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東京。


    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內,一盞昏黃的油燈正搖曳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會隨時熄滅似的。


    在這燈光下,勉強能看到一旁角落裏那破舊的桌子。


    桌上散落著古老的羊皮卷和不知名的草藥,加上這昏暗潮濕的地下室,空氣中似乎開始彌漫一股說不出的陳舊與神秘。


    這裏仿佛成為了城市喧囂之下的另一重世界,是絕望與複仇的交匯點。


    一個麵容憔悴、眼神死寂而空洞的男子,正站在一張複雜而古老的召喚陣中央。


    他的雙手沾滿了墨水,仿佛剛剛完成了一項莊嚴的儀式。


    四周的牆壁上,用鮮血描繪的符文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與恐怖。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訴說著神秘與詭異。


    根據祖上流傳下來的信息,這些符文是與另一個世界溝通的橋梁,是召喚惡魔的鑰匙。


    有著高等學曆的他,理所當然地知道,想要召喚惡魔什麽的完全就無稽之談。


    可是,每次想到慘死的父母以及妻兒,以及申訴無門,即使想要報仇,卻無法接近仇人的自己,他的牙齒就咬的死死的。


    他更加明白,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要麽召喚出惡魔複仇,要麽就在這個地下室,默默無聞的死去。


    至於等待著警察將自己抓捕歸案什麽,他從未想過。


    明明知道,召喚惡魔什麽的都是假的。


    但是,萬一呢?


    萬一是真的呢?


    萬一真的召喚出來了呢?


    想著,男子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緊張,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而急促。


    每一次心跳都會伴隨著地下室深處的回音,仿佛連空氣都在顫抖。


    他低沉的聲音在地下室中回蕩,念出了一串串古老而晦澀的咒語,那是從古籍中抄錄下來的,據說能召喚出最強大的惡魔。


    很可笑吧——


    明明是人類,卻祈求惡魔的憐憫。


    隨著咒語的結束,一陣陰冷的風突然刮起,油燈的火焰劇烈地搖晃,仿佛有什麽無形的力量正在聚集。


    他那原本死寂的,不帶一絲活力的瞳孔,在這一刻有了些許光芒,仿佛有一團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燒著。


    下一刻,召喚陣中央的地麵開始輕微震動,一道幽綠色的光芒自下而上地升起,將整個地下室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光暈之中。


    與此同時,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光芒中逐漸顯現,它有著人類的輪廓,但其眼睛卻如同燃燒的煤炭,閃爍著邪惡的光芒。


    祂,回應我了!


    ......


    時間回到不久前。


    夜雨生正和加藤,利姆露他們喝著紅茶,聊著天,享受著溫暖的陽光,那叫一個舒服啊。


    可就在這時,周圍的魔素仿佛受到了神秘力量的牽引,開始聚集起來,如此反常的一幕讓夜雨生他們不由暗暗警惕起來,不過,很快就放鬆了下來。


    畢竟,現在這裏,可是有著號稱吞噬世界的詛咒之龍法夫納,異世界的魔王,創世神之女,破壞暴君米莉姆以及世界側麵的化身,天災一般的暴風龍維魯德拉在,安全感超滿的。


    於是,他們不再警惕,反而開始好奇地等待起來,想要看看,一會兒究竟會發生什麽。


    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那些魔素匯聚到了夜雨生的腳下並形成了一個魔法陣。


    現在的夜雨生已經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得小白了,最主要的是他還有“博學者”存在,不知道“偷了”多少的知識。


    在看到腳下魔法陣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玩意,是一個召喚惡魔的魔法陣。


    察覺到這一點後,他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心情變得複雜無比,他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帥氣善良的自己怎麽就被判定為惡魔了,還他丫的想要進行召喚。


    想不明白也沒關係,畢竟,他對被召喚什麽的本來就沒什麽興趣,所以,他在傳送正式開始前便一個撤步,離開了傳送範圍。


    如果事情到此結束也就罷了。


    最多也就一個倒黴蛋,帶著絕望以及嗤笑自己竟然將報仇的希望寄托在不存在的惡魔身上,然後被遲來的警察收屍罷了。


    可是,事情明顯沒有那麽簡單就結束。


    法夫納先是看看魔法陣,隨後又看了看離開召喚範圍的夜雨生,腦海中像是想起了了什麽,眼裏閃過幾分了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就連遊戲也不玩了,嘴裏還嘀咕著什麽,這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啊,仿佛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全是無奈之舉。


    他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傳送魔法發動的瞬間。然後,毫不猶豫地,猛地給了夜雨生一腳,將他踹到了魔法陣正中央。


    夜雨生怎麽也沒想到,意外來得如此突然,他的眼中滿是不解與鬱悶。


    無論怎麽想,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對方要這麽做。


    他想要質問,可是,魔法陣已經發動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對著法夫納豎起一根中指,以此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在傳送通道中,他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加藤的驚呼聲以及法夫納的解釋聲。暴風龍的狂笑聲以及米莉姆感興趣的興奮歡呼聲。


    然後,他沉默了。


    對這些家夥抱有期待什麽,根本就是一個錯誤啊!


    有危險的時候,這群人超可靠的,可沒危險的時候,這群人,才是危險啊!!!


    不過,事已至此,再想其他的也沒什麽用了,再說了,此刻的他也不再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跑幾步就開始喘的病弱少年了。


    擁有著多個獨有技能的,他相信,隻要不是什麽特別強大的世界,他還是能輕易搞定的。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法夫納既然敢把自己踹進傳送陣,那自己的安全什麽的肯定是有所保障的。


    想明白這些,他的心態就變了。


    竟然開始期待,接下來到旅程了呢。


    接著,他摸著下巴,開始思考起其他的問題來,既然自己是被當做惡魔給召喚的,那自己要不要以惡魔的形象出場呢。


    可是,一想到自己對於那些惡魔的了解,他沉默了,除了原初惡魔有個人樣,其他的,完全可以說是奇形怪狀的,接受不能啊!


    就算要改變,那也要變得帥氣一些。


    畢竟,強是一時的,而帥才是一輩子的。


    如此想著,他立刻展開了行動,一雙眼睛在魔法的作用下變成血紅色,閃爍著莫名的光芒,看上去詭異而邪惡,而又有種說不出的帥氣感。


    使用鏡魔法看了看自己的新形象,他不由滿意地點點頭。同時,又有些理解,為什麽那麽多玩家喜歡購買皮膚了。


    當他以新的形象出現在地下室時,整個空間都仿佛凝固了一瞬,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詭異的氣氛。


    他那血紅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和邪惡,與周圍破舊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緩緩走向自己的召喚者,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召喚者的心頭,讓那男子的心跳猛地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看到男子那副緊張的模樣,夜雨生的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悅之感,嘴角更是不由自主微微揚起。


    他似乎有點理解,為什麽魔法陣會將自己當做惡魔給召喚了。


    緊接著,他又趕緊搖搖頭,將這種想法給拋在腦後。


    自己這麽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哪裏像一個惡魔了,所以,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如此想著,他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個麵容憔悴、眼神死寂的男子。


    盡管對方的衣服早已破舊不堪,但夜雨生還是能看出那麵料的不凡。這表明,他曾是社會的上層人物,但現在,卻淪落至此。


    當夜雨生出現後,這個男人那雙死寂的瞳孔猛然爆發出一絲光芒,仿佛在無盡的黑暗中找到了一絲光亮,那是對希望的渴望,也是對力量的渴求,更是對複仇的渴望。


    “你……你就是我召喚的惡魔嗎?”男子的聲音顫抖,但其中蘊含著堅定,他直視著夜雨生那血紅的雙眼,似乎在尋找著答案。


    夜雨生微微一笑,那笑容好像帶著一絲嘲諷,又仿佛帶著一絲同情。


    “我就是你所召喚的惡魔,但是啊,與惡魔交易,總是需要代價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對方的心上。


    男子咽了口唾沫,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堅定。


    “我知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代價是什麽,我都要複仇,我要讓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付出代價!!!”


    “即使那個代價是生命與靈魂?!!”


    “即使是生命和靈魂!!!”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堅定與決絕,仿佛早已看到了自己內心的深淵,也準備好麵對隨之而來的任何後果。


    “那就,開始吧!”夜雨生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聽到夜雨生的話,男子隻覺得心髒狂跳,但他明白,自己早已沒有了後路,或者說,他早就放棄了一切,隻為複仇。


    話說,這個世界收集到的靈魂,和異世界收集到的靈魂會不會一樣呢?要是一樣,那我是不是也能像利姆露一樣再次進化呢。


    如此想著,他緩緩伸出手,輕輕觸碰召喚陣的中心,一瞬間,召喚陣的光芒變得更加的耀眼,而整個地下室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籠罩,空氣中的溫度驟然降低,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同時,那個男人的身體與靈魂也漸漸消失,仿佛被吞噬了一般,不留半點痕跡。


    獲得了對方的靈魂,夜雨生也理所當然地知道了對方的經曆。


    如果要評價,他隻能用一個大寫的慘字來形容。


    高等學府畢業的他,不僅擁有著令人羨慕的工作,還有著一個漂亮的妻子。


    他與妻子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關係如同細水長流,平淡中蘊藏著深厚的情感。


    他們共同經曆了生活的酸甜苦辣,直到步入婚姻的殿堂,有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本以為幸福的生活將從此展開。


    然而,命運的無常,卻以最殘忍的方式,奪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當他一如往常地下班之後,迎接他的不是妻兒溫暖的懷抱,也沒有香噴噴的飯菜,而是濃烈的,令人感到惡心的血腥味。


    那濃鬱的血腥味,就像是一把冰冷的鐵錘,狠狠地敲擊在他的心上。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邁開步子,緩緩地推開了家門。


    眼前的一幕,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客廳裏,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地方,現在卻已經成為了人間地獄。


    妻兒和父母的屍體,以一種令人發指的方式被陳列在眼前,鮮血染紅了他們曾經溫馨的家。


    光是看著這記憶中斷畫麵,夜雨生就感覺自己快吐了,不由給自己來了一個魔法才感覺好受了些,就更不用說男人了。


    他的內心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所有的幸福記憶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跌坐在上,淚水與哀嚎交織,卻無法喚回任何一個親人。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隻能靜靜地等待,等待犯人的落網。


    可是,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毫無線索。


    就在他以為絕望將永遠籠罩在他心頭時,命運卻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機。


    被譽為“平成時代福爾摩斯”、“日本救世主”的工藤新一聽到了這個案子並著手調查。


    隻能說,不愧是工藤新一,他真的很厲害,在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裏,就將犯人找到了。


    可惜,犯人竟然是一個精神病人,法庭因此沒有給以他應有的懲罰,而是將其送入了精神病醫院進行治療。


    開什麽玩笑啊!!!


    我的家人都死了,憑什麽對方因為精神病就能逃脫法律的製裁!!!!


    這個結果,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他原本以為,隨著犯人的落網,他心中仇恨和痛苦將得到解脫。


    然而,現實卻再次向他展示了它的冰冷與殘酷,他的內心開始崩壞。


    精神病人這一標簽,似乎成了犯人逃避責任的借口,這讓男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與憤怒。


    他不認同!


    憑什麽,自己親人死絕,犯人卻能逍遙法外!!!


    既然法律不製裁犯人,那自己來製裁就行了吧,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然後,他潛入了精神病院,卻發現,那個家夥,根本就不是什麽精神病人,反而是一個富家公子。


    在所謂的精神病院,他根本沒有受到什麽監管,反而住在豪華的單間內,吹著空調,吃著牛排,品著美酒,欣賞著電影,完全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


    仿佛那些被他殘忍虐殺的人,就是地上的雜草,在他心裏掀不起半點漣漪。


    不能容忍!!!


    絕對不能容忍!!!!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可是,他小看了對方,也小看了這家精神病院,他所謂的潛入,早就被發現了,他的一舉一動也被監視器給錄下來了。


    他,就像是一個小醜。


    在他真正下手前,就被抓住,並扭送到了法庭。


    然後,理所當然地被判刑了。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麽?


    自己明明隻是想要複仇。


    為什麽?


    對方殺了人,卻能逍遙法外?


    為什麽?


    自己會在這裏。


    為什麽?


    那個家夥會在這裏,還是作為證人。


    你們不是說他精神病人嗎?


    他說的話不應該不被接受的嗎?


    既然接受了,那就別給我說什麽是精神病人啊,給我好好判刑啊!!!!


    那樣,即使死了,我也認了......


    可是,沒有,對方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就那麽坐在證人席位上,眼裏滿是蔑視與得意,仿佛在說,果然,你才是最棒的啊!


    再加上法官眼裏的輕蔑與嘲弄,他理解了,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所謂的法律,對他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用。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他忽然想起,自家那古老的傳說。


    既然自己無法複仇,那就將一切交給惡魔來做,即使那將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於是,他找了一個機會,毫不猶豫地逃了,當然,他也沒想到過真正的逃跑。


    因為,他知道,自己,本來就沒有可以逃的地方。


    他隻是希望,能獲得召喚惡魔的時間。


    至於成功與否,他已經不在意了。


    反正,最差的結果,不過是死亡罷了,而失去了所有親人,失去了複仇能力的他,死亡,也許是一個很好的歸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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