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洲之地,地域綿長。這西南之地的偏僻,已經超出了富榮寶地的範圍。


    但這不妨礙,像白佑常所認為的走生死鏢的人,去行走天下。這秦洲大地,無論何處,都會有這樣的一個組織的分部,這個組織的構建久遠,在許久之前的歲月中,就已經有了這個組織,此組織名為―――星門。


    傳說中,星門中的等級森嚴,嚴謹之處,讓人咋舌。從凡人到修行者,無其不有,勢力龐大,可以說,如同臥在這秦洲大地上的一頭雄獅,但這星門內的勢力,又豈止這小小的秦洲呢。甚至毫無疑問的說,在這片可以有人的地方,就有這種勢力。但這星門中的等級是靠自己一步步打上去的,殺了一個人,便是能夠成為星門中的人。


    傳言中,星門中的紫星三千。但紫星符卻是遺失了一個,而星門在很多年前就說過,這一枚星符,隻要有人尋找,便讓他統領一方地域,以星門作為後盾。


    保你族群是在星門之下,繁衍百年而不受外欺。而這星門中,從事最多的便是,以護衛為責,護鏢行走天下。而這種行走天下,卻是舔血殺戮中度過的,並不是一種自由的差事。


    此時的白林說一聲:“紫星”,便是讓白佑常的心中有些覺得荒唐。他的見識之中,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紫星了,但他大哥白龍的黃星符,就已經讓他覺得無法理解這黃星符中的力量,而此時,白林說了這麽一個星符的等級,卻是讓他覺得,這白林不想說而已,這紫星符,哪有這麽容易得到的。


    這些,卻是暗門中的白龍傳音給白佑常的,所以,白佑常才嘴裏有些掛不住的直說“好!好!”


    但白龍和白佑常卻怎麽也想不到,這紫星的說法,卻是魏屠大大咧咧地對白林說的,好像不是很在意,但白林去仔細詢問,魏屠卻不再言語。


    半日之後,白佑常親自到白林所在的房間,神色中略有匆忙。


    “青少俠,隨我來,穀中一位老人想要見你。對於你的要求,我給你一次機會去拜他為師,他乃是修行高人,指點一二,對於你而言,是非比尋常的。”白佑常看著閉目養神的白林,說道。


    在此前的房間內,白林所說的代價,白佑常其實在一開始就下定主意,讓他去拜這個曾老為師,至於他收不收這個徒弟,那就要看這個青溪的福緣了。要是他僥幸得到了曾老的衣缽,他必定會有感於恩德,白佑常自己一再懇求,在這次對抗龍王嶺的戰局中,他也許會出一份力。要是他沒有得到曾老的指點,那麽他也要替白佑常去尋找他的侄兒,此事乃一箭雙雕之事。


    白林也是站起身來,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跟著他的腳步向前。


    白林此前的開口要求――“我要你們白家的典籍一看,功訣秘法,隻是一觀而已。”這種要求,在他們走生死鏢的人中,是一種很平常的慣例。而白佑常,也是正等著他的開口呢。


    竹間小路,曲徑通幽,鵝卵石從河邊一直延伸到那間竹屋。


    白林跟著白佑常,便是來到了這裏,清新自然,滿目翠綠。


    “此地便是那位老人的居住地,你自己進去,我便帶路到此。望公子能夠得到曾老的指點,有朝一日能給我白家略施薄力。”白佑常淡然一笑,在屋前十丈內停住,說了幾句,便從容地離開了。


    白林見此地的布局簡單,卻又在單調中有著一種脫泥於自然,卻又浮在自然環境表麵的味道。


    “來了啊!進去坐吧。”正當白林在屋前沉浸於這味道之中,從一旁的河邊緩步走來一個老頭,步履蹣跚,但卻每一步走的很穩,手中提著竹簍,低啞地說道。


    “老夫本名曾五,乃是一名結丹前期的修士。本來是修煉一路平坦,但卻在一場惡鬥中斷了修煉的根基,時至今日,已是將死之人。但我紅袍曾五在這斷了根基的歲月中,卻是耗費了無數心力,才使得自己結丹成功。但這天道弄人,結了丹又如何,多了兩百年的等待,等著慢慢老去。――”曾五提著竹簍在河邊倒掉裝在其中的小魚,然後自顧自地走進竹屋中,就像一個人的自述一般,講著關於他曾五的故事。


    “到現在,我這四百年過的可真快。我看你這一身的肉身飽滿,卻又不合你自己的氣息運調,必定是遭受了很大的痛苦,才將自己的肉身變得如此。而我從你的眼睛中,我看到了一個渴望的眼神。我看到了很多的思緒,看到了很多的無奈,看到了――也許,是我老了。有些話,想說,卻又說不出來了,但心裏明白。”


    曾五拉著一把椅子,坐在一片竹屑之上,拍了拍自己這一身紅袍,像說著一些家常,說道。


    白林走進來,卻是沒有坐下,站在原地,聽著曾五的述說,直到最後一句,沒有任何的打斷,這曾五也許好久沒有這麽說過了,盡是一些瑣事種種。


    “是啊!說不出來的感覺是很難受。”白林也不經意接了一句。


    “你是白林吧!但我不知道你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這其中的經曆了很多事情。從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知道,你是白林。不要驚訝,這跟我的實力無關,隻是我感悟天道與他人不同而已。當年我的根基全無,卻是讓我一腦子紮進了我不擅長的領域――感知。簡單地來說,就是利用神識與環境的融合,這種融合是一種在天地靈氣中的融合,或者說,讓你自己的神識在某種程度上,從一開始就不去排斥天地間的規則,利用規則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曾五點燃了一盞油燈,燈光恍惚中顯現著這個老人的暮色年華,但卻在言語中感到一種矍鑠百年的精神。


    白林沒有回應,也沒有搖頭,在他的言語中,默默地聽著他的講述,而且在他的話語中,找到了一些他從來沒有注意過的東西。


    “後來的時間內,我才發現,這種對於規則的利用,隻要是有一丁點的靈力,就可以去利用。凡人設陷阱捕獵,修行人耗費靈力去提高境界,與天博取生機。這些,都是在利用天道的規則。哪怕是我此時手中的編織,都是在遵循著這竹子的紋理在做著一些可以利用的物品。你此時還沒有築基,你在那外麵的世界中會獲得很多的造化,比如你這具肉身,你的路還很長。學會利用這天道規則,此乃是你踏出望仙穀那一刻,就要隨時提醒著自己。”


    “這個穀中,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是誰?你還是青溪。但你要記得,你是誰?這才是人之本心。”


    “出了穀,尋一個宗派,好好修行吧。這是我好友的一個玉符,我與他是過百年的交情,你去荒牛鎮,找一個曾家,你就說,是我曾五來讓你找他的。他不會為難你。”


    曾五一直就在編織著自己手中的竹條,甚至於連頭也沒有抬起,話語說到最後,一個薄片的玉符從桌子上被他拿起,扔給了白林。


    白林從始自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從一開始的謹慎,到最後的一陣無法說出話語的感覺。


    他眼中有些閃爍,盯著這曾五片刻,突然,他呼吸一口氣。雙腿一彎,朝曾五跪下,磕了幾個頭,便回頭離開了。


    而在白林的腦海中,也有一聲歎息:“沒想到,在這個人的身上,居然透著一股天道至簡,天道無情的道義真知。隻是他已到了末路,白林哪,你要感謝他此時的一句句話。雖然是簡單幾句,卻是透露著他多年的道義精華。在我說了那麽多之後,他這次的言語,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感悟一下。”


    白林默然走出竹屋,已然到了傍晚,遠處的星光璀璨,照亮了他往回走的石子小路。


    而另一邊,白龍卻是給白佑常傳音了一句:“龍王嶺的人,已經來了。”


    穀中的安樂,穀外的蕭瑟,兩個世界即將被一群給攻破,但有一群人要去守護,也許是人力微輕,但他們卻不想自己的親人再次那麽的脆弱死去。


    隻是,天道輪回,壞人和好人,在某種規則中,沒有特定的標簽。有的隻是,成王敗寇,斬草除根。


    烽煙漸起,不是嫋嫋炊煙,是吹響了號角。


    幾人未亡,幾行淚。數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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