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人影輕飄飄的倒躍出丈許,避開了這一劍,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此時帳外天已大亮,林鳳生定睛一看,不由得又驚又喜,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俞三白。


    林鳳生呼了一聲“俞伯伯”,忙拋了寶劍下床相迎。


    俞三白拉著他的手道:“數月不見你小子武功精進不少啊!要不是這一劍連著劍鞘,隻怕就要被你的劍氣所傷啦。”原來他情急之下來不及拔劍,便連劍帶鞘隨手刺出。


    林鳳生笑道:“俞伯伯見笑了,試問當今江湖上有誰能傷得了您俞大俠?”


    俞三白笑著在他額頭上彈了個暴栗,道:“還是這麽油嘴滑舌,這幾個月你都到哪裏去了,有沒有受苦?”言語中充滿關切之意。


    林鳳生將當晚被擄之後的事說了,俞三白道:“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平安回來就好,俞伯伯心裏歡喜得緊。”


    兩人攜手在床上坐下,林鳳生問道:“您一直在皇宮裏麽?您不是答應幫皇上尋找公主麽,找到了沒有?”


    俞三白道:“公主早就回宮了,隻是不時有反賊的黨羽到宮裏羅唕,我便一直抽不開身出來找你。”用力握了握林鳳生的手,眼神中頗有歉疚之意。


    林鳳生道:“皇上乃九五之尊,安危關乎國家社稷,理應力保他的平安周全。俞伯伯就不必多心了。”


    俞三白點頭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剩下的你我慢慢再說不遲。我來是接你進宮的,段興智老兒要見你。”想是那姓高的軍官已將消息報知皇帝。


    此時芸兒端了臉盆進來,道:“鳳生,洗臉吧。”抬頭見到俞三白不禁微微愕然。


    林鳳生道:“芸兒你來得正好,快來見過俞伯伯。”


    芸兒見兩人神態間甚是親熱,知道林鳳生和這老者關係非常,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欠身一福道:“芸兒見過前輩。”


    俞三白很是高興,連道兩聲“不必多禮”,細細端詳芸兒,暗道:“這小姑娘做我的侄媳婦倒也不錯。”


    林鳳生洗漱完畢,那姓高的軍官已在帳外等候。四人進了皇宮,一名太監迎上來細聲細氣的道:“俞先生,皇上請幾位到偏廳相見,請隨老奴來。”當即在前引路。


    經過曲曲折折的回廊,來到一座雅致的大廳,段興智居中端坐已在廳中等候。那太監道:“請俞先生攜林公子和這位姑娘先行覲見,高將軍在此稍候。”那軍官躬身答應,肅立廳門之外。


    林鳳生和芸兒上前跪拜請安,段興智親手扶起肅入賓座,說道:“賢侄當日以神妙武功力挫反賊,實在是寡人的福將。自從你被漏網的反賊擄走之後,寡人甚是擔憂。現下你安然歸來,寡人總算是放心了。”


    林鳳生道:“勞煩皇上掛懷,在下不勝惶恐。”


    段興智擺手笑道:“寡人和你俞伯伯是老交情了,你用不著跟我這麽客氣,你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伯伯也無不可。”


    林鳳生受寵若驚,連忙搖手道:“使不得使不得,皇上此言可折殺小人了。”


    俞三白和段興智見他一臉窘迫之態,登時哈哈大笑,芸兒也是笑意嫣然。


    段興智又道:“寡人知道你飽讀聖賢之書,深諳君臣之道,但正所謂君無戲言,說過的話豈能收回,總之你我不必拘泥於這些俗禮。”林鳳生隻得再次拜謝。


    俞三白道:“鳳生,聽說你在雞足山抓住了一群逃兵,可有此事?”


    林鳳生道:“此事是有的,但他們也是受了奸人的唆使挑撥,實非他們自己的本意。”


    段興智捋了捋長須,高聲道:“高將軍,進來罷,朕有話問你!”


    那軍官長跪在地,磕頭道:“末將一時糊塗,誤信了奸邪小人的鬼話,請皇上明鑒。”


    段興智重重的哼了一聲,怫然道:“你收受賄賂,擅自帶兵滋擾佛門勝地,致使佛塔寺不少僧侶死傷,你當朕不知麽?”


    那軍官連連磕頭道:“末將聽說有朝廷欽犯躲在寺中,是以末將才鬥膽前去捉拿。末將不是有意的,請皇上開恩。”


    段興智聲色俱厲的道:“這也就罷了,但蒙古大軍已然南來,你身為將門之後不但不思以身報國,竟然還生出叛逃之心,你可知罪麽?”


    那軍官見皇上震怒,登時嚇得麵如土色,隻是不停的磕頭咚咚直響,一個勁的喊“皇上開恩,皇上饒命”。


    林鳳生心道:“看來並不是他自己進宮稟報此事,大敵當前,朝中將士卻如此貪生畏死,皇上難免有些寒心。”


    段興智喝道:“貪生畏死,沒一點骨氣,朕留你何用,來人!拖出去斬了!”廳外應聲湧入四名侍衛,挾起那軍官便向外拖去。


    林鳳生起身道:“且慢!皇上,我有話說。”


    段興智道:“但說無妨!”


    林鳳生道:“滋擾佛門之事乃是由江湖上的奸邪之徒謊報敵情而起,這位將軍擅自出兵也是一番忠心,雙方相持互有損傷那也實屬平常,至於士卒叛逃更是受到小人的恐嚇挑唆。現在蒙古韃子大軍壓境,皇上實在不宜折損一名勇將,還請皇上開恩,饒過高將軍這一回。”


    段興智沉吟了片刻,道:“既是林公子為你求情,那麽朕就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即刻帶兵前往石塘關駐守。俞先生和林公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若再敢畏懼逃跑,朕要取你首級那也是輕而易舉。”


    那軍官登時感激涕零,不住地向段興智叩頭謝恩。


    段興智揮揮手道:“滾去吧!朕看見你這不成器的東西心裏便不自在。”


    那軍官納頭再拜,乖乖退了出去,臨走前望了望林鳳生,目光中充滿複雜的情意,又是感激又是慚愧。


    段興智歎了口氣道:“唉!這小子是我朝高禾老將軍的孫子,九年前韃子入侵臨關,高禾老將軍力戰殉國,深得朝中上下敬重。平日大家敬他是忠烈之後,對他是照顧有加處處忍讓,因此他才如此囂張跋扈。此次放過他,也是給他爺爺在天之靈留點情麵。隻是如此一來便不免有些徇私枉法之嫌,隻怕不足以服軍心啊。”


    林鳳生道:“這一點皇上不必擔心,高將軍此次既是擅自出兵,行動定然十分隱秘,軍中想必知之甚少,隻要我們不說便也不會有人知道。”


    俞三白道:“韃子來犯首當其衝的便是石塘關,皇上派他前去駐守擺明是要他戴罪立功,別人就是知道了也無嫌話可說。”


    段興智微微點頭,擺擺手笑道:“不說這些啦!沒的掃了人的興致。晚上寡人在後花園設宴,賢侄和姑娘一定要賞光啊。”林鳳生和芸兒一起起身道謝。


    段興智又道:“強敵將至也不知還有幾天快活日子,正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和這位姑娘這幾日便住在宮裏吧!大家一起熱鬧熱鬧。”頓了頓又道:“這大半年來你受苦啦!這就下去好好歇著吧。”於是吩咐管事太監給林鳳生和芸兒安排客房。


    芸兒頭一次入宮,見宮中隨處都是亭台樓閣,雕欄畫棟極盡豪華,不由得心曠神怡歎為觀止。兩人的房間相連,宮女送上精製的糕點,兩人便坐在一起吃了。


    剛吃得幾口,一名宮女進來行禮道:“奴婢給兩位貴客請安了。”


    芸兒道:“這位姐姐,你太客氣啦!吃過點心沒有?一起吃些吧。”


    那宮女道:“不了,奴婢是來請林公子去一個地方的。”說完掩口竊笑。


    林鳳生奇道:“請問這位姐姐,是誰找在下?”


    那宮女抿嘴笑道:“公子去了就知道啦!請隨我來吧。”


    芸兒道:“我也去,我們正好在宮裏四處瞧瞧。”


    那宮女道:“主人吩咐隻請林公子一個人去,還請姑娘見諒。姑娘若有興致,可在宮中隨意遊玩。”


    林鳳生道:“芸兒,你在房間裏好好休息吧!我去去就來。”


    芸兒心裏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也不好執意強求,隻道:“好吧!那你要快些回來。”


    林鳳生點點頭,跟在宮女身後往**走去,邊走邊尋思道:“皇宮之中除了皇上誰也不認識我,若是皇上找我自會讓太監來宣,況且我們剛剛才會過麵,自然不會是皇上。要說是俞伯伯的話,當會自己前來。到底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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