色一變。


    就算再好的涵養,被如此侮辱,也忍不了。


    然而,魏勿卻非常人。


    魏勿深吸口氣,很快調整好心態,甚至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隻是不滿道。


    “唐大人,雜家可沒得罪你!”


    唐寅將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斜了他一眼。


    “老子就這樣,咋的?”


    魏勿聞言,端茶杯的手一抖,幾乎要忍不住,胸口起伏好一會,這才陰沉的看了他一眼。


    “唐大人,看在這段時日的情分上,雜家不與你計較!”


    唐寅甩了甩頭。


    “你隨意!”


    “你......!”


    麵對唐寅的擺爛,魏勿頓時氣急,幾乎要拂袖而去。


    就在這時,茶鋪外,一名老者,打著雨傘走了進來。


    老者收起雨傘,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朝著唐寅笑道。


    “怎麽,鬧脾氣了?”


    魏勿看到老者,連忙起身行禮。


    老者擺了擺手,隨後坐在魏勿的位置坐下。


    魏勿見狀,連忙走到一旁的空桌上坐下。


    唐寅看了老者一眼,想了想,還是站起身,朝他了一禮。


    “唐寅,見過莊師!”


    莊墨寒微微一笑。


    “你小子,什麽時候,對老夫如此客氣了?”


    唐寅聞言,一秒都沒有猶豫,一屁股坐回去,繼續擺爛狀態。


    莊墨寒見狀,苦笑一聲。


    “陛下也有他的苦衷!”


    唐寅氣惱道。


    “所以,就讓我背鍋?你可知道,我差點死掉?”


    莊墨寒聞言,沉默片刻後,這才說道。


    “陛下身為皇帝,顏麵不能有損,太子也不適合,隻有你了。”


    唐寅聽到這,頓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過卻無法反駁。


    海運衙門和江南織造局,橫空出世,裏麵的利益太大,也動了太多人的蛋糕。


    無論是糧食,還是衣裳,所牽扯的利益,都是很廣的。


    朝堂上的官員,看似毫無瓜葛,但是誰家裏,還沒個幾千畝地了?


    誰家親戚,還沒個營生了?


    這兩項利益,如今被海運衙門和江南織造局,全都給搶了去,不躁動才怪。


    而這些利益,天佑皇帝又不願意放棄,莊墨寒被派到金陵來,任江浙總督,便是為了鞏固這裏的利益。


    就隻能將唐寅推到前台來,平息怒火。


    於是乎,所有人的槍口都對準了唐寅。


    最關鍵的是,整個棋局中,唐寅身在局中,卻不自知。


    與李令月的深談,雖然她沒有明說,然而,唐寅卻是想的明白。


    為什麽會有人出懸賞殺他?


    為什麽天佑皇帝,沒有表示,隻將魏勿派出來保護他?


    為什麽李靜讓他留在金陵,不要回京,李令月也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一切事因,皆是利益。


    得知真相,唐寅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莊墨寒見狀,繼續說道。


    “此事,引起的民怨太重,朝廷已經受到了波及,”


    “朝廷若是不穩,我大明江山便危矣......!”


    唐寅冷笑一聲。


    “那些人,也算民?”


    說著,唐寅一指茶鋪內,一臉驚慌的苦力們。


    “他們才是我大明的子民,那些人,不過是吸髓敲骨的蛀蟲罷了!”


    莊墨寒聞言,再次沉默,好一會後,這才說道。


    “你放心,陛下不會讓你出事的,你......!”


    唐寅微微一笑,打斷莊墨寒。


    “莊師,這些道理,我都懂,”


    “這樣也好,我科舉為官,不為出人頭地,隻想安享富貴,日後當個閑散的郡馬爺,也不錯,”


    “至於江南織造局的主事,我會上奏請辭,請陛下另選賢能。”


    唐寅的話裏透露著無奈,以及無聲的抗議。


    莊墨寒心知肚明,卻也不想自己最看好的弟子,沉淪。


    莊墨寒輕輕一笑,朝著茶鋪老板招了招手。


    茶鋪老板見狀,笑著走了過來,躬身道。


    “閣老,您有何吩咐?”


    唐寅聞言,不由臉露疑惑之色。


    這茶鋪老板,竟然認識莊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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