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慕府的後院似乎被一層法術包裹著,易進難出,趙晴葉甜兩人攙扶著嶽喬在後院的林木花叢中繞著圈子。


    葉甜心頭一緊,低聲低估道:“我們中了圈套,這院子裏四周都布下了法陣,隻許進,卻走不出。”


    趙晴葉甜藏在一側假山之後,將嶽喬輕輕放下。葉甜警惕地環顧四周,小聲說道:“我得盡快想辦法,要不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了!”


    趙晴關切焦灼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嶽喬蒼白冷峻的麵容,從懷中取出一方小帕為嶽喬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卻一言不發。


    葉甜看著趙晴小聲問道:“那會你被迷煙所困,恍惚裏在念著一人的名字……就是他吧?模樣的確俊俏,哎,可惜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如今憑我的能力要帶你們兩個離開這裏,怕是困難。”葉甜說罷,失望地環顧著四周,希望能有一絲轉機。


    突然這四周的法陣似乎出現了一絲紕漏,葉甜敏銳地察覺到漏洞出現之處就離自己不遠,好像是有人有意為之,但此時誰會幫助自己?莫不是那吳不破和任飛的全套?但此時葉甜來不及多想,若是再等下去更是死路一條,如今隻能看能不能走運逃離此處。葉甜連忙示意趙晴跟上,從那處漏洞之處安然逃離了慕府後院。就在三人逃離慕府之後,法陣的那處紕漏又立刻闔上。


    ……


    芙蓉江心,清漣微蕩,拍打這江水中三人的麵頰。


    葉甜在趙晴與嶽喬身上施展了避水之術,清涼的江水讓嶽喬恢複了些許意識,微微睜開眼睛,悵然地凝望著幽暗清冷的江心月波。


    “晴姑娘……”嶽喬低聲問道:“這裏是何處?”


    趙晴見嶽喬已經有了意識,心中欣喜,淡然而笑,小聲說道:“我們剛從慕府逃出,這裏是芙蓉江,我們是在江心之中。”


    嶽喬看著趙晴,小聲問道:“你們怎麽會去慕府?”


    葉甜轉過頭,望著嶽喬,故意做了個鬼臉,笑道:“如果我們沒去慕府,你就難逃桃花劫了。”


    趙晴微微側過臉,偷偷看了看嶽喬堅毅蒼白的側臉,低聲道:“我們現在去芙蓉江江心的汀洲裏的酒樓躲避下,那裏熱鬧人多,他們一時也想不到我們會藏在那裏。”


    葉甜點頭笑道:“嗯,那裏離江邊也近,我的法力能維持八九成,若是有事,立刻潛入水中逃走。那些人再厲害,但是入了水裏,我也不見得會怕他們,嗬嗬。”


    三人從江中緩緩升起,踏著清波水草向岸上走去。


    江心汀洲上,是一家名為弄玉樓的酒樓樂坊,瓊樓高閣,燈火通明。京城夜晚宵禁,像這種燈紅酒綠之地,自然也有為客人準備的留宿之地。


    三人要了臨江的兩間客房,輕薄的紗幔隨風舞動,柔月輕紗,如同這靡靡絲竹一樣,撩動人心。


    雅室內,嶽喬盤膝坐於軟榻之上,凝神調息。


    趙晴坐在一側,關切地望著嶽喬冷峻肅穆的麵容,小聲問道:“嶽大哥,你感覺如何了?”


    嶽喬眉宇間愁緒不散,似有諸多難言之隱,緩緩說道:“我還需凝神調養片刻,現已夜深,兩位姑娘還請回房休息。”


    葉甜坐在一側品著弄玉樓的精致糕點果品,塞得滿嘴都是,衣襟上也沾了許多糕餅碎屑。葉甜嘟囔著嘴,用略有些含混不清的聲音問道:“嶽哥哥,你來京城也是為了當駙馬?”


    趙晴麵色微變,略顯尷尬,示意葉甜勿要相問。


    葉甜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順手拿起桌上的那疊糕餅,牽起趙晴的手腕,“嶽大哥調息的時候我們不要打擾,晴姐姐,我們的房間在右側的第三間。”


    趙晴不舍回望嶽喬一眼,點頭道別,隨葉甜走出房間,輕輕闔上房門。


    嶽喬此時的心緒仍然未完全平複,總是不自主想起方才所憶之事,心間隱隱作痛。


    “月棠……”嶽喬嘴唇微動,不由自主地念道。


    月色清輝之中,窗棱一側的紗幔翻飛舞動,蘇合飄逸的身影躍入嶽喬房內。


    嶽喬會意抬起頭,平靜地望著蘇合,微微點頭,靜默而笑。


    “那個蛟妖聽覺敏銳,我在這四周結下屏障,她現在聽不到我們的談話的。”蘇合眉頭不展,神情語氣中似在自責道:“這次是我太過輕率,不該讓你冒險……原以為除去院中阿芙蓉的煙氣之後便對你無害,不意他們如此多疑,那幾粒極樂丹是萃取阿芙蓉精華所得,其中毒性怕是一時半刻也難以祛除。”


    嶽喬神情凝肅,緩緩說道:“此事是我決意而為,你勿須自責。不過那極樂丹的藥力實在遠超於尋常阿芙蓉膏,若是讓其在京中泛濫,人性之惡怕是會如烈火燎原,不可收拾。”


    蘇合察覺到嶽喬此時的異色,心頭若有所感,小聲問道:“嶽兄,我知道此事太過凶險,不如你暫且於玄天觀中修養,葬雲崖一事便交予我之手吧!”


    嶽喬冷峻的麵容閃過一分厲色,虛弱的冷汗從嶽喬額間滲出,,道:“我若多一分猶豫,母親便多一份危險!如今我已經邁出一步,若是就此反悔,葬雲崖必定會對母親不利!”


    蘇合懷中取出一隻玉瓶,送與嶽喬手中,“這是玄天觀的周館主煉製的丹藥,雖不能完全祛除阿芙蓉妖毒,但也能有抑製之效。你每日定時服下,要獲取葬雲崖的信任,怕是還會有多次考驗。嶽兄,心智清明,邪魔不侵,我會暗中助你。”


    嶽喬麵容凝重沉靜,從蘇合手中接過那瓶丹藥,但方才於幕府之中發生之事,仍有些許殘留的記憶,讓他如陷泥沼,難以自持……


    蘇合蹙眉望著嶽喬,緩緩說道:“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嶽喬點頭道:“待情況穩定幾分,我便返回幕府,今日之事,還得想辦法自圓其說。”


    蘇合點點頭,“那位姓趙的姑娘對你很是關心。”


    嶽喬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們兩人的功力,不足以帶我離開幕府,想必也是蘇少俠暗中相助了。”


    蘇合神色沉靜無瀾,緩緩道:“若非她們二人將你救出,我也無法及時替你除去體內阿芙蓉妖毒。”


    嶽喬微微垂首,凝神思慮片刻,說道:“我還需盡快返回幕府,時間久了怕徒生變數。她們二人原是計劃之外,若要圓話,並非難事。那位趙晴姑娘與慕聖顏之間有私怨仇恨,她若貿然報仇,隻怕會傷及自身……”


    蘇合意識到嶽喬言語所指,點頭道:“嶽兄盡可放心,我會代為照顧她們二人。嗬,不知這兩人中,是否有嶽兄的心上人?我看那位趙姑娘對你頗有心意……”


    嶽喬微微闔目,冷冷說道:“盡快查清阿芙蓉底細要緊,我無暇與蘇兄弟言及其他。”


    蘇合釋然一笑,點頭道:“你先留在這裏修養調息,明日你需親自跟那兩個姑娘道別才好,否則又會讓人徒生擔心。”蘇合言罷,向嶽喬抱拳道別,踏月離去。


    ……


    閣樓的另一間臥房內,燭台上的紅燭垂淚過半,燭影搖紅。


    葉甜在一側將臉貼在牆上,努力地想要挺清楚嶽喬房中的動靜,卻是徒勞。葉甜心中疑惑,方才明明有點感覺,但是一會便又沒了……葉甜自恃聽覺敏銳,尤其在這水汽彌撒之地,些許風吹草動都不能逃過她的耳朵,但這次卻失靈。


    趙晴看著手中的那隻繡圖獨特的香囊,若有所思,聽見葉甜的嗔怪才回過神,看著一側貼牆偷聽的葉甜問道:“你在作甚?”


    葉甜嘟囔著說道:“我們能從幕府出來,若是沒猜錯,應當是有高人暗中助了我們,說不定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也很關係你那位為嶽大哥的安危呢!”


    “暗中偷聽,實非君子所為!葉姑娘,以後莫要再做了!”趙晴麵有慍怒之色,小聲責備道。


    葉甜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說道:“人家也是關心你啊!萬一你的嶽大哥被別人搶了去,你難道不會難過嗎?”


    趙晴眉宇間愁緒難解,垂首凝思。


    葉甜睜大眼睛不解的看著趙晴,“今天我們在那間房裏遇到的那兩個女人,你難道不好奇麽?為何你不親自去問問?”


    趙晴始終垂首沉默,一言不發。


    葉甜小心地探過頭去,趴在趙晴身前,問道:“你還想著要回去報仇麽?還是等到你的哥哥來了京中再商量吧!這次我們能逃出來,也是運氣使然,下次我可沒把握還能全身而退。現在多想無益,你要安心等待時機!而我呢,要下樓去前廳裏看看新鮮,嘻嘻。這裏歌舞宴會是通宵達旦的,那些人還真是不知疲倦。姐姐早些休息,我若是瞧見什麽新奇玩意定給你留上一份。”葉甜說罷,靈巧的身影飛快地穿出房門,這幽謐的臥房內,也隻留下趙晴一人黯然凝思。


    趙晴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裏被紛亂的思緒充斥著。不由想起在幕府所見的那兩位女子,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不知還會發生何事。想到此處,趙晴的心緒再一次泛起波瀾,手心裏微微滲出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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