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毫無疑問增加了齊國的底氣,滅了西陵的威風。


    淮南王臉色難看得很。


    他忍不住想知道,攝政王到底存著什麽心思,為何非要完成結盟不可?


    齊國是有什麽值得西陵巴結的嗎?


    還是說為了討好一個女人,他可以置西陵江山社稷於不顧?


    殿上氣氛一時僵滯下來。


    靜襄公主麵色青白憤恨,眼神冰冷充滿著仇視,隻是若仔細看,眼底分明還藏著幾分惶恐不安。


    攝政王竟下令不達成結盟,不回西陵。


    如果晏九黎態度不變,一直這麽強硬,他們難道要一直留在西陵?


    果然是個擅長勾引人的賤人。


    她一定是知道攝政王在暗中幫她,所以才如此無所畏懼。


    靜襄公主攥緊雙手,嫉妒晏九黎能得到攝政王的庇護,嫉妒她在攝政王心裏占據特殊的分量,惱恨她的地位可以淩駕於西陵其他權貴之上。


    更恨攝政王不分敵我,一味地縱容晏九黎。


    如果他真那麽喜歡晏九黎,大可以把這個賤女人囚禁在西陵,做他一個人的禁臠,為何要拿家國社稷兒戲?


    隻要讓晏九黎一直待在西陵,他想對晏九黎做什麽,晏九黎都無法反抗,非得把她放過來,鬧得齊國雞犬不寧,還要讓西陵權貴也要為之低頭不可?


    “今日宮宴到此為止吧。”晏九黎語調淡漠,“時辰不早了。禮部負責把使臣安排至驛館住下,好好招待,別怠慢了貴客。”


    禮部尚書點頭應下:“是。”


    “本宮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晏九黎站起身,宣布今日談話結束,“諸位可以散了。”


    淮南王站起身:“長公主請留步。”


    晏九黎態度冷硬:“在西陵答應本宮的條件之前,我們沒什麽可談的。想結盟,讓靜襄公主先跪下來賠罪,本宮可以給你們充裕的時間考慮。”


    丟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舉步離開,顯然並不在意會不會在西陵使臣麵前失禮。


    靜襄公主死死盯著她的身影,不敢相信她就這麽走了。


    晏九黎真就這麽走了?


    該死的賤女人,還想讓她磕頭賠罪?


    她做夢。


    大殿上兩國大臣麵麵相覷,氣氛微妙而尷尬。


    須臾,武王端起酒盞,朝淮南王示意:“長公主這幾天情緒不佳,請諸位多多見諒,本王替長公主罰酒一杯。”


    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情緒不佳?”靜襄公主咬牙冷笑,“就因為本公主沒跟她賠罪,她就使性子拿兩國結盟之事做威脅,如此毫無大局觀念的長公主也配掌權?你們齊國當真是沒人了。”


    “靜襄。”長平侯蹙眉阻止,“別再說了。”


    “紀雲風,你為何不讓我說?”靜襄公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突然把矛頭對準長平侯,語氣尖銳而刻薄,“你也被晏九黎勾去了魂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是一路貨色,見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動路,跟被勾了魂似的——”


    “靜襄。”淮南王冷冷看著她,“你鬧夠了沒有?”


    靜襄公主表情一僵,麵色青白,咬著唇,憤恨地看了長平侯一眼,終於不甘心地閉了嘴。


    長平侯表情陰沉,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齊國以武王和裴丞相為首的大臣們,從靜襄公主動輒尖銳刻薄的言語中,大概能猜到晏九黎在西陵那幾年裏,應該被不少男子惦記過。


    雖說惦記的過程和細節他們不太清楚。


    但長公主容貌絕豔,堪稱齊國皇族第一美人,並且是以質子身份去的西陵,說是戰利品也不為過。


    而西陵權貴都是一群正常男人,高高在上,哪怕態度上存著幾居高臨下的輕視,但難掩男人愛美的劣根性。


    他們麵對一個沒有反抗之力的質子公主,會不會生出征服欲和占有欲?


    男人的劣根性可以激起女人的嫉妒心。


    所以靜襄公主的態度,他們不是完全不理解,隻是……


    還是那句話,冤有頭債有主。


    誰讓她不滿,她可以去找誰。


    她的丈夫若是對不起她,她關起門來想怎麽報複怎麽報複,遷怒於一個無力反抗之人,分明就是軟弱,欺善怕惡。


    這種感覺,蕭清河最能明白。


    “靜襄不懂事,讓諸位見笑了。”淮南王壓下心頭情緒,舉杯回應武王,然後朝賢王和裴丞相示意,“本王回去會好好約束她的行為,希望不要因為她的言行,影響到兩國邦交。”


    說罷,主動起身告辭。


    裴丞相跟著站起身:“諸位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眼下先去驛館安頓下來,其他事情改日再談。”


    禮部尚書麵上堆起笑意,連忙點頭附和,像是方才的不愉快沒有發生一樣。


    淮南王沉默片刻,聲音淡淡:“我們此次來齊國雖是為了兩國邦交,但貴國若實在不願意跟西陵結盟,我們也不勉強。”


    秦紅衣尚未離開,聞言挑眉:“這件事怕是由不得淮南王做主。”


    淮南王臉色冷了下來:“秦觀書,你到底是哪國人?”


    秦紅衣道:“我自然是西陵子民,但此次結盟是攝政王的意思,我把命令如實傳達給淮南王,若淮南王和長平侯覺得攝政王的意思可以違背,我不介意修書一封送往邊關,讓攝政王親自來給你談。”


    賢王聽到這裏,眉頭一皺:“你們的攝政王在邊關?”


    “怎麽?”秦紅衣挑眉,“賢王不相信?”


    賢王沉默。


    他當然不相信。


    如果元國師就是西陵攝政王,他此時應該在西陵皇城才是,怎麽會跑到邊關去?


    “不信就算。”秦紅衣冷笑一聲,遞給淮南王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然後轉身離去。


    “秦公子明明是西陵人,怎麽看起來好像跟靜襄公主有深仇大恨似的?”賢王起身走向淮南王,狀似無意地詢問,“難不成因為做了齊國長公主的麵首,就真的以為自己成了齊國人?”


    淮南王沒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秦紅衣離去的背影,眸光深沉,看起來陰鬱而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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