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雨蒼又道:“你們勾結奸人假傳聖意,滋擾千年寶刹已是大罪,現在又想造反叛逃,難道不怕株連九族麽?”


    那軍官頹然道:“蒙古大軍此時已過了臨洮,不出三個月便會攻至大理,朝廷哪還有心思搭理我們。正所謂人各有誌,我們可不想給朝廷陪葬,你快讓開了!”


    謝雨蒼冷笑道:“國家有難,你們行伍中人竟然不戰而逃,半點忠義和血性也無,你們是男人不是?”


    一名官兵罵道:“好狗不擋路,你要是好漢就讓開了!”手上鮮血淋漓,被謝雨蒼軟劍劃了一道半圓形的口子,其他受創的官兵也是如此。


    謝雨蒼道:“好,既然你們不聽勸告,我便在你們身上都做上記號,即便朝廷無暇治罪,你們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一柄軟劍像靈蛇一般急速顫動,轉眼間又在幾人的手背上各刺了一道類似的傷口。


    林鳳生飛一般的穿過人群,與謝雨蒼並肩而立,一個劍法了得,一個兵刃鋒利,眾官兵登時驚慌失措麵麵相覷。混跡其中的修羅門弟子見勁敵忽增也是暗自焦急。


    謝雨蒼道:“林兄弟,為兄的生平最恨的就是見利忘義、貪生怕死之徒,今日你我將他們一個個都做了記號,留著咱倆日後慢慢收拾。”


    林鳳生道:“小弟也正有此意,大敵當前,棄甲逃跑,就算我們不殺他們,大理國的黎民百姓也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兩人一唱一和,盡情勾勒眾官兵叛逃之後的悲慘境遇。


    那軍官越聽越是害怕,戰戰兢兢地道:“請二位俠士高抬貴手,放過我們這一次吧。我們不逃就是了。”其餘官兵也紛紛出言求饒。


    林鳳生道:“你們勾結奸人擾亂佛門淨地,原本是極大的罪過,但念在你們是受人蠱惑,我自會向皇上說明情由。此時大敵當前,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也不致過分的開罪於你。你們且退回去,不可一錯再錯。”


    那軍官唯唯諾諾的道:“是是是,兄弟們都退回去,聽候兩位大俠的發落,不要妨礙了他們捉拿賊人。”


    眾官兵登時又調頭奔了回去,黃衣人和其餘弟子高聲喝止,但他們又哪裏肯聽,轉眼間逃得一個不剩。路口便隻剩下修羅門弟子,加上黃衣人在內共是九人。


    謝雨蒼道:“林兄弟這幾個惡賊壞事做盡,我們今日便替天行道,將他們一舉成擒交給空源大師發落如何?”


    林鳳生道:“謝大哥所言極是,小弟也正是這個意思,免得他們日後再為禍江湖。”


    那黃衣人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氣!就憑你們兩個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便想攔住我們師兄弟九人麽?”


    話音剛落,劍走偏鋒,徑向謝雨蒼右脅刺去。另外又有三名弟子揮劍上前夾攻。餘下的五人微一遲疑,便也一起拔劍圍攻林鳳生。


    謝雨蒼江湖人稱“流雲劍客”,劍法如行雲流水,瀟灑變幻,一柄軟劍似水袖飛舞力敵四人。林鳳生本想再以極快的身法封住幾人的穴道,但幾人此前已一連吃了兩次虧,不敢再有絲毫大意,將劍舞得風雨不透護住周身,四團劍光將林鳳生圍在中間。


    林鳳生一時無隙可趁,心中暗暗有些不耐,腳下卻如閑庭信步一般,一麵避開劍團的夾擊,一麵留意幾人劍招中的破綻。


    鬥了大半個時辰,謝雨蒼已漸漸處於下風。黃衣人的劍法與他曾交過手的王佑箴比起來,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氣度上也比王佑箴要沉穩得多。論劍法兩人當在伯仲之間,但另有三人在旁襲擾,謝雨蒼需分心抵禦,登時有些手忙腳亂。


    黃衣人長劍如毒蛇吐信,將謝雨蒼的軟劍纏住,另外三人你來我往齊攻下盤。謝雨蒼左右支絀,一連遇了數次險招。再鬥片刻,黃衣人的劍勢愈加猛烈,謝雨蒼全力拆解已有些顧此失彼,一名修羅門弟子著地滾去,一劍斬在謝雨蒼的小腿上。


    謝雨蒼打了個趔趄,怒吼一聲,飛腳將那人踢了個筋鬥,左腿上登時鮮血長流。


    林鳳生見謝雨蒼遇險,情急之下血心寶劍出鞘,身子滴溜溜轉了一個圓圈,叮叮幾聲,五人手中的長劍應聲而斷。其中兩人退避稍慢,手中長劍被削斷的同時,咽喉已被寶劍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登時血如泉湧,身子一陣抽搐倒地不起。其餘三人發一聲喊,抱頭鼠竄徑往山下逃去。淨方等僧人此時正在救治死傷的同門,根本無暇顧及這邊的戰況,林鳳生擔心謝雨蒼的安危也不追趕,因此幾人算是僥幸撿回了性命。


    謝雨蒼左腿受傷,身法已不如以前靈活,呼吸漸漸變得粗重,一不留神雙腿分別被兩人抱住,腳下沉重騰挪不得,黃衣人看準時機一劍向他小腹刺去。


    謝雨蒼驚怒之下奮力側身躲避,劍刃貼肉而過,左手一把將黃衣人的長劍緊緊握住,右手軟劍一抖斬在對方握劍的手臂上,深可見骨。黃衣人吃痛之下撒劍後躍,謝雨蒼握住劍身往後用力一送,噗的一聲刺入一名修羅門弟子的胸口。


    另一人抱住謝雨蒼不放,手中長劍便往他後腰刺落。二人相距隻有咫尺,原本非被他刺中不可,但隻覺一個人影倏然而至,眼前寒氣森森一口寶劍橫空刺入,隻輕輕一挑便將他的長劍挑飛,緊接著頭上被一物重重拍了一記,當即暈了過去。


    這自然是林鳳生及時趕來救援,先是一劍挑飛刺向謝雨蒼的長劍,接著寶劍平拍將使劍的修羅門弟子拍暈。三名修羅門弟子一死一暈,剩下一人連滾帶爬的向山下逃去。


    林鳳生無暇顧及此人,伸手將謝雨蒼扶住,關切的道:“謝大哥,你傷得如何?”


    謝雨蒼用力想將抱住他右腳之人甩開,但連甩了幾下都甩不脫,說道:“好兄弟,幫我將這個死屍移開,讓我和這惡賊再鬥幾百回合。”那人胸口中劍已然氣絕,但雙手仍是牢牢抱住謝雨蒼的小腿不放。


    林鳳生一腳將那人踢開,挺劍上前道:“讓小弟去鬥他一鬥!”


    謝雨蒼伸手攔住道:“好兄弟,你不是他對手,你守住路口要緊。”說著踉踉蹌蹌的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身子晃了一晃,隻見他右腰處的長衫破了一個數寸長的口子,下擺已被鮮血浸濕。


    黃衣人哈哈大笑道:“姓謝的,別逞能了,乖乖的躺下吧!”俯身抄起一枚石子嗖的彈出,打在謝雨蒼的膝蓋處,謝雨蒼登時摔倒在地。


    林鳳生搶上去扶起謝雨蒼,路口無人把守,黃衣人趁機飛也似的奔了出去,頃刻間便不見了人影。


    謝雨蒼急道:“林兄弟快追,不能讓他逃了!”


    林鳳生擔心他的傷勢,說道:“謝大哥,來日方長,我們總能抓住他的。先治你的傷要緊。”


    謝雨蒼望著空空如也的路口,一拳頓在地下,一臉惱恨之色。


    隻見他右腰有一條四五寸長的傷口,左掌也被劍刃割得鮮血淋漓,腿上也中了一劍。雖然都隻是些皮肉之傷但流血甚多,加之心神激蕩,頭腦不覺有些眩暈。當即被幾名僧人扶入寺中包紮休息。


    眾官兵三五成群的坐在寺前,一個個垂頭喪氣,早已沒有了來時的飛揚跋扈。空源坐在門口的石階上調息,芸兒埋首坐在一旁,俏臉微沉略有些不愉。


    林鳳生上前道:“芸兒,我和謝大哥殺了好幾名修羅門人,總算是給你爺爺報仇了。”芸兒白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林鳳生討了個沒趣,訕訕的道:“還有一個被我打暈了,你看該怎生處置?”


    芸兒頭也不抬的道:“一劍將他殺了便是,這種小事你又何必來問我。”


    她氣惱林鳳生為解空源身上的毒,不惜擅自以寶劍換取解藥,是以不禁有些怨懟。這口寶劍是她爺爺唯一的遺物,而且在她心目中除了林鳳生無人配用此劍,自然是愛若性命。林鳳生輕易便欲將寶劍付出,而且對方竟是害死自己爺爺的仇人,一時間難免有些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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