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奔跑中,林天隱隱感覺到一絲後怕。倘若吳峰所種的毒是神婆琳下的,那麽吳田到野鬼坡做的事情跟吳峰的病情毫不相幹。也就是說,神婆琳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吳田就算按照神婆琳的吩咐,也不會真的能治好吳峰。


    在清心絕壁修行時,林天雖然對修真者所知不多,但也從風夜口中多少知道些方士和神漢的詭異。這些人往往無所不用其極,或是欺瞞世人,或是迷惑眾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偏偏這等人打著修煉的幌子,在人前一副正義的模樣。修真者對其甚為不恥,也將其和正統的修真者區別開來,稱其為方士。又因其神秘異常,也稱為巫士。


    方士的人數多少,勢力強弱都是個迷。他們行走在世間每一個角落,或是開宗設觀傳教,或是用奇術欺瞞行騙。以至於人們對方士也難以分辨善惡,有時候對其深信不疑,有時候深惡痛絕。加上一些從修真門派淘汰的固體修士,多少也幹著同方士一樣的勾當,常常使人覺得修真者也不過是一些騙人的伎倆。將方士稱為巫士其實和巫族毫無關係。雖然巫族中人也稱巫士,可是巫族是一個幾乎存在於傳說中的異類,不知從何時起就幾乎沒有巫族的消息。而近百年來唯一一個確定為巫族之人的,隻有一個,迦南。


    林天不知道神婆琳的目的,可是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必須親自到野鬼坡走一趟。林天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對此事如此在意,在清心絕壁的時候,風夜並沒有教林天什麽是正義和邪惡,也沒有說什麽是對和錯。


    “天地之間,自有道德所在。”


    這是風夜告訴林天唯一的話,也是成為須彌山修真者所需要一生參透的至理。


    “天行其道,人立有德。”


    昔日須彌山一代祖師玄天宗飛升之時,天地間隱現龍鳳之象,四神獸護佑其身,光芒萬丈,萬千修士伏地銘感。玄天宗端坐萬丈雲空,指點宇內萬千氣象,不經意間流露疑惑之色,說了一句讓所有修真者無法參透的話,便是“天地之間,自有道德所在。”。從此,這句箴言便成了須彌山所有人的立身之本。


    山林間漆黑一片,遠遠隻見樹影晃動,伸手不見五指。林天雖然目不視物,卻能憑聽力判斷前方障礙。在清心絕壁試煉的時候,需要克服感官對幻境的依賴。就算看不見道路,也能夠做出正確的反應。


    樹枝橫斜交錯,像是黑夜裏的一張巨網。樹影不斷從身邊消失,卻是越來越多,無窮無盡。林天頓時覺得自己跑得越來越慢,視覺忽然間陷入了一種無盡的輪換中,不停地重複眼前的景象。忽地,那些樹影變得極為高大,將天空籠罩起來。


    為了判斷方向,林天需要看到月亮。可是黑暗將一切吞滅,讓林天陷入巨大的漩渦之中。漸漸地,林天覺得聽覺也變得極為遲鈍,那些稀疏的山影,如同巨大的猛獸奔騰起來。


    “這是算是另外一個清心絕壁的試煉麽?”林天心道。


    其實在清心絕壁上,林天還能夠感應到一種狀態,那就是自身墜落的感覺。哪怕幻象怎麽接近真實,這種自身受到大地的力量吸引的感覺乃是破解一切的關鍵。而此時林天,卻不能向上爬了。


    前進不行,那就後退。林天主意一定,身法逆轉後退,卻發現幻境竟是如影隨形。忽然間林天有種奇怪的感覺,明明四周都是路,卻不知該如何選擇。這樣的情形下,林天的隨風身法,穿雲拳法都沒有了作用。


    林天暗暗歎道:“不錯的幻境,大概是些陣法之類的吧。”


    不過上天不行,入地總該可以了吧。林天伏地貼耳,靜靜地將聽覺放大,心境澄明。從大地中中傳來的聲音,在林天心裏構築成一幅幅清晰的畫麵。林天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沉聲吐氣,暗喝一聲。


    “呔”全身氣勁一鬆,腿上法力。林天如離弦之箭,飛奔出去。隨風身法當真不負‘隨風’之名,林天如同狂風一般,朝著所有的一切碾壓而去。


    “轟”一根巨大木樁飛來,被林天一拳擊飛,速度絲毫不減。途中幾處陷阱也被林天觸動,可是在林天的穿雲拳和隨風身法配合下,簡直摧枯拉朽一般。比起絕壁上要經受猛獸山石的衝擊,這些把戲在林天看來實在不怎麽入眼。


    “喵嗚”一道黑影閃電般竄出,朝著林天撲來。林天使了個巧,身子一側讓開。熟料那黑影在空中折返,境衝向林天後腦。


    “嗯”林天輕哼一聲,腳下一停,整個人向前撲倒。身法一動,接著衝力飄身躲開。黑暗中一雙黑色的眼睛就像是時刻盯著林天,那黑影左一跳右一跳,一雙利爪向前一剪,竟是算準林天躲避的方位襲擊過來。


    林天淬不及防,就地滾了出去,隻覺左臂火辣辣的。手一摸,一片濕熱。方才那東西的攻擊,竟然讓林天收了傷。


    忽地,一個點著的燈籠從黑暗中飄了過來,漸漸離林天越來越近。那東西“喵嗚”叫了一聲,朝著那盞燈跳了過去。一道人影站立在林天跟前,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抱著一隻黑貓。


    借著燈光,林天冷眼看著眼前的人。全身被黑色衣服裹著,加上一隻詭異的黑貓,仿佛這個人的一切都是從黑暗中來。看身形,是個女子。雖然黑紗掩麵,可仍舊能從那雙眼睛中看到濃烈的殺意。隻是這女子身材姣好,竟是個年輕的女子。林天肯定,這女子的容貌,定然也是極好的。


    “哼,自作聰明,你以為你破了幻陣,可是你卻將吳田他們的生路給斷了。”女子聲音異常好聽,清脆響亮。


    “你,你是誰?”林天怔道。


    “我是誰?林天!白天我們不是見過麽,怎麽你認不出我來了?”女子笑道。


    “神婆琳!”林天眼睛圓睜,嘴吧驚訝的合不攏。雖然不想相信,可是卻不得不信。隻是神婆琳這麽年輕,和白天的年老色衰,日薄西山的老婆婆差距也太大了。


    “嘻嘻,小弟弟眼神不錯,可惜啊,壞了姐姐我的大事呢。紫河車需要吸收陰邪的氣息,沾不得半分陽氣。你把吳田他們的生路斷了,我的計劃也就廢了。這可是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啊,姐姐明天還準備疼你一下了。”毛阿琳風姿綽約地擺弄著身段,帶著幾分挑逗。


    林天感到心頭一陣惡心,忽地冒出一句‘天真’的話來。


    “師傅說過,童子是不會誘惑的。你明明是個老婆婆,真不害臊。”


    毛阿琳頓時哭笑不得,花枝亂顫,最後忍耐不住,大笑起來。


    “笑個鳥,看我的厲害。”林天揮舞著拳頭,全身力氣猛地爆發開來。


    “屍僵符”毛阿琳冷喝一聲,一道黃符飛了出去。


    隻見林天身影隻是一定,幾乎沒有停滯,空氣中又發出一陣爆裂聲。林天身法又加快了一倍,勁力變得更加巨大。這是隨風身法的一個十分巧妙的技巧,借助拳法的爆發力來加快一倍速度,而拳勢的威力能夠增加一倍。發力的次數越多,對身體強度的依賴就越大。


    林天先是試煉,然後固體,身體比普通修煉固體術的人更強大,也隻能承受兩次發力而已。這種技巧取自雲卷雲舒之意,叫做“雲卷變”。林天親眼見過風夜將“雲卷變”發力三次,直接轟碎了一百塊相互疊加的石碑,每一塊石碑都有五六寸厚。風夜自稱能發力十三次,不過威力太大,根本不能在林天麵前施展。


    “怎麽可能,你還是人麽?”毛阿琳像是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驚叫起來。


    林天拳頭卻是倏然而至,照麵直打。毛阿琳身子飄了起來,急退開去。可是拳風依舊帶起一陣鋒利的氣刃,將毛阿琳臉上的黑紗撕裂開來。


    “你才不是人。”林天心頭一怒,拳頭再次揮動。


    屍僵符能夠讓人行動遲緩,彷如行屍。可是毛阿琳又怎麽會知道,林天被風夜貼上各種符還在艱難地進行清新絕壁的試煉,這種符對林天來說,簡直如同兒戲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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