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明王呈錄》載:九州之地,煙波浩渺,靈山寶川不可勝數。


    話說,浩浩神州,關山雄踞,大河縱橫。在那山河之間,蕩蕩迢濁,沃野千裏,氣象萬千。


    億萬年間,天降凝輝,地氣升騰,陰陽交匯,於是有雲行風動,電閃雷鳴之事。


    物化天粹,終現生靈。


    恍恍惚惚,又不知幾億萬年過去了,方得有人行走於這片寶地之上,當此繁榮之時,昌盛之世,始見於《明王呈錄》之中。無論世事大小,販夫走卒,或是士林大夫,所知之者無非神仙精怪、種種荒誕傳說。


    而正史所載,《洪荒實錄》,亦不過區區幾萬年光景。大略有識之士,自然知道史書之事不可不信卻又不可盡信。書中所載荒誕怪異傳說,讀來卻又與《洪荒實錄》不可比擬。


    神州得天獨厚,多有風調雨順豐收年景,故此漸漸昌盛。


    其中有些人不喜追逐功名利祿,更愛寄情於山水之間。又於那些名山寶川,山清水秀之地結廬而居,離世遁俗,修身養性。


    上古之年,坊間常有修仙問道之人,頓悟仙法,透徹大能,破空西去,留下種種仙跡,諸多靈石丹藥,修仙秘法。千萬年來,修道成仙之人屢見不鮮,而正史野傳也不鮮提及。


    至此,凡人始知九天之上,另有青冥,百尺之下,是為黃泉。不過神仙修真問道一說,終究虛無縹緲,仙凡之間相隔遙遠。凡夫俗子於凡塵之中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餐溫飽,勞碌終生,不得解脫而已。等到老來歸去,不過化為一抔黃土,數滴眼淚,了無痕跡。


    每逢天災人禍,佳節思親,百姓必會焚香上供,去膜拜那些自己心中的神靈,期望通過自己虔誠的膜拜,上天終有所感,仙界必有所覺,雖不是有求必應,卻也有一二靈驗之事。


    隻是天地仙凡,實非凡夫俗子所能思及,這自不必多說。


    然,九天之外,青冥之巔,卻有廣寒奇妙世界,即為仙。


    ……


    話說,神州分九州,乃為徐、冀、兗、青、楊、荊、梁、雍、豫。


    相傳,太祖皇帝問鼎中原,初分天下,便把國土分為九大州,分與九個皇子統領,皇子之下再分封士大夫等人,史稱州係。有萬王拱衛一皇之說。


    隻是到了後來,個個皇子之間野心不斷膨脹,囤積草糧,擴充軍備,各自為政,不再受到中央皇權所約束,進而相繼發生戰爭,一時間,神州之地再次硝煙彌漫。


    我們的故事便從冀州說起。


    幽城,地處冀州以北,也是整個神州的北大門戶,是冀州的一個重要城市,上通北遼,下接神州腹地。幽城可以說是冀州最為重要的戰備城市。地處一個山穀之中,周圍盡是萬壁斷刃,別說是人了,就是鳥也沒見幾個飛過去。整個神州的北大門戶就隻有一條道路連同腹地。正因為如此,這裏常年鎮守著大量的士兵,每每從街頭走過,都可以看到操練的兵甲將軍,匆匆而來又匆匆而過。


    每至晨鍾暮鼓,經常可以聽到震耳欲聾的操練之聲。


    這不,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在城裏麵就出現了一隊隊整齊跑步的士兵,冰冷的盔甲帶動著的步伐,聲聲震耳。


    淮雅風從望海樓中探出目光,灼灼的看著從樓下跑步而過的士兵。心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少莊主,這是上個月的賬本,你看一看。”


    淮雅風這才轉回目光,眼前的老人是整個望江樓的掌櫃,姓高,單名一個蒼字,是自己叔叔輩,也是當年與自己的父親淮重的一起闖天下的好兄弟,隻是這些年來,日漸衰老,疾病纏身,這才在這個望江樓中養老,其實整個望江樓的總負責人乃是高蒼的女兒,名叫高慧慧,比淮雅風大出十多歲。淮雅風幼時喪母,父親淮重又常常去外地經商,小的時候淮雅風一直都是這個高慧慧帶著的,以至於對這個姐姐一直都有一種母親的情愫摻雜其中。現在高慧慧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長得溫婉賢淑,但是骨子裏卻有著自己父親的一番闖勁,不但經營著這個望江樓,還在其他地方有著多處產業,也許是上天的眷顧或者是高慧慧真的有經商的天賦,每去到一個地方,總能發現其中的商機,每次都會大撈一筆,時至今日可以說是家財萬貫。當然這一切都是基於淮風山莊的實力之上的。


    淮雅風連忙站起身來,讓老人先坐下,又畢恭畢敬的拿了一個新瓷杯,重新斟上了半盞茶水,笑道:“高叔叔怎麽親自來了,隨意讓個小廝送過來就是了,還讓您親自跑一趟,這讓我多過意不去啊。”


    高蒼點了點頭,說:“老骨頭,不中用嘍,再不出來走走怕是就像那些中原的兵器一樣,都生鏽嘍。”


    他抿了一口茶水,眉頭皺了皺,大聲喊道:“王二!王二!”


    先是聽到一陣樓板被踩得吱呀吱呀的聲音,接著就看到一個身材如同山嶽一般的人物出現在眼前,身高九尺,身穿店小二的青山白布衣裳,隻不過奮起的大塊肌肉把那小二的衣服撐得鼓鼓脹脹,臉上帶著凶光,一雙丹鳳眼時刻吐露著凶險。


    隻不過,當這個王二一見到高蒼,臉上頓時就換了一副表情,笑嗬嗬的討好道:“高爺,您來了。”


    高蒼哼哼了一聲,把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閉目養神。


    王二神色一愣,又看了看坐在高蒼身邊的淮雅風,想了半天也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實這個王二以前是在軍營中混跡的軍痞子,平時在軍營之中放浪不羈,而且此人武藝出眾,那時倒也混了個小官當著,沒有戰事的時候活得有滋有味,等到了打仗,衝鋒在前,那是不落人後,豪爽又講義氣,手下的兄弟跟著他也是心甘情願,隻不過後來一次喝醉了酒,誤闖軍營大帳,後來又酗酒鬧事,這才被踢出了官籍。


    自從離開了軍營,手上的錢財也漸漸的被自己揮霍一空,沒有錢可不能餓肚子不是,於是王二就做起了一些地痞流氓的行當,在整個幽城裏麵橫行無忌。一些大人物根本就不屑與同他打交道,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能因為這個王二而掉了自己的身價,而那些小人物呢,看見王二都躲得遠遠的,沒人招惹他。


    後來,王二更加的肆無忌憚,惹到了高蒼的頭上,本來高蒼也沒有同他一般見識,不過就在在自己店裏白吃白喝罷了,也沒有幾個錢。可恰恰就是這樣,王二以為自己在幽城裏麵可以稱王了,心中野心無比膨脹。


    一日在望江樓中飲酒正好遇見剛剛從外地經商回來的高慧慧,頓時間驚為天人,這小子犯起渾來,非要攔著高慧慧陪自己喝酒。


    高慧慧在外經商多年,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權當是一個地痞流氓,也沒有理他,直接閃過王二朝裏麵走去。


    王二醉醉醺醺,腦子還不清醒呢,哪裏會管這些,一把抓住高慧慧的柔嫩小手,想要強硬的拖著她去喝酒。


    望江樓掌櫃本來還想要上前來勸一勸,一看到原來是自己的老板,頓時就停住腳步。不是他畏懼王二不想上前,而是他太了解自己這個老板了。


    隻見高慧慧眉頭一皺,瞬間一個反擒拿手,王二沒想到這麽一個嬌滴滴大美人竟然有如此功力,半個臂膀幾乎脫臼。


    不過他也不是第一天出來闖蕩了,馬上用另一個胳膊朝著後米的高慧慧敲打過去,可是,高慧慧根本就不給他機會,抬起右腳就踢在了他的褲襠裏,頓時一股巨大的疼痛感襲上心頭,嘴上雖然沒有喊痛可是心裏卻已經悔之不迭。


    看他吃痛,高慧慧手上再次用上力氣把他的另一隻手也牽製住,隻一扭就硬生生把王二的兩個胳膊勒得脫臼。


    王二滿臉冷汗,再也忍不住疼痛,但是男人什麽都能輸,就是不能輸麵子。


    硬是一聲沒吭。


    高慧慧感覺也沒有什麽意思,就一腳把王二踢出望江樓的店門,徑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話說這天下的事情總是出乎人意料的。按說被打之後不是悄然離去,就是在暗暗謀劃,可是眼前的王二自從被打之後,接上胳膊就天天來這個望江樓裏麵等高慧慧,希望高慧慧能夠收留他。


    他感覺自己好像戀愛了,雖然隻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單相思罷了。


    高慧慧也不是不講理之人,本來不想留他,隻是這廝天天蹲在門口,酒樓的生意都不好做了,就當收了個吃白食的,讓他做個店小二。


    還真別說,這個王二自從進來了望江樓,每天都是兢兢業業,嚴於律己,雖沒見他寬以待人,但是態度比起以前要大為改觀,什麽掃地,上菜,擦桌子的活都搶著幹,其他的地痞一見到王二在這裏,紛紛把以前所賒欠的錢財還了回來。對望江樓來說這還真是一件大喜事。


    別看王二五大三粗,心思卻是極其的細膩,馬上就發現這個心中嶽父所思所想,拿起茶杯聞了聞,臉上堆滿笑容:“那個高爺這茶沒有問題啊。”


    “茶,是沒有什麽問題。”


    “那,高爺您的意思是?”王二對高蒼畢恭畢敬。


    “少莊主來了,你就準備這樣的茶水,是不是不想幹了?”


    淮雅風最初對王二的認識全是基於高慧慧這個姐姐,剛開始感覺王二很有江湖氣,是那種快意恩仇的角色,隻不過他惹誰不好竟然惹到了自己姐姐的身上。


    高慧慧雖然是高蒼的女兒,但是出身於淮風山莊,整個山莊之中除了淮雅風之外,幾乎每個人都是武藝高強之人。


    說起這個淮風山莊,乃是淮雅風祖爺爺那會一手建立起來的。


    相傳祖爺爺當年乃是常年盤踞在洛陽城外的一夥流寇,後來遭到官兵圍剿,才不得已帶著自己的一幫兄弟逃到冀州這個地界上來,後來就在幽城此地紮根發芽。用自己祖傳的天罡拳在幽城這塊地倒也闖出了不小的名頭,這還不算,關鍵就是官府對於淮風山莊是持有一種支持的態度。每年北遼都會因為糧草棉衣不足而越過邊境朝南進犯,而淮風山莊這一群綠林好漢都會很自覺的幫助官府抵禦來犯之人,漸漸地官府看到淮風山莊的誠意,也就任由淮風山莊發展了。


    後來經過幾代的努力,淮風山莊逐漸洗白,幹起了正經的行當,但是在天下間的影響力,無論是白道還是**,都可以說是一日千裏,無人能及。


    淮風山莊雖然已經不做那些殺人掠貨劫富濟貧的勾當,但終究是草寇出身,對於武藝卻是十分的看重,就算不同旁人爭強鬥狠,修習武藝強身健體倒也是好的,更加上北方百姓彪悍狂野的性格,倒是使得現在的淮風山莊中每一個人的武功更為出眾,當然,這裏可不包括淮雅風。


    淮重兄弟二人,雅風還有一個二叔名叫淮輕,據說當年老爺子在給兩個兒子取名的時候,希望他們在處理山莊的問題上能夠懂得分清輕重緩急,切莫誤了山莊的大事。


    這麽多年過去了,看來老爺子的心願是好的,而淮重、淮輕兩兄弟也遵照老爺子的吩咐,把淮風山莊辦得越來越好,武林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儼然成了冀州地界武林的領軍。


    淮雅風不曾習得半分武藝,這一點倒是與淮風山莊格格不入。別說現在已經到了弱冠之年的淮雅風了,便是在淮風山莊牙牙學語的小孩子也能耍上好幾套拳法。可以說,淮雅風真的是淮風山莊裏麵的一個奇葩,不過老子淮重是莊主也沒有人敢說些什麽。


    淮雅風自幼喜愛武藝,可是,淮重不知為何卻從來不讓淮雅風習武,隻是讓他看一些《經》、《史》、《子》、《集》之類的書刊,淮雅風倒是也聰明伶俐,從小對這些古文詩詞倒背如流,隻需幾眼變能理解其中的真意,在他八歲那年就考中了進士。隻是,父親再一次的變卦了,到現在隻是讓淮雅風看書,接手一些淮風山莊的生意,別說習武之事,便是科舉也不再令他參與。


    不過,淮雅風自小就是一個聰明乖巧的孩子,不讓學自然就不再學了,在他的心中父親應該有父親的打算。


    雖然對那些古文八股類的文章不怎麽感冒,但是天天看到別人在習武場上“嘿嘿哈哈”吼個不停,卻怎麽也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麽不要自己習武,哪怕不出去打架,用來強身健體也是好的啊。


    終於在淮雅風十歲那年,偷偷爬上習武場的牆頭,想要偷偷學上個一招半式,可惜的是天不遂人願,還是被淮重發現。淮雅風被狠狠的揍了一頓,屁股開花,半年都沒下來床,等到淮雅風能夠走動的時候,淮重每天都派人來監視自己這個兒子的一舉一動。別說是外人了,就是淮雅風有時候都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淮重的親兒子。其實,不必他懷疑,這件事情絕對是肯定的。


    當年淮雅風降生之時,整個淮風山莊都是知道的,每個人對他都是直言不諱。簡單來說就是你淮雅風就是淮重的親兒子,我們這麽多人都是親眼所見。不過淮雅風倒是從來沒有聽到過自己母親的任何傳說,隻是聽說母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母親的離世,令得淮雅風更加依賴於高慧慧。


    “少莊主!”王二行了一個禮。繼而又說道:“高爺,您有所不知啊,眼下這碧螺春確實是咱們店裏最好的茶了,別說是咱們了,恐怕在整個冀州也隻有咱們才能找出這樣的茶來了。”


    高蒼眼神一眯,問道:“怎麽回事?”


    其實,高蒼並不討厭王二,相反倒還真有些把他招做女婿的打算。王二此人勤快,而且對女兒高慧慧也是言聽計從,在整個望江樓裏麵尊老愛幼,沒事還能陪自己聊聊天下下棋,解除自己的煩悶,自從來了望江樓,從來都沒有出過什麽岔子。高蒼之所以這樣做一是給淮雅風這個未來的莊主看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還真想知道原因。


    王二看了一眼周圍,用幾乎隻有三個人才能夠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南邊又打起來了,今年新出的茶餅運不過來。”


    “哦?”高蒼點了點頭,捋著發白的山羊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淮雅風倒是沒有半分的驚奇,感覺整個神州大地上每天不是這邊打上一架,就是那邊又同人幹上了,隻是可憐了那些受戰火連累的百姓。不過這種事情常年發生,現在也是見怪不怪了,麻木了。


    不過,高蒼畢竟是在商場混跡多年的老油條了,王二隻是這麽一說,心中頓時就有了打算。接著詢問道:“荊州的絲綢運進來了嗎?”


    王二搖了搖頭。


    “這樣,你馬上把小姐找來,就跟她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她商量。”


    小姐說的自然就是高慧慧了。


    王二應了一聲,他知道高蒼既然都這樣說了,那定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更何況讓自己去找,心中一陣狂喜,更是馬不停蹄的跑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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