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他在十八歲時差一些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很難過。不是妒忌他與伊芙琳,而是為他的失去感到難受。永遠失去了那個孩子,也無法再與相愛的人在一起,心理與身體上的折磨該讓他多痛苦。


    從廚房打掃完畢出來,戴上鐲子,大廳裏很安靜,沒有電視也沒有廣播的響聲,唯一的聲源是壁爐裏燃燒的柴火。我以為科林回了房間,沒想到他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在叫醒他和守著他之間兩難,最後因為個人私心的關係,我沒有喊。如果在這裏睡著,我還能待在他身旁,去房裏將被子拿來給他蓋上,我就坐在他旁邊瞧著他。


    平時他看的報紙和書都不是我愛看的類型,他人就睡在我旁邊,我肯定是看他而不是看書。


    待了十多分鍾,我躡手躡腳地來到他麵前蹲下,悄悄扒拉開一點被子,我看向他敞開的領口,脖子上確實有傷痕,我又輕且慢地掀開被子,將他的右手露出來。一點一點地捲起他的袖子,也因為他內裏的衣服比較薄,不至於我做這些小動作時太費力。


    手臂上有撞出來的淤痕,青一塊紫一塊的分布開,還有劃痕,雖然沒有血跡了,但血痂有好幾條。


    若是我把這衣服脫掉,可能還會看到更多。就像看到一隻蟑螂出來,你就應該想到是否有一堆蟑螂這種憂慮,我覺得科林的傷就是這樣。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一定還有。


    「你做什麽。」


    「……」


    握著他的手正暗自難受著,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心頭一驚,慌忙抬眸,冷不防撞進他幽深的綠色眼中。


    「我、我看你睡著了……」


    沒等我語無倫次地解釋完,他將自己的右手用力抽回,然後掀開身上的被子撐起身體坐直。


    「這次算了,以後不要隨便動我。」


    「我想看看你的傷,上次的還沒好,好像又出現新的傷口了。」


    「這和你沒有關係。」


    「有的,我很擔心,也很在意。」


    「哦,因為你那無處安放又蓬勃的愛意嗎。」


    「……」


    我被他譏諷地啞口無言,好像他隻是我宣洩愛意的一個突破口,但就事實而言也挺像的。我也不沮喪,還是堅持自己的感受。


    「我就是很擔心,看到你受傷我也會痛,我也不舒服。如果有什麽魔法能夠將你的痛苦分我,我很願意。」


    「我不願意!你以為你是誰!高高在上地給我施捨愛嗎!確實,你已經比伊芙琳堅持的時間久了,就這一點來看,我應該誇誇你。但是,永遠不要妄想我能給你對等的感情!」


    忽然咆哮著出口,科林將茶幾上的東西全部橫掃開來,耳邊炸開劈裏啪啦的尖銳響聲。他以這種方式來發泄他的怒意,在他情緒激烈時,我又看到了有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從他身上冒起,麵龐上若隱若現的紋路逐漸清晰,他用右手猛地摁住臉,嗬斥著讓我退開。


    手上的鐲子仿佛感應一般暈開一圈圈的光澤,就和上次我被誤傷時一樣,但這次我有了□□。


    「艾德裏安……」


    「我讓你滾!」


    「我戴了鐲子,我不走!」


    對於我再一次的不聽話行為,他想大罵,但現在好像自顧不暇,他背對著我蜷縮在沙發上顫抖著,他在拚命地克製自己。黑暗氣息捲曲升騰,它們像是觸手一樣朝著我延伸而來,但瞬間就被鐲子的光芒給驅散。


    如果有這種威力的話,我不需要害怕。第一次我沒有推開,這一次我同樣不會。


    帶著一腔勇氣,我站起張開雙臂,然後從後麵將科林給摟抱住。他身上的黑色氣息張牙舞爪地抖動,在與女神的恩澤對抗,我則是用力地抱著他,如果不這麽使勁,他會掙脫掉我的。


    「我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就在你身邊,艾德裏安,你會沒事的。」


    這一次的擁抱我很用力很用力,好像彼此的骨頭都能嵌合在一起,血肉都能互相碰觸融合。


    汗水從臉頰滑落,我始終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渾身僵硬,肌肉都繃起,許久,我才聽到他平復下來的疲倦聲音。


    「放開。」


    我從沙發上摔坐在地板,鬆弛下來的身體在隱隱發顫,被汗水濡濕了髮絲的科林趴伏在沙發上喘息著平順氣息。但他顯然比我恢復得快,右手拿過拐杖,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在慶幸他扛過去了以後,我下一個反應就是心虛。我剛剛沒有聽話地躲開,而是又不管不顧地沖向他了。


    少年用拐杖挑起我的下巴,順著這力道,我揚起脖子看過去。


    「你讓我無法理解。」


    似是嘆息一樣,他沙啞著說出這話,壓下去的黑氣並未消失,隻是又潛藏回了他的身體內。也許是沒力氣與我發脾氣了,他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站起來,蒼白的麵色顯得陰鬱又孤寂。


    「送我去臥室,幫我擦洗身體,還有上藥。」


    我錯愕不已,以至於沒有及時回應他的話。


    「不願意麽。」


    我連忙搖頭,跑去將醫藥箱抱起,看我這積極的樣子,他轉身朝著樓梯上走去,我則是慢慢地跟上。


    這是,可以給他擦洗的意思吧?


    進了房間,我放下醫藥箱,讓他坐在床邊等待,然後自己去浴室準備。將長發利落地團起紮好,我問他,「身上有傷,泡幾分鍾藥浴可以嗎?上次皮克隊長有留下恢復的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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