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皇帝的口諭內容,若是別人,可能不明白什麽意思。


    考官們,卻是知道的。


    “十萬萬銀,深得朕心,諸卿家以為如何?”


    意思就是:十萬萬銀這篇文章,很合我的心意,你們認為怎麽樣?


    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


    陛下語氣雖然是詢問,但是其中包含的意思,那是再明顯不過了。


    皇帝都說好的文章,你不給個會元,說的過去?


    一眾考官頓時一臉憋屈,都快出內傷了。


    初時,他們還嘲笑這篇文章的考生來著。


    這尼瑪,轉眼就成會元了?


    周同考此時,更是內心煎熬,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這篇策論,本是他發現的,然而,他卻以為這考生就是個瘋子,極盡貶低,要不是王伯安,他都要將這考生給著落了。


    然而,反轉來的太快,讓他猝不及防。


    這篇在自己眼裏狗屁不通,吹牛都不打草稿的文章,竟然深得陛下之心?


    草,還有沒有天理了?


    周同考想死的心都有了。


    到了這個時候,誰還看不出來,這篇文章,早就入了主考莊閣老的眼。


    隻是老莊這廝太賊了,一直瞞著不發,到得此時,才將陛下抬了出來。


    有了陛下口諭,誰還敢多嘴?


    周同考那叫一個後悔啊,“敦倫汝母,這份答卷是本官第一個發現的呀!”


    不管眾考官內心怎麽想,天佑皇帝的小紙條一出來,統統都閉上了嘴。


    呂副主考更是一口氣堵在喉嚨,一臉的便秘,本來都打算硬剛主考了。


    結果老莊這貨,不講武德,直接請來陛下,來了個降維打擊,這還剛個毛線呀!


    看著一臉淡然的莊墨寒,呂副主考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同時內心也開始分析起來。


    難怪莊墨寒一點都不著急,這份答卷,應該早就被陛下看過了。


    陛下是什麽時候看過的?


    陛下為何會對這麽一個考生如此在意?


    呂副主考小腦瓜全力開動。


    忽然想到,陛下自從去了金陵一趟之後,回來便將莊墨寒帶了回來,然後便開始推行國債。


    國債這個東西,對於滿朝文武來說,也算是新奇的東西。


    國債發行之初,許多大臣是反對的,隻是陛下一力推陳,加上發行的也不算多,區區二百萬兩而已。


    所以國債雖然有阻力,但是不大,結果誰都沒想到,竟然成功發行,大軍也有了糧餉,老莊打了一場漂亮仗。


    國債大獲成功,同時也引起了一眾大臣的關注,對此深入討論過。


    莊墨寒這人,斷斷續續做了好幾次官,也辭了好幾次官。


    學識是沒問題的,為人也很正直,但就是因為太直了,在官場上,樹敵太多,這才幾次辭官。


    這樣的人,竟然能夠想出國債,這麽牛逼的主意。


    一時間,莊墨寒在朝臣心裏的印象,大為改觀。


    當然,許多大臣,包括他呂子章也都懷疑過,但是老莊對此隻是笑笑並不解釋。


    國債,錢莊......國債,錢莊。


    這兩個詞,不停的在呂副主考的腦海裏循環。


    呂副主考頓時驚詫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向莊墨寒。


    “莫非,這位考生,便才是提出國債之人?”


    得出這個結論,呂副主考頓時著急了起來。


    這種人才,自己為何沒有聽說過?


    這一刻,呂子章已經不在意誰是會元了,他隻想看看這考生到底是誰。


    莊墨寒念完紙條上的話,見一眾考官一臉的震驚,再次微笑道。


    “諸位大人,應該無異議吧?”


    “若是沒意見,那恩科會試,會元便是此卷了!”


    此言一出,也代表宣布口諭的儀式結束。


    一眾考官起身,紛紛來到莊墨寒的桌案前。


    周同考朝著莊墨寒拱手道。


    “閣老,會元已定,那便揭糊名吧!”


    潑天的富貴,從周同考手上溜走,他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這考生到底是誰,竟然讓他看走了眼。


    這話簡直就說到呂副主考的心坎上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桌案上的答卷。


    其他考官,也都一臉期待的看著莊墨寒。


    莊墨寒也不磨嘰,親自上前,揭開糊名。


    “江安縣,雲棲鎮,唐寅......!”


    糊名揭開,眾考官臉上表情精彩紛呈。


    這個名字,最近可算是聲名鵲起,但卻不是什麽好印象。


    這吊毛,不是好人!


    本來籍籍無名,卻在魯國公府的詩會上,憑借兩首詩詞,將京城四大才子的風頭給搶了。


    引得南北仕子,爭執不休,一切禍源皆是這個唐寅。


    其他考官對此憤憤不平,但是有陛下的口諭在,不敢說什麽,隻能憋得一臉便秘。


    隻有呂副主考,心思早就飛到別處去了。


    這唐寅兩首詩詞,就能蓋過京城四大才子,那豈不是說明他的學識,不比楚玉差?


    這樣的人,為什麽在鄉試上,連前三都沒上?


    想到這裏,呂副主考差點忍不住拍自己大腿。


    “草,陛下這是在下一盤大棋啊。”


    不得不說呂子章呂大人已經接近了真相,隻不過,一切都晚了。


    唐寅這種人,一旦進入官場,注定是一場腥風血雨。


    ......


    唐寅在會試過後,就待一直在老莊的院子裏。


    老莊和王伯安還在貢院,院子裏就隻有他和老仆,因為感冒的原因,唐寅也沒這麽出門。


    奇怪的是,李令月和老方也沒有再出現。


    江宴那個憨貨,說的好好的,要來找自己,也沒來。


    於是,這兩天時間,唐寅倒是過的挺清淨,經過休養,感冒也徹底痊愈了。


    到得第三天的時候,唐寅依舊早早的起床,坐在院子裏看書。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份平靜。


    “唐兄,唐兄,快開門!”


    唐寅聞言,不由苦笑一聲,放下《春秋》打開院門。


    隻見江宴一臉慌張的跑了進來。


    唐寅不由臉露詫異之色。


    “江兄,你這是咋了?”


    江宴聞言,立馬露出苦澀的表情。


    “嗚嗚嗚,唐兄哇,你可要你救救哥哥啊!”


    唐寅聽到這話,更是好奇。


    這貨,這麽慌張的模樣可是少見。


    想當初,在青州府,那麽多人追著他打,也沒見這麽驚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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