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生從來到這裏便開始讀書練功,這間竹屋正是個極好的所在,其間並沒有想過要逃出去,此時神功初成,便急於要試一試它的威力。於是將竹門推開一個縫,伸出手去將鎖門的鐵鏈抓了進來,兩手用力一分,哢的一聲鐵鏈便從中脫開。


    林鳳生當真是喜出望外,一溜煙奔了出去,心道:“這鬼穀神功真是妙用無窮,現下我又多了一門逃命的本事,以後若是再被人家用鐵鏈鎖住,隻需運功這麽一扯,便可脫身逃走了。”


    他一路奔出,隻覺寒風刮麵隱隱生疼,他自然不知道是他得內功輔助奔跑極速的緣故。他來到一座小坡上向後看去,部落的村寨四處黑沉沉的,想必族人們早已熟睡了。在房子裏待得久了,冬夜雖然嚴寒但他依然覺得分外親切,在坡上坐了小半個時辰,便回到竹屋,運勁將脫開的鐵環重新扣好,上床睡了。


    以現在的情形林鳳生大可就此逃走,但他的鬼穀神功還隻初窺門徑,當然並不急於離開這個打坐練功的風水寶地。第二日姓盧的老頭親自給林鳳生送飯過來,說道:“皇子昨晚是做噩夢了麽,可嚇壞了吧?沒能及時前來探望,實在是失禮。”


    林鳳生笑道:“好說好說。昨夜我確實是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正在家裏好端端的睡覺,卻突然闖進幾隻凶惡的野獸來,二話不說便將我叼走啦!我擔心他們要吃我,心裏十分害怕就大叫了一聲。不瞞你說,我最怕的就是這些沒有人性的野畜牲了。”他其實是以噩夢為名,暗諷姓盧的老頭和阿良等人。


    姓盧的老頭渾然不覺,哈哈大笑道:“畜牲有什麽好怕的,皇子身體無恙就好,安心在這裏待著吧!山裏的野獸是從不敢來我們部落的。”說完便鎖上房門走了。


    林鳳生暗暗好笑,心道:“我怎麽突然開起這種玩笑了呢?唉!以後可得檢點一二了。不過偶爾逞些口舌之快也是挺好玩的。”他吃了些酒飯,便又盤膝而坐,行氣練功。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林鳳生修煉內功之餘不忘反複溫習原文奧義,以前不明白之處也一一仔細揣摩,於此功的練習自然更加得心應手,進境也是越來越快,每逢緊要凶險之處也都安然度過。


    以後每當夜幕降臨,他必然要悄悄打開門上的鎖鏈外出,或山間散步,或河邊夜遊,有時也到族人家中順手牽羊偷一壺酒。其間偶爾也會遇見幾個人,但他每次都以極快的身法避開,別人都以為是眼花,便也沒有多加在意。


    他雖然日日練功讀書,但也經常思念親人和故友,倒也並非一點煩憂也沒有,於是他外出所偷的酒便也越來越多。部落中便也時有鬧賊的傳聞,此賊不偷金銀細軟,也不偷油鹽糧食,專偷佳釀美酒。至於這人是誰,便也不消說了。


    這一晚林鳳生又潛入族人家偷了一壇陳年美酒回來,自斟自飲喝得正酣,忽聽得有腳步聲向竹屋而來。他此時內功已頗有火候,耳目異常靈敏,側耳一聽,便知來者共有三人,心道:“啊喲,不好,偷酒大盜的行蹤被人發覺了,他們這是捉賊來啦。”


    他練了鬼穀神功之後,修養定力早已今非昔比,當下不慌不忙的將酒壇子往床底下一塞,躺在床上蒙頭假裝睡著,準備給他們來個死不認賬。


    隻聽腳步自門外而止,接著一人取出鑰匙開了鐵鎖,兩個人影開門竄了進來,竹門隨即又關上,那關門之人並沒有離開,想必是守在了門口。


    林鳳生心想:“這間屋子的鑰匙隻有那個姓盧的老頭才有,難道我竟誤打誤撞偷了他們家的酒,所以叫人來揍我一頓。”於是輕輕拉開被子一角斜眼查看,不由得微微一驚,隻見兩人用黑布蒙住了麵,手中各執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緩緩向自己走近。


    暗暗罵道:“偷你一壇酒便想取我性命,未免也太狠毒了些,這不是草菅人命麽!”腦中靈光一閃,又想:“啊!是了,他們定是已查知我並非皇子,已然沒有了利用的價值,便想就此殺了我。”


    隻見兩道寒光一閃,兩柄短刀已同時當胸插落,林鳳生潛運內勁,左手一掌“狂風乍起”,右手一掌“風雲際會”,分別向兩人的小腹擊去。兩人悶哼一聲,一起向後跌開,喀拉一聲已將一張梨木板桌撞塌。


    林鳳生不想傷人性命,這兩掌便沒有出盡全力。他一招得手忙一咕嚕翻身下床,快步向門口搶去,隻覺胸前勁風颯然,門後一隻手掌向他拍來。林鳳生腳下急停,向右越開數步,避開了這一掌,隻見門口站著一個人,正是那個姓盧的老頭。


    林鳳生憤然道:“我又沒有得罪你,你為何下此毒手?”姓盧的老頭嘿嘿笑道:“你是沒有得罪我,可也不是我要殺你。”說著又將門關上,並用鎖鏈鎖住。


    不待林鳳生細問,屋內兩人又已左右攻到。林鳳生右手格開其中一人刺過來的短刀,身子前傾向後滑出丈許,避開了另一人的撲擊,背靠牆壁叫道:“你們是什麽人?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加害於我?”


    隻聽一人道:“誰說你跟我們無冤無仇,你的狗皇帝老子殺了我們的爹爹,我們正是要殺了他的兒子報仇!”另一人道:“哥哥,不要跟他廢話,先殺了他再說!”兩人呼喝一聲,又雙雙挺刀衝上。


    林鳳生心念電轉,以踏雪尋梅步躲避兩人的攻擊,心想:“原來我這個冒牌皇子並沒有被拆穿,反而是因為這兩人認定我是皇子才來殺我。我爹爹殺了他們的爹爹?若是我的猜測不錯的話,這兩人是那個什麽沙麻裏的兒子,而他已經被皇上處死了。”


    兩人上躥下跳,前後夾擊,發瘋一般追著林鳳生死纏爛打,將屋內的陳設撞得乒乒乓乓直響,卻連他的一片衣角也沒碰到。其中一人叫道:“這小子會妖法,盧叔叔快來幫手!”


    姓盧的老頭早知道林鳳生步法神奇,說道:“我守住門口,要是讓他逃出去,我們誰也抓他不到。”


    另一人道:“那我們該怎麽辦?”姓盧的老頭道:“你們哥倆再堅持片刻,他總有跑不動的時候。”他自然不知此時的林鳳生練了鬼穀神功之後,內力已是十分充沛,就算將兩人累死了他也是毫不疲累。


    其中一人又道:“這小子像泥鰍一樣滑溜,你快去拿被子來,我們用被子將他蒙住,看他還能逃到哪裏去。”另一人依言抓過林鳳生平日所蓋的棉被,兩人一人扯住一角向他兜將過來。


    林鳳生心道:“這屋子這麽小,腳步施展不開,若是被他們逼到角落那可糟糕,隻有逃出門去才是上策。”當下催動腳步奔到門口,暗自提一口真氣,雙掌齊向竹門推去。


    隻聽轟的一聲,竹門向外飛開,姓盧的老頭“啊喲”一聲被竹門撞翻在地。林鳳生搶出門來,飛也似的向遠處奔去。


    林鳳生此時內力充沛,腳下像生了風一般,頃刻間便已奔出數十丈,屋內兩人呼喊著隨後追來。林鳳生加快腳步,盡揀偏僻難行之處奔去。初時還可隱隱聽得兩人的呼喊聲,到後來便再也聽不到了,想是已將兩人遠遠甩開。


    奔了一陣遇到了岔路,前麵是一條大路,右側是一個河穀,心想:“大路是千萬走不得的,要是他們騎馬來追,便非被他們追上不可。”於是發足便往河穀中奔去。河穀中盡是大大小小的卵石,林鳳生高一腳低一腳的徑往深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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