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見表小姐也在這裏,歡喜不已,道:“好久不見表小姐都會說成語了,追附驥尾,嘿嘿。這個昭武校尉是個什麽官,是少爺大還是你大?”一麵說一麵搓揉著耳朵。


    梅若雪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豬腦子麽,表哥是主帥,自然是他比我大了。”


    林鳳生見兩人喋喋不休的說個不住,笑道:“這些家常閑話慢慢說不遲。水生,東西帶來了沒有?”


    水生正色道:“帶來了。嘿嘿!少爺,你這次當真是獅子大開口,居然討要這麽大數目,不過老爺和夫人終究是寵溺你。”說著從肩頭上卸下包袱遞了過來。


    林鳳生伸手接過,佯怒道:“你小子是越來越放肆了,沒大沒小,我又沒跟你要,你瞎心疼什麽。走,我們回房去。”


    眾人出了內堂往後院的廂房走去。


    水生打量著一眾女子,咂舌道:“乖乖,不得了,這麽多好看的姑娘跟在身邊,少爺,你真是好福氣啊!她們都是你的老婆麽?”


    眾女聽得都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一個個麵紅耳赤,盡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林鳳生笑罵道:“你胡說些什麽啊!這些都是我麾下的女將。一個個都是巾幗英雄。你若再不知檢點胡說八道,小心她們教訓你,到時我可不會護著你。”


    水生自知冒昧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伸了伸舌頭,嘻嘻一笑,不敢再亂說話。


    眾人回到房間,林鳳生打開包袱,眾人都不禁驚呼出聲來。原來包袱中竟是一大疊厚厚的銀票,一點數目足足有五萬兩之多。


    梅若雪笑道:“我道是什麽呢?原來表哥是跟舅舅要錢啊。這麽多,你拿來幹什麽啊?”


    林鳳生道:“現下糧餉丟了,這些銀兩正好拿來應急。”


    眾女子除了梅若雪外先前雖然知道他是個富家子弟,但並不知道他們家境到底有多殷實,見他一下子便能從家裏要出這麽多銀兩,不禁暗暗咂舌。


    陳鳳儀笑道:“原來這就是你的妙計啊。隻是威楚匪患已久,隻怕銀號裏沒有那麽多現銀供你兌換呢。”


    林鳳生道:“這個好辦,差人到別的地方兌換就是了。也可以順便采辦糧草。威楚各地隻怕都已被張結巴洗劫得十室九空了,有錢也買不來東西。”


    當下吩咐妙樂叫上一百名可靠的弟兄,拿了銀票去城中兌換現銀,順便采購糧草,以供義軍近日之需。


    暫時解了燃眉之急眾人心中都甚是高興,卻也對林鳳生的家世更加好奇。眾人問起,林鳳生隻是微笑不答。


    便又一起去問梅若雪,梅若雪經不住眾人的追問便說了出來。原來林鳳生家中既不從商也不為官,但家境卻是殷實之極,據說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的基業。雖然有些坐吃山空之嫌,但他一封信便能要五萬兩銀子出來,足見綽綽有餘。


    當晚水生與林鳳生聯床夜話,第二日天一亮便即辭別返回慶甸,林鳳生寫了一封家書讓他帶回去。水生家世代在林鳳生家為仆,又因兩人年紀相差無幾,從小便是玩伴以及伴讀書童,因此兩人情同手足情誼甚深。


    林鳳生先吩咐林寶華加緊追查糧餉以及疑犯的下落,然後攜眾人到了城外的義軍營地,宣布了晉升郭仙兒、陳鳳儀的命令,義軍群豪敬二人是俠女,自然真心實意的高興,一陣歡呼。高誌誠和其餘親軍則是頗不以為然,一陣唏噓起哄。


    林鳳生朗聲道:“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交戰之前務須審其情、定其基方能克敵製勝。如今我們對賊寇的情形一無所知,實非用兵之道。”


    群豪紛紛點頭稱是,都道應當派人前往張結巴的老巢哀牢山一帶刺探軍情。


    林鳳生又道:“義軍初建,無法與朝廷雄師相比,製式尚不完備,並無踏白軍。而賊寇的山寨十分隱秘,無異於是龍潭虎穴,因此我決定親自前往探查。其間事務由昭武校尉郭仙兒、妙家馬幫妙大哥以及高將軍合力打理,眾將士須嚴格奉行,如敢違抗軍法從事!”


    群豪神色凜然,轟然答應。親軍又是零零散散,陰陽怪氣,有人叫道:“雲麾將軍,你們義軍沒有踏白軍,我們卻有。實在不行的話我們願意代勞。”“是啊是啊!你們當中若是實在無人勝任,便交給我們吧!我們一定將敵情打探的一清二楚。”隨即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群豪心知這些人請纓效命是假,借機嘲笑是真,人人心中有氣神色憤然。林鳳生微笑道:“諸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此去山高路遠危險重重,又怎能讓諸位去冒這個險。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還是在下親自前去為是。”這番言語另有弦外之音,但含義十分隱晦,隻盼親軍眾人有所領會。


    當下吩咐群豪按兵不動,休養生息。眾女子中梅若雪輕身功夫最好,而且武功劍法已有相當的造詣,若是露了形跡不必過多的分心照顧,脫身便也要容易得多,於是帶上她同行。


    冰蟾不但可解百毒,而且蟾砂厲害之極,既可防身亦能禦敵,在芸兒的一再要求之下,林鳳生便也將冰蟾隨身攜了。


    林鳳生和梅若雪巳牌時分從俄祿城出發,一路縱馬疾馳,其間除了在路邊一家酒肆打尖以外未曾停歇。黃昏時分到了一條江水畔,這條江名叫禮社江,暮靄沉沉籠罩著脈脈江水,將道路從中阻斷。


    兩人沿著江邊找了半天也不見有渡口和船隻,隻得燒了一堆火在路邊等待,有人路過便可借機詢問。


    夜幕漸漸降臨,隻聽得遠處響起一陣清脆的駝鈴聲,聽上去甚是耳熟,正是馬幫的大鈴所發出的。林鳳生曾與妙家馬幫同行過,因此對這種鈴聲頗為熟悉。


    林鳳生道:“表妹,有馬幫來了,他們經常在這條路上走動,應該知道渡口所在。”


    梅若雪聽得喜道:“是麽,這麽說我們今晚能過江了。”


    林鳳生點了點頭,起身張望著來時的路口。


    不一會兒果見大批騾馬魚貫而來,鈴聲正是來自走在最前麵的頭馬。每匹馬的馬背上都馱著沉重的貨物,加之行了一天的路人困馬乏,行動甚是緩慢。


    林鳳生迎上去拱手道:“請問哪位是馬鍋頭?在下路過此地,不識道路,可否與諸位搭夥同行?”


    一五十餘歲的老者走上前來,拱手道:“不知這位公子要到哪裏去?”看來正是這個馬幫的馬鍋頭。


    林鳳生道:“在下乃是要前往哀牢山一帶,卻找不到過江的船隻。”


    老者道:“我們運一批貨也要經過哀牢山,出門在外誰沒有個難處呢?公子不嫌棄便與我等一起走吧。”


    馬幫常年在外行走,講究和氣生財,因此馬鍋頭一般脾氣都很隨和。林鳳生大喜,和那馬鍋頭交談起來。


    到了江畔,馬幫也都停了下來,眾人將貨物都卸了下來,紛紛席地而坐,看來今晚是不打算過江了。


    林鳳生與馬鍋頭交談之下才知這家馬幫叫做路遙馬幫,取的是路遙知馬力的寓意,當然也有任重道遠的意味,旨在警醒幫眾,馬鍋頭叫做鍾南山。


    鍾南山吩咐眾人在路邊生了幾個火堆,幾名趕馬漢子取出隨身攜帶的鍋碗燒水做飯,有的牽了騾馬到江邊飲水、飼喂草料。林鳳生和梅若雪便在火堆旁坐下伸手烤火,鍾南山忙了一陣也坐了下來。


    林鳳生問道:“鍾前輩,今晚不過江了麽?”


    鍾南山道:“不過了,明日一早再過。公子有所不知,過江十裏之外有座雞鳴山,山上有不少匪類,因此白天過路比較穩當。”


    林鳳生點點頭也就不說話了,心中卻想:“這些老江湖果然老道,有了江水之隔,賊人便不能乘著夜色偷襲了。”


    不多時馬幫做好了飯,熱情的邀請兩人同食,兩人此前隻是隨意吃了些幹糧,腹中還隻半飽半餓,也就不推辭。馬幫吃的都是糙米飯,幾乎沒有葷菜,夥食與妙家馬幫那樣的大幫相比頗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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