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落霞琚,白皓此時有些惴惴不安。原本水火不侵不死不滅的鬼晶皮肉開始出現了細小的裂紋,若沒有紅葉的續命,自己便要渾身皮肉碎裂,最痛苦的還是承受著這皮肉碎裂之苦,且求死不能。身側沉睡的綠水還沒有發現白皓此時的異樣,白皓洗漱畢了,緩緩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昶道士已經恭敬的守候在屋外恭迎白皓。白皓略略擺了擺手讓衣衫半解方才慵起的綠水退下。白皓看了看手上細小的紋路,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詭異的光暈。


    昶道士回複道:“紅葉已經多日沒了音訊,繡雲樓的那些女子也悉數離去,飛燕合德二人更是不見蹤影……但今日卻聽聞這繡雲樓又有了動靜。”


    白皓眉頭微挑,斜眼看著昶道士,問道:“可是那紅葉回來了?”


    昶道士搖頭道:“屬下已經去打探過了,無非是一些鳩占鵲巢之人在這裏接著紅葉的名氣招搖撞騙罷了……王爺不去也罷。”昶道士留意到白皓皮膚上的細紋,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浮上嘴角,為了不讓白皓發現,昶道士將頭低得更低。


    白皓此時不能指望魔域為其續命,他亦不想再受製於人,如今隻能靠奪取更多靈力來維持自身皮肉不毀,白皓斜眼瞥了眼昶道士。


    昶道士會意,躬身答道:“屬下打探到南國百越之地近來靈力頗盛,不知王爺可否有興致前往一遊?以增強王爺的功力?”


    白皓點點頭,道:“你果然深得我心,隨行之人不必太多,挑一兩個聰明警覺的侍衛,至於其他,由綠水打點。明日,便前往這南國楚庭一遊。”


    昶道士低頭斜眼,似笑非笑看了看不遠處的羅衫半透的綠水。綠水厭惡地扭過頭去,並不理會昶道士。


    ……


    是日夜晚,王府內的一處小閣樓內,傳來戲謔的聲音。綠衣衫淩亂躺在地麵上,被昶道士糟蹋蹂躪著。昶道士大汗淋漓憤憤罵道:“小賤人,你以為王爺多寵你一會,便可不將我放在眼裏?王爺身側的那些侍衛有哪個沒有玩過你的?怎麽見到我,你就成了貞潔烈婦了?難道是嫌棄我老了!”綠水的呼喊聲和反抗更加激發了昶道士的惡念,將綠水原本如凝脂一般的肌膚弄得遍是傷痕。


    昶道士托著綠水的下巴,仔細端詳著這美人,冷笑道:“你的心還在周俊那小子身上?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周俊已經死了!”


    兩個巡夜的侍衛聽見了小閣樓內綠水的呼喊,一個侍衛頓生疑心想要上樓一看,卻被另一個侍衛程吉製止,“馮原,王府之中,有些事情裝作不知也就罷了!你亦不是第一天當差,難道就要為了那個綠水不顧自己的性命。”


    “綠水姑娘是王爺的寵姬,怎能不管!”這個名為馮原的侍衛心有不甘,綠水的哭聲讓他心疼不已。


    “你怎如此不知深淺!雖說綠水的身子確實比那些庸脂俗粉軟上許多,但也不值得你豁出性命吧!”程吉壓低了聲音,用眼瞟了瞟樓上。


    馮原驚訝的看著程吉,似有不信:“你……”


    “我們小心辦事,王爺一高興自然會將美人賜予我們享樂。若是做錯一步,便是死,難道你不知道麽?”另一個侍衛邪笑道:“我看在你我同鄉的情麵上才多說這些,你要尋死,自己上去便是。”


    “你玷汙過綠水姑娘……”馮原緊緊咬著牙,狠狠地看著程吉。


    程吉不屑笑道:“王爺賜予我享用一晚,更何況,這綠水早已被諸位弟兄享用過了,還輪得到你在這裏憐香惜玉?你好好當差,下次我為你美言幾句,讓王爺將綠水……”還未等程吉語音落下,一柄雪亮的佩刀已經刺透程吉的胸膛,方才的邪笑凝固在程吉的臉上。馮原將程吉的屍身拖藏到一處角落。一手緊緊握住佩刀,躡步走上閣樓。


    此時昶道士已滿意離去,留下眼神木然衣衫淩亂的綠水躺在榻上,身上斑斑的傷痕觸目驚心。馮原沒有聽見房屋內的動靜,試探地推開了房門,看見此時的綠水,手中的佩刀掉落在地下。


    馮原脫下衣衫,包裹在綠水的身上,綠水雙目呆滯,噙滿了淚水,緩緩念道:“騙我……公子沒有死,對麽?”


    馮原不知綠水所言何事,低聲安慰道:“綠水姑娘,這裏並非久留之地,若不嫌棄,在下願意照顧姑娘一世,不讓任何人再欺淩你。”


    綠水似沒有聽見馮原方才的話語,雙眼一眨不眨,淚水順著眼角滴落,“都是騙我的,公子沒有死……”


    馮原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將懷中的綠水抱緊,輕聲道:“今晚便帶你走……這裏,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第二日,白皓不見綠水蹤跡,雙目寒光大勝,斜眼掃過昶道士,問道:“昨夜將她賜予你,今天便不見了行蹤!你可知罪!”


    昶道士跪倒在地,頭如搗蒜一般求饒:“王爺恕罪,王爺恕罪!今晨有侍衛回報,侍衛程吉死在了那處閣樓之下,是一刀斃命,屬下已經查清,今日一道失蹤的還有侍衛馮原,想必是這兩人為綠水姑娘爭風吃醋,馮原殺了程吉之後,便帶著綠水姑娘逃離。”


    “哦?”白皓眉頭微微皺起,頗帶狐疑的神色看著昶道士,片刻後緩緩說道:“綠水為本王心頭最愛,務必尋回!否則,你們一幹人等提頭來見!”


    眾人額頭上都滲下了豆大的汗珠,皆跪地磕頭領命。


    ……


    話說這繡雲樓已經關門歇業多日,今日突然又張燈結彩地迎接四方之客,讓京城那些前些時日還在扼腕歎息的紈絝子弟不由欣喜若狂,趨之若鶩。


    現在,繡雲樓此間的女子不似以往那般豔麗多情,無非是些庸脂俗粉,如今鳩占鵲巢罷了。但這些並未影響那些尋歡客的興致,在樓內喧鬧吆喝著要見紅葉姑娘。鴇母諂笑著安撫著眾人,笑道:“紅葉姑娘豈能輕易露麵?那得看各位能出多少價錢了……”


    一長身玉立的紫袍男子緩步走進這繡雲樓,那些嬉鬧的人群仿佛被一種強大的氣場所震撼,紛紛停下言語,靜靜看著這走進之人,緩緩讓出一條道來。此人麵若斧劈,鬢若刀裁,眉若劍戟,目似朗星,其容貌氣度讓眾人不敢逼視。


    鴇母見到這位男子的進入,亦是遲疑了片刻,轉而又諂媚笑道:“這位公子一看便是王公貴胄,也是為了紅葉姑娘而來吧?”


    紫袍男子略略昂頭,看著前方中庭處簾幕掩映中那個女子的倩影,若有所思,紫衣男子哂笑道:“卻有幾分紅葉的模樣,但仍不及紅葉之萬一。”


    鴇母冷冷笑道:“這本就是紅葉姑娘,這位公子,何出此言?倒讓老身為難了。還未請教公子該如何稱呼?”


    紫袍男子冷冷笑道:“你在我麵前竟然毫無懼色,也真是難得,紅葉還有對她如此忠心耿耿之人。”


    鴇母微微側了側頭,對身側的仆人使了個眼色,對堂下之人說道:“這位公子出重金原作紅葉姑娘今夜的入幕之賓,各位請回吧!”


    眾人雖然心中不甘,但懼於紫衣男子的氣勢,紛紛散去,不敢再逗留。


    待眾人散去,鴇母恭敬將紫衣男子迎入中庭,恭敬說道:“紫皇陛下到臨,屬下桐實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萇戈緩緩揭開那如薄煙般的幕簾,看著簾中那位一襲紅衣飄然若仙的女子之時,萇戈自己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萬年以前,初見紅葉的時刻。萇戈略有不解,緩緩側過頭,仔細欣賞著,似有不信:“當真是煞費苦心,竟能模仿如此之像……你們布下此局便是想引朕來此?似乎也太過冒險。”


    桐實易去方才的妝容,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庸俗淺薄,是一張頗有風韻的女子之容,“屬下曾多次聽聞紅葉姑娘提及與陛下之情誼,知陛下重情重信,定然會來此緬懷故人……”


    萇戈的臉色微微異變,搖頭冷笑道:“自作聰明。”


    桐實將那位紅衣女子引至萇戈麵前,緩緩跪下,道:“紫皇陛下,請恕在下妄自揣度聖意。屬下跟隨紅葉多年,亦知紅葉心性為人乖戾,陛下對紅葉姑娘亦是有了真情,否則亦不會有方才的神色,屬下鬥膽,亦是想將此女子獻於陛下,感君王輾轉之思。”


    萇戈親扶起這位頗似紅葉的紅衫女子,仔細端望著,她的眉眼之間卻有五六分紅葉的模樣,但少了那份倔強與怨氣,更似當年初見的紅葉,如此純潔清澈明淨如水……喚起了萇戈萬年前都已模糊的記憶。


    萇戈輕聲問道:“你叫何名?”


    “賤婢江荻,望紫皇陛下恕罪。”江荻十分恭敬,並不直視萇戈之容。


    萇戈被方才喚起的往事所迷,此時眼神有些恍惚,雙眼迷離地望著江荻,淡淡說道:“往後,便隨朕身側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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