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祭酒聞言,臉都綠了。


    他雖然長的不高,但是也不算太矮,這個外號就有點過分了。


    錢祭酒憋紅著臉,正要嗬斥,看到是王伯安,頓時表情一滯。


    要是其他人敢這麽說話,錢祭酒非大耳刮子抽過去。


    然而,王伯安是個例外。


    王伯安,有名的倔驢脾氣,偏偏兩人還是同屆的進士,當年的排名還在他之上。


    “王大個子,休要胡言亂語,本官如何以大欺小了?”


    王伯安大步走來,瞪著牛眼。


    “你這老匹夫,明明唐寅的詩詞更優,何來的各有千秋?”


    錢祭酒聞言,頓時有些尷尬,不過,詩詞這種東西,你說他的好,我偏說他的不好,就靠一張嘴說。


    況且,兩篇詩詞確實差距不大,錢祭酒爭論的也有底氣。


    隻見錢祭酒,大吼一聲。


    “放屁,本官就覺得楚玉的詠梅詞,也很好,你想咋地吧?”


    錢祭酒暗恨,這王伯安,本來好好的在白鹿書院待著,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跑來京城當官。


    偏偏陛下還挺看重他,從候補官員,直接躍升成為正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這就算了,還讓他兼任戶部右侍郎。


    “丟你個嗨啊,本官兢兢業業為官這麽多年,也才撈個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你丫一上來又騎老子頭上?”


    錢祭酒含怒之下,一頓輸出,本以為王伯安會反懟回來。


    誰知道,王伯安卻微微一笑。


    “哎呀,錢兄,就是一首詩詞,何須如此在意?”


    “既然錢兄覺得各有千秋,那便再來過便是,不過本官也想參與評判如何?”


    今日魯國公府的這場詩會,評判就隻請了錢祭酒一個人,本來是徐三公子的小心思。


    結果這個倔驢,不知道咋的跑過來插一腳,真尼瑪惡心啊!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即便錢祭酒再不願意,也得點頭。


    論聲望和才學,王伯安還在他之上,論官職品級,也是王伯安高。


    王伯安見狀,咧嘴一笑。


    “既然本官是評判,便由我來出題!”


    錢祭酒聞言,就要開口反對。


    然而,還是王伯安更快一步。


    “剛剛邊疆傳來消息,蘇將軍大破北絨,今日詩會,便以此為題,諸位以為如何?”


    這個消息一出,頓時讓所有人為之一震。


    再結合這題目,簡直是應景,想要反對的錢祭酒,立馬就閉上了嘴。


    “好好好,王侍郎此題,正合學生心意!”


    “妙妙妙,邊軍破北絨,應景應心也!”


    王伯安出的題立馬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即便是京城四大才子,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同意!


    錢祭酒,沉思片刻也答應了下來。


    唐寅不由有些詫異,幾個月沒見,王伯安似乎有了些變化,不再是那個死宅男,而是掌控全場的大佬。


    王伯安大手一揮,上前提筆。


    “現在開始,半炷香之內,凡有詩詞者,盡可賦來,本官親自默錄!”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驚。


    半炷香?


    寫詩詞不是抄詩詞,需要的是靈感,除了一些天才,想要半炷香之內,寫出高質量的詩詞,想都別想。


    然而,王伯安卻是我行我素的看著眾人,隻是眼神略過唐寅的時候,朝著他挑了挑眉。


    唐寅不由無語,這貨來的時候,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不過,現在都被趕鴨子上架了,也就等著看他的表演。


    半炷香的時間,雖然短,但若是不講究質量的話,也是有人寫出來,一些外省的舉子們,也有人大著膽子上前,做了幾首詩詞。


    然而,別說王伯安,就算是錢祭酒,都是一副“快滾”的表情。


    時間剩下的不多了,徐三公子首先忍不住,上前念道。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首詩一出,眾人的臉色頓時怪怪的。


    王伯安麵無表情,錢祭酒也是臉色難看。


    這首詞,雖然不錯,但是用詞立意,都是學的前朝李太守的《太守行》,歌頌為君身死的精神。


    簡單來說,這種詩早就爛大街了。


    徐三公子丟了臉,餘下的京城四大才子,除了楚玉,也紛紛上前,作詩。


    然而,王伯安卻是動都不動。


    這貨,說好的別人作詩,他默錄。


    現在卻一臉傲嬌的站在那裏,筆都不願意提起來。


    顯然,這些人的詩,都入不了他的眼。


    楚玉在王伯安出題之後,就一直在低頭構思詩詞,腦海快速開動,想著要借這次機會,大大的裝一波。


    想到這裏,楚玉輕搖折扇,站了出來,朝著王伯安和錢祭酒躬身行禮後,這才輕聲吟道。


    “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錢祭酒聽到這首詩詞的開篇,頓時就是臉色一喜。


    楚玉的這首詩詞,就要好上許多,既有邊塞的形容,也有打仗的情景,敘寫出軍士的熱血與美人的溫情。


    可以說,比徐三公子的那首,要高上幾個級別,確實是難得的好詩。


    王伯安聽到這首詩詞,倒是表情不變,大手一揮,便將楚玉的邊塞詩,寫在宣紙上,而後便有國公府下人,將之掛到涼亭內。


    楚玉的詩已掛出來,頓時得到了眾人的驚歎。


    女眷那邊,千金貴女們立馬就淪陷了,發出陣陣驚呼。


    楚玉也是喜不自勝,前幾日,楚首輔就無意中提到過邊疆或許有一場大勝,自己便上了心,這首詩便是當時就有的靈感,再結合方才的思路,這才鑄就了這首詩詞。


    閣樓上,李令月好看的眉頭,則是微微皺起,不安的小手,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趙靈兒第一時間,便從侍女那裏看到了楚玉的詩詞。


    戀愛腦的公主殿下,一遍遍的讀著楚玉的詩詞,大眼睛眯成了一輪彎月,恨不能當場跪舔。


    趙睿看著妹妹的神情,不由歎了口氣。


    王伯安默錄完楚玉的詩詞,這才看向唐寅。


    意思是,“既然來了,就別給師叔丟臉。”


    唐寅朝著他挑了挑眉。


    大步上前,接過王伯安的筆,大筆一揮,一首詞,躍然於紙上。


    王伯安湊過去,一看之下,頓時深吸了口氣,輕輕吟道。


    “破陣子!”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可憐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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