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這小子還行吧。”樓閣中,一個紫衣人緩緩道。


    “不錯,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膽魄和修為。沒想到竟然還會魔武技,真是讓我驚喜。原本想出手幫一下的,看來現在不用了。”蕭嵐端坐在紅色小桌前,手裏一壺酒自斟自飲。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何武鬥大會你沒有出手,而是讓那叫龍心的少年奪了去。”紫衣人道。


    蕭嵐笑笑,哼聲道:“你以為呢,那少年其實是個戰兵武者,實力和我不相上下。就是我全力以赴,也不見得能勝過他。”


    紫衣人麵色大變,駭然道:“這崇安城怎麽會有這麽多高手,這個林天已經逆天了,想不到那個龍心更是變態。”


    “不然!林天的修為不高,可也能看出他的內息渾厚,更像是個修真者。卻不似修真者那般會用各種障眼法,看來定然是還沒種下仙根的修士出來曆練。至於武者修為不過煉體小成,完全倚仗神兵才能殺了殷長風。”蕭嵐嘴角輕輕在酒杯上抿了一口。


    “不錯,但凡神兵,隻要認主,完全能克製高出一個大境界的敵人。那神兵能夠殺了殷長風,至少也是明境以上。”紫衣人歎道。


    “嗬嗬,海叔是不是後悔沒有要那驚魂戟了。”蕭嵐眼含深意地笑了笑。


    紫衣人搖搖頭,歎道:“雖然我乃蕭氏一族的旁支,也很想踏入家族聖地修煉。可是自己有多少本事,還是清楚的。驚魂戟雖然是我找到,可是戾氣太深,而且是百年難得一見靈境神兵。憑我的力量,這東西根本承受不住。”


    蕭嵐聲音一沉,淡淡道:“海叔果然坦蕩,不然族長也不會允許你修煉族中秘技,這些年來更是修為大漲,隻怕現在已經是明竅初期了吧。”


    “蕭心海忠於蕭氏一族,不敢懈怠。”紫衣人正色道。


    蕭嵐長嘯一聲,大笑道:“那就好,嗬嗬,海叔能夠知道這一點是最好了。今日也倦了,我也該回去休息了,海叔自便。嗬嗬。”說完,蕭嵐拎著酒壺快步走下閣樓。


    良久,紫衣人才發出深深的歎息聲。此人正是蕭心海,那身背巨斧的魁梧漢子正是蕭猛,白衣男子乃是白羽。


    三人當日在稽舍之地遇道迦南,大打一場後絲毫沒有占得便宜。和風夜分開之後,蕭心海帶著白羽和蕭猛踏上尋找驚魂戟的路。輾轉之下,終於找到驚魂戟所在。可是偏偏遇到一個明竅高手爭奪,幸好蕭嵐及時出現。蕭嵐一見驚魂戟當真起了覬覦的心思,軟硬兼施之下,逼得蕭心海將驚魂戟讓出。見神兵易主,蕭心海隻好借口將神兵獻給宗家。而蕭嵐則以蕭氏一族宗家的名義傳授蕭心海一種秘技,對外則說是族長允許。


    而蕭心海心裏十分明白,驚魂戟已然是蕭嵐的囊中之物。可是蕭嵐對蕭心海還是不放心,便將這個旁支的叔叔帶在身邊,以防走漏消息。


    “老大,你受得了這鳥氣,我可受不了,幹脆我們離開這裏得了。”蕭猛對著蕭心海抱怨道。


    蕭心海苦笑道:“那有什麽辦法,蕭嵐此人心性堅韌,手段毒辣,若是我們不依他,隻怕更麻煩。若不是同為蕭氏一脈,隻怕我們已經被殺了。”


    白羽突然上前一步,遲疑了一下,歎道:“老大,我自從出了師門就跟了你,算起來快九年了。再過一年,我就要回到師傅身邊了。”


    蕭心海不知白羽為何會發出這般感歎,問道:“老二,有什麽話就直說。”


    白羽點點頭,背過身,倚著閣樓上欄杆。“我從修行開始,師傅就說我是天才,可惜我學的太多,煉氣之術、陣法、符籙、金石丹藥都有涉略,可說是無一不精。可是在這個武者的世界裏,卻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現在我才發現,就算我學的東西再多,也是沒有用的。我固體大成將至圓滿,隻等十年期滿,就可以跟師傅回須彌山。”


    “老二,你這是不講道義,老大現在正是需要我們的時候,你怎麽能一走了之呢?”蕭猛衝著白羽喝道。


    “人各有誌,蕭猛,不要難為白羽。說什麽他也是二哥。”蕭心海歎道。


    “老子才不管什麽二哥,在我眼裏,隻有老大。我隻知道,誰要背叛老大,我第一個滅了他。”蕭猛性情直爽,說起話來也有些衝動。


    “哼,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麽不堪麽。也罷,本來師傅給我的期限是五年,若非大家兄弟一場,我也不會留到現在。你蕭猛厲害,可是你敢和蕭嵐作對麽。我修為已到,隻是心境不夠堅毅。老大,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他日若是再相見,希望不會忘了故人。”白羽悵然道,心裏有些失落。將近九年的感情不是容易就能忘卻,可是白羽卻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感情的牽絆中。


    蕭心海也知道白羽遲早會離開,微微點頭:“也罷,跟著我也太委屈了你們自個了,這天下寬廣的很,老二一路走好。”


    白羽失落地苦笑一下,手中白杖輕輕點了點地,隻見一道無形氣壁繞著周身旋繞,整個人變得虛幻起來。白光一閃,白羽便消失不見。風中三道黃色小符飄落蕭心海麵前,隻留下白羽的聲音。


    “大哥,三弟,兄弟一場終究是離別的時候。這三道符分別為消災解厄,玄光迷魂,五行金遁之符。他日若是遇上危難,可保性命無虞。”


    蕭猛朝著空中怒嚎一聲,厲喝道:“他媽的臭白羽,沒義氣。”手指緊緊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蕭猛,隨他去吧。”蕭心海悠悠一歎,眼裏卻是閃過一絲厲色。在這個武者紛爭的世界,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又怎麽能擋著兄弟的前途。


    比起在稽舍之地的時候,白羽的清風玄光遁已經能夠遠遠遁走到三十裏開外。其行走的速度不亞於飛鳥疾馳,野馬狂奔,不過片刻就出了城。方一出城,白羽立於大路之上,手中一道紅色小符一張,在風中無火自燃。


    燃燒後的符文在空氣裏現出一道水色,發出黃色光芒。隻見水色光幕之中,一道人影疾馳而去。那人影背著長刀,手拿長弓,正是林天。林天走後不久,又是幾道人影飛奔而去。


    “影光符能夠讓之前消失的光影重現,這才多久就沒人了。這小子受了傷還能跑這麽快,真是不要命了呢。”白羽抬眼看了下前方,身影消失在一片光幕之中。


    追出不過一裏,便看到一個黑衣男子的屍體。傷口在眉心上,被刀氣侵入而死。約莫走了數十丈,又見一具屍體倒地。白羽發現殺死第一個人的刀氣隻有一道,而往後卻需要三道刀氣才完全殺死一個人。這就說明林天已經撐不住了。


    一路走去,又追出一裏。總共發現了七具屍體,而第七個人的胸口,正插著林天那柄黑色長刀。隻見長刀從肩頭砍下,差不多削掉半邊身子。不遠處的草叢裏,一陣微弱的氣息若隱若現。


    白羽走了過去,果然見到林天滿身傷痕,一手裏握著長弓,一手捏著一支金箭。白羽微微一笑,白杖一點,便和林天同時消失在白光之中。


    “殺,殺,殺。”


    林天汗水打濕了衣衫,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隻覺身子一陣劇痛傳來,絲毫動彈不得。仔細一看,自己竟是躺在一個幹淨的房間裏。身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而且上了傷藥。曜天驚世弓和羽皇破日箭放在身邊,隻是那柄黑色長刀已經不見。遲疑了一下,林天才想起那黑衣人和自己對敵的時候,自己已經受了對方掌力,硬是拚著最後一股真氣將長刀砍進對方的身子裏。


    門開了,一道白影從門裏走了進來。林天隻覺得這人有些眼熟,腦子一轉,便脫口道:“你是那天武鬥大會上的人,我記得你。你,你是蕭嵐的人?”


    白羽看林天認出來,淡淡笑道:“記性不錯,不過做事太衝動。”


    林天低著頭,冷冷道:“我怎麽做事似乎輪不到閣下來說三道四吧。”


    “喲,少年還挺狂!我問你,你什麽時候從清心絕壁上下來的。”


    林天驚訝地道:“你知道清新絕壁,你到底是誰?”


    這段日子一來,林天隻和武者打過交道,而修真者除了毛阿琳和龍門禁地那個神秘的雪尋之外,再無別人。眼前的男子既是認出自己的來曆,想必也好是修真宗門的弟子了。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白羽?”白羽笑了笑。


    林天以為自己聽錯了,睜著眼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雅馨口中的那個天才白羽,那個無一不是優點的師兄。


    “你是我師兄白羽?”林天猶自不信,怔了怔道。


    白羽點點頭道:“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了,不過你的體質很好,很快就沒事了。我是你師兄白羽不假,也知道你叫林天,不過我可沒你那樣的本事啊。”


    “師兄過謙了,雅馨師姐可沒少說起你。師傅曾經跟我說過,我有一個師姐和師兄,師姐是大弟子,叫古月眉。師兄是第二個徒弟,叫白羽。據說我下山之後大師姐就回到了清心絕壁,想必已經和師傅去了須彌山。”


    “難怪我最近沒有師傅的消息,原來是去須彌山了。”白羽呢喃自語。


    接著,林天便將自己出了師門之後的事情告訴白羽,隻是六爻神甲和迦南一事略過不提。當聽到毛阿琳出事,而雅馨也不知去向的時候。白羽不覺心中一痛,歎道:“毛阿琳傳我符書咒印,也算有授藝之恩。雖然有些愛捉弄人,不過心腸是好的。記得我去長林鎮的時候,還被她裝鬼騙過。雅馨當時還是個小女孩,整天跟在我後麵跑。沒想到一別多年,竟然會是這樣。”


    聽得林天的經曆如此坎坷,白羽也噓唏不已。比起自己來說,林天走的路要艱難的多。


    “難怪你能殺了殷長風,原來是這神弓。更難得的是你竟然還修煉魔武技,有了煉體小成的修為。你才出師門不久,竟然達到了固體小成的境界,當真厲害啊。比起你,師兄我著實慚愧啊。”白羽苦笑道。


    林天也知道修真者在固體修為的時候無法和武者相提並論,不過白羽精通陣法符咒,卻也是不容小覷。


    “師兄為何這般失落,這世上本沒有強弱的說法,隻要毫無畏懼,自然能夠戰勝一切。”林天安慰道。


    “師弟說的不錯,倒是我有些量小了。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見過師傅了,你一直都在師門中,師傅向來可好?”白羽道。


    “嗯,都好。師傅就一直修煉,陸曜師伯還是天天煉丹。”林天嘻嘻笑道。


    白羽略有些神往,似乎想起自己在清心絕壁學藝的光景,回想著以往的一切,笑道:“自從稽舍之地同師傅分別,就再也沒見過麵。我十年期限就要到了,再過一年就能回去。”


    白羽自顧說著,卻不想林天心中大震,變得心慌氣亂起來。察覺了林天的異樣,白羽關心道:“師弟,可是傷口又疼了麽。”


    林天搖搖頭,故作鎮定道:“噢,稽舍之地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沒聽說過。”


    “稽舍之地乃是一處山脈,靠近天台山,是一個狹長的山嶺。說起來當初我們還遇到了一件事,當時我和老大他們一起尋找神兵,途經稽舍之地。因為撞破了巫族之人迦南施行邪術,而後出手阻攔。那迦南好厲害,明明沒有法力,我們卻怎麽也打不過。後來我們狼狽而逃,請來師傅出手相助。再後來我們遠遠離開了那個地方,千萬天台山尋找神兵了。”


    林天一聽之下,怔了怔:“那和迦南一起的那些人呢?”心中卻是無比急切地想知道族人的下落,這些年風夜的托詞就是洛族的人已經死了。可是林天還是無法接受,心裏總認為能夠找到洛族的人。


    “嗯,那個部族的人好像是叫洛什麽的。唉,時間長了我也記不清了。當時還有四方城冷家的冷寒秋在場,好像此人受到那些人的屈辱,最後竟然將那些人全部殺了。”白羽回憶道。


    林天隻覺腦中一陣暈眩,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風夜說的沒錯,洛族的人果然死絕了,就剩下自己一個人。突然,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浮現腦海裏。林天咬牙恨聲道:“冷寒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白羽心中卻是有一股莫名的寒意,當初和迦南激鬥的時候,自己的印法威力控製不住,殺了好幾個洛族人。隻是林天的身份已然明了,必定是洛族活下來的唯一一人。若是知道自己也殺過洛族的人,斷然不會善罷甘休。想起林天殺殷長風的手段,白羽就不寒而栗。


    “比起冷寒秋來說,這天啟的鐵騎沾染的洛族的血更多,這天下當真沒有太平麽。”


    此時林天已經有了怨恨,這股怨恨直指整個天啟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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