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風雨飄搖,還是豔陽高照,在此時的白林心底中,已然沒有了任何察覺的能力。


    他的感知,已經沉浸在這築基玉簡上的第一句“入定”。


    時間過了許久,但白林依舊在內視探索著一種,由外到內的入定。隨著白林的氣息漸漸放緩,他照著那玉簡上的運息,慢慢使得自己進入那種狀態,隻是他的意識中,過去的時間,比外界流逝的時間還要長。一旦入定之人,感知到自己在時間上,耗費巨大之時,這也就表明,這築基,才算是剛剛入了門檻。這種意識的察覺,是非常關鍵的。入定之人,在體內自行一個周天,與外界無關。這也是築基的開始,由凡體轉化為修行之體。在這種轉換上,是一個非常痛苦而漫長的過程,甚至於,這是整個築基的核心之處。


    白林在某個時間段內,忽然發現自己的意識在自己的身體內,形成一個單一的世界。在與那玉簡內法訣相適應後,白林的神情心緒,全部經曆了梳理,達到第一種“入定”的要求。


    他自己花費的時間,比之大多數人築基的時間相比,算是少的了。他自己能夠於冷靜下的分析與思考,這也是經曆過真正生死危機後的一種感悟。


    也正是與大多數想要築基的人相比,白林,他是想築基。


    他的想,是堅決的要求,而很多人的築基,是一種畏懼生死的哀求。


    但萬千世界,修煉一途,術法眾多。白林走的,隻是在這個地域內,最為平凡的一條。而築基法門,乃是萬古歲月流傳下來的,也就是那麽幾種。


    故而,他的築基,便是從他閉眼入定前的那一刻開始,這種堅決的信念,必將陪他走過往後的修煉歲月。


    緊接著,便是經曆第二重考驗――洗髓建脈,開光活竅。


    洗髓,建脈,開光,活竅。


    這第一步,便是洗髓。而洗髓之意,便是以外力浩然之氣,來清除於身體內的淤積廢物。這種廢物是對體質的一種強烈清洗。這樣的工序,在白林這裏,必須要借助外力。當然,有一個修為高深的師傅,直接可以以他的修為助他弟子洗髓。


    白林,這是獨自一人。


    其實,他這樣的築基行為,是冒著巨大風險的。也可以說,沒有幾個人敢在築基時,身邊沒有相助之人,但所謂,不知者無畏,無畏於天地間的浩劫凶險。


    凡事,知道的越多,便是心中的牽絆越多,越不能有一顆一步踏遠的決心。


    白林伸出手,將擱置在麵前的三個玉瓶,從左往後是兩瓶鹿童精血,五滴妖獸精血。


    他的手指一撥,玉瓶內的一股粘稠濃鬱的鮮血,被白林一口吞入腹中,這股濃鬱的精血從進入白林的口腔開始,就散發出一種炙熱的氣息。入了腹中,白林的體內受到強烈的刺激,原本緩和的運行脈息,在這股精血吞入腹中後,如同是受到了大軍壓近。


    此時的白林,在開始導引這股精血進入到自己體內的各個脈絡,每個穴位。


    這樣的一個過程,如同是一股活泉噴在一條幹涸的小溪中,初次是覺得一種舒服。白林心裏感覺,這股精血,要是被他吸收,對他經脈成長肯定有非常大的好處,但緊接著,白林體內的經脈開始承受不住這股精血的蔓延運轉,深入經脈的痛楚開始從白林導引的第一個入口開始受到衝擊,這股精血的猛烈,著實是此時的白林控製不住。


    甚至,他原本按照築基玉簡上,使得他形成的一個自行運息一個周天的法訣,隱約間在幫助這股精血衝擊著白林體內的經脈,從第一個入口開始,一個接著一個開始崩潰。


    這樣的痛,白林雖然入定已深,這種痛彌漫全身,也不是常人能夠忍受。雖然他知道,這是洗髓的開始,但這樣的感覺,卻是讓白林習慣疼痛的意識中,再次深刻的了一次。


    他在堅持,堅持著這樣的一個洗髓的過程。他相信,他能夠熬過去。


    隨著時間過去,那股精血的衝擊力開始下降,這第一股精血已然被他的運息法訣給耗費光了,經脈盡管破碎,有一股力量還是將它保存著,似乎就是這築基法訣的作用之一了。


    但,洗髓,才剛剛開始。


    白林略微思索一次,在第一股精血消失的那一刻,他毫不猶豫,張開嘴,喝掉了第二瓶鹿童精血。


    這股精血來的剛好合適,那運轉著的洗髓,又一次開始。


    白林是咬緊牙關,心有萬般劇痛,但口中無言,這是屬於他白林的一種堅持。


    衣服早已濕透,而後又變幹。他的體表上,隱隱是可以看見著一股紅光在他體內流轉,在一個周天後,他是濕透了衣服,但在三個周天後,他又是開始發熱,如同是滾燙的炭火般狂熱。這種熱,是來自於那股精血的作用,這種精血,得來不易,這也是當初為什麽黃冬會那麽憤怒地對待白林的緣由。


    在過了七十九個周天後,白林已然是痛到了極致,甚至於說,這不是一種痛,而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白林體內的經脈七成以上,都被這兩股精血給衝成了破碎。所謂洗髓,這般運息,更像是一種猛烈的衝擊。


    還差那幾成的經脈是在體內保存,如同最後的幾道防線。


    “以碎代替重生,方可建脈。”這是玉簡內的原話,白林的意識在想著,但體內的運息不容他去多考慮幾個呼吸時間。白林可以很清晰的感知到,倘若是這種運息一旦停下,他的五髒六腑,必將瞬間崩潰。


    “時不我待!古來往之,修成大道者,哪個沒有經曆生死風險?”白林的意識內,猛然對自己激勵道。


    “我白林不信,我就築基不成?”


    白林瞬間使出最後一點力氣,將麵前最後一瓶內的五滴妖獸精血,吞入腹中。


    這五滴妖獸精血,是那青蓮老道自己當年外出之時,在一個廢棄洞穴內尋找到的,他從那莫名妖獸的肉身內提煉出這十滴精血。這種精血的濃鬱程度,與一般妖獸的精血還差一些。他隻是看著那妖獸的體形特殊,才提煉了十滴精血。可以說,在青蓮老道的儲物袋中,這十滴精血,在他看來,是最平凡無奇的十滴,也是得來最為容易的十滴。故而,當初以五滴精血換取白林相助之時,他是一點也沒有猶豫,可能白林要求十滴,他也會答應的。隻是,在白林看來,這幾滴精血的價值,遠遠是超過青蓮老道的判斷。倒不是說他的眼光有多好,而是,萬物以稀為貴,白林哪裏見過這樣的精血。看到的一瞬間,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再說白林,這五滴精血,入喉即化,如同是這一場洗髓之戰的最後援軍到達,白林的體內那些僅存的幾道防線,在幾個呼吸內就破碎不見了。但五滴精血內的力量,卻是遠遠朝過了之前的那前兩瓶的鹿童精血。妖獸,以肉身強悍於天地間,其精血更是凶猛強悍,如同闖入白林經脈內的一頭洪荒巨獸,帶著那撕裂白林全身的力量,一次次地帶給極致的痛楚。


    這無名妖獸的精血,更像是一種不可磨滅的力量,在白林體內一次次循環反複。


    一開始,白林覺得是這是正常的。但時間隻是過去六息,白林就頓感不對,這體內運行的法訣像是快要控製不住這股精血的運行,白林隱約感知,這股力量像是要破體而出。一旦破體,白林是必死無疑。


    就算是白林,也沒想到會這樣,這法訣的功效,仿佛製不住這股精血自動帶來的力量。


    一切都在瞬息間,稍有差池,白林必將必死無疑。這一次,他沒有魏屠的救援,他也不想再求救於黑二。


    “我不信,沒有解決之法!!!”白林迅速從築基玉簡內尋找,但那玉簡內的情況中,對於妖獸精血築基使用,講解上,幾乎沒有。


    “啊啊――”來自他心靈間的疼痛,已經蔓延他麻木許久的意識中。


    就在這間石室內的白林,遭受到這股力量的瘋狂衝擊之時。


    在石室外的篝火旁邊,不見那李尋梅的身影,但那眯著眼睛睡覺的大耳朵,卻是徒然感到一陣震動,它那額頭上的觸角,紫光紋路開始閃現出一種光,這種光仿佛是在吸引著大耳朵去追尋,但它站起身來,瞬間就感知到,這吸引是來自那白林的石室內。而它的心底也是感知到白林此時是處於一種極致痛楚上,它和白林的靈魂在某種程度上是融合了,它能感到白林此時的正在經受痛苦,它不知道痛苦的緣由,但它卻是感知到有一種極為吸引它自己的東西,正在對白林造成一種痛苦。


    大耳朵的腹中發出滾滾低吼:“嗷――嗚”,那在額頭觸角散發的紫光,如同是穿越了石室的牆壁,與那一聲低吼,直接從外麵瞬間照在白林的身軀上,而那股力量掙紮的瘋狂,在這一束紫光和那一句低吼中,如同是遇到天敵,之前的瘋狂,瞬間消失。


    “這?”白林一驚,他想了很多辦法,但沒想到,竟然是被大耳朵給化解掉了。


    “大耳朵?這份情,我白林記住了。雖然我以馭獸決讓你成為我靈獸,但從此之後,你我不分主仆,是朋友,是兄弟。”白林心中的感慨萬千,他這築基快要失敗之時,卻是被他當初追擊他的毒角豹所救。


    “下一步,便是,建脈。”白林思緒一晃而過,立即接著完成築基的下一個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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