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林鎮是位於天啟帝國西邊的一個小鎮,隻有一條水路通往百裏外的仙嶺渡。過了仙嶺鎮,才有官道通往都城。南邊的戰火並沒有延續到這裏,所以還算是太平。鎮子不大,約莫一百多戶人家,大多以打獵為生。若要換取些日常物品,隻能到仙嶺鎮去。鎮子裏的人居住在深山中,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


    林天走走停停,沿路遇到人便打聽毛阿琳的住所。這裏的人們十分友善,一聽林天要找人,熱心地給林天指點。


    “你說是神婆琳吧,那可是個大好人啊,前些日子我小孩驚風,還是神婆琳的藥給治好的。”


    “神婆琳啊,她就住在鎮子東邊,門口曬著草藥的人家就是,很好找的。”


    “噢,你說神婆琳啊,唉,是個可憐人??????”


    ??????


    還沒到長林鎮,林天便將毛阿琳的情況探知一二。這個毛阿琳在鎮子裏是一個寡婦,男人不知去向,也沒留下一兒半女。有人說是去外麵打仗死了,也有人說是打獵的時候被山中虎狼吃了。毛阿琳年輕的時候倒也是個美人兒,常常被鎮上的無賴欺負。自己受了委屈,經常在夜裏哭泣。後來鎮裏長老主持公道,才讓這個寡婦的門庭清淨了下來。


    等過了中年,毛阿琳姿色不再,也沒有人來惹麻煩。也許是年紀大了,人也看開了。毛阿琳不但對四鄰和善,而且常常做些接生的活,勉強能夠度日。毛阿琳不知從哪兒學來一些辨識藥草的本事,經常進山采藥,無償贈給鎮裏患病的人。鎮裏感激她,都叫她神婆琳,意思是神派來驅趕邪祟,治病救人的大善人。


    如今的毛阿琳雖是一個老婆婆,在鎮上地位卻很高,十分受人尊敬。大家說起來,莫不是感激不已。


    毛阿琳住的地方就在一顆老樹下一所破舊的茅屋,屋子前放置許多晾曬的藥材。老樹下是一口井,井邊上長滿了青苔,一塊塊青石被磨得光滑。


    林天走到屋子前,看著房門打開,外麵燃燒著一線香升起繚繚青煙。取出木牌信物,拿在手裏。林天敲了敲門,高聲喊了起來。


    “請問琳師傅在麽?”


    咚咚咚,敲了一會兒,隻聽的一聲輕咳,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誰呀。”


    “是風夜大師叫我來的。”


    “噢,咳咳,那快進來吧。”


    林天走進屋子,裏麵光線陰暗,不注意看還發現不了坐在靠椅上的人。麵前的人清瘦,身子佝僂,臉上被歲月劃出道道褶皺,頭發花白。一身黑色粗布衣服,穿著一雙黑白繡花鞋。一抬眼看到林天手裏的信物,眼睛發亮。


    “你真的是風夜大師的弟子麽,嗯,真是個好孩子,你看我這裏也沒有個坐的地方。真是怠慢小兄弟了。”


    麵前的人緩緩走了過來,接過林天手裏的信物,在手裏摩挲一陣,點點頭道:“還真是大師的信物,風夜大師還有什麽交代麽?”


    林天搖搖頭:“師傅沒說,隻是讓我來找您。”忽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跳到林天懷裏,林天,一把抓住,一看是隻黑貓,不禁笑道:“這小家夥真可愛。”伸手在貓頭上摸來摸去,嗬嗬笑個不停。黑貓卻是‘喵嗚’地叫了一聲,從林天懷裏竄了出去。


    “嗯,記得很多年前,風夜大師經過長林鎮,機緣巧合下,交給我一些東西。說是將來會有人拿著信物來取,讓我妥善保管。我從大師那裏學來一些救人的法子,這麽多年來行善積德,倒也沒忘記大師的教誨。”毛阿琳扯著嘶啞的聲音緩緩道。


    “噢,原來是這樣,師傅沒跟我說過,不過讓我來這裏,肯定是有原因的。那就把東西給我吧。”林天道。


    毛阿琳點點頭,沉聲道:“小兄弟別急,你一路走來,也累了。老太婆年紀大了,東西放哪兒了也不太記得清,要慢慢找才找的到。你先坐著,喝點水。”


    “嗯,我不急的,琳師傅,你慢慢找。”林天道。看著毛阿琳走了出去,林天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出神著。


    不一會兒,毛阿琳從屋外端過一碗水來,十分客氣地道:“小兄弟,你喝口水。”、


    “謝謝琳師傅。”林天端起碗來,一口喝了幹淨。舉目四望,毛阿琳的房子還真是簡陋的很,黑暗的屋子裏也沒有一盞燈,隻是在屋頂上開了個天窗。一縷光線投下,看什麽都是模糊不清的。


    忽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依稀可辨有四五人的樣子。林天三年苦練,靈覺敏銳異於常人,從腳步聲中判斷來人十分急促,像是有要緊的事情。


    “神婆琳在麽,快救命啊。”一聲淒厲的叫喊,讓人心頭像是被擰了一把,非常難受。從喊聲中,能夠感覺到那種近乎絕望的呐喊。


    林天一個箭步衝了出去,隻見五個人爭相抬著一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少年來到門前。眾人在門口跪了下來,不住叩頭乞求著。


    “神婆,救救我孩子吧。”一個婦人泣不成聲道。旁邊是一個中年壯漢,一雙眼充滿了失落和空洞,毫無意識地撫慰著婦人,想是她的丈夫。其餘三人中有兩個婦人和一個青年男子,此時俱都臉色蒼白,一個勁地磕頭不止。


    “你們趕緊起來吧,把他抬到裏麵去。”林天走過婦人麵前低聲道,手上卻是將那躺著的少年抱起,走進屋裏。


    諸人呆了一呆,也不知林天為何出現,聽了林天吩咐,隻好隨著林天走到屋裏。


    將少年放在屋子中央,平躺在地。神婆毛阿琳早已在屋裏等候著,看著林天將人抱進來,頓時麵色十分難看。隻見毛阿琳手裏拿著艾葉點燃放在少年耳邊,接著拿出一塊黑乎乎的像泥一樣的東西在少年手掌心塗抹。然後在伸出僵硬的手,如同雞爪般在少年頭上又掐又按。


    在場眾人都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打斷了神婆的治療。過了一會兒,神婆才停了下來,臉色蒼白地喘著氣。


    而那少年此時卻是呼吸沉重,雙目緊閉,也不知病情如何。


    婦人擔心自己的孩子,小聲問道:“神婆,我孩子怎麽樣了。”


    神婆琳幽幽醒來,思慮半天才歎息道:“唉,這是小鬼作祟。這小鬼並不是惡鬼,不過碰巧你孩子在河邊玩耍,撞見了小鬼,一時迷了心竅,掉進河裏。我施展法力,也算是安定了你孩子的魂魄。抓鬼的事情我不行,現在你們隻有送鬼了。”


    婦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喊道:“神婆說的話一點沒有差錯,我孩子本來在河邊玩耍,不知怎麽的像是失心瘋一樣朝河裏跑。還好有神婆,您是大善人,好心人,請你一定要幫幫我孩子啊。”


    神婆琳點點頭:“你們準備十斤白麵,一隻雄雞,小孩的衣物,香燭紙錢,還有紫河車。到了夜晚子時,去野鬼坡將白麵、雄雞,放在東方,後退三步,點燃香燭紙錢,把紫河車埋進土裏。再後退五步,用你家孩子的衣物放在地上。記住,你們看見什麽都不能出聲,做完這些後,趕緊回家,關閉房門,等天一亮,這孩子就沒事了。”


    紫河車是什麽,林天自然不知道。可是那婦人一聽,竟是麵色大變,可卻是沒敢多說什麽。身後的幾人也同樣說不出話來,緊張地看著毛阿琳。


    好半天,眾人才抬著少年退去。林天不由看向毛阿琳,隻見毛阿琳站起身來對著林天道:“小兄弟,你看今天我也累了,不如你明日再來,我把風夜大師的東西給你怎麽樣。”


    林天點點頭,知道神婆琳救人耗盡心力,當下不便打擾,便道:“也好,琳師傅真是好人啊。既然這樣,我明天再來。”


    從毛阿琳住所離開後,林天在長林鎮隨意走著,看到人家就上前借宿,希望在天黑的時候遇到一戶好心的人家收留。在一條上山的小道不禁嘀咕道:“真奇怪了,師傅沒有叫我來拿什麽東西啊,隻不過是要我看望一下琳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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