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晏九黎在朝中得勢掌權,***府外暗中盯梢的人越來越多。


    所以光天化日之下,她和國師一起走出府邸,一路步行前往國師府的消息,很快傳遍盯梢探子背後的主子們耳朵裏。


    賢王第一個驚愕:“她去了國師府?”


    “是。”


    “跟元國師一起去的?”


    “是。”探子回話,“元國師原本是跟裴副統領一起去的***府,奉皇上之命杖殺那個打傷榮王府世子的麵首,但他們進府不到一會兒,裴副統領就帶著金吾衛回宮複命去了,而***則跟著元國師去了國師府。”


    賢王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淩王府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淩王的反應跟賢王不太一樣,聽完探子回報,他站在窗前沉默良久,才吩咐道:“給丞相府送份帖子過去,本王明日登門拜訪。”


    “是。”


    國師府跟***布局相似。


    府裏回廊曲折,假山亭台,處處彰顯著低調的奢華。


    跨進國師府大門,撲麵而來的是安靜清幽的氣息,寬闊的院子裏,看不到一個人影。


    晏九黎環顧四周,敏銳地察覺到,連護衛都藏得很隱蔽,準確來說,這些都不是普通的護衛,而是訓練有素的暗衛。


    國師府比***更像龍潭虎穴。


    進來容易出去難。


    軒轅墨握住晏九黎的手:“你想不想見見晏寶瑜?”


    晏九黎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聲音淡漠:“見她做什麽?”


    “看看她如今的處境。”


    “你可以說給我聽。”


    “她在洗衣房。”


    晏九黎聞言,神色平靜:“她該得的。”


    “確實。”軒轅墨挽著她的手,一路穿庭過廊,往他的寢居方向走去,“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什麽事?”


    “在兩府之間打通一條地下通道——”


    “你以為本宮會在***府住一輩子?”晏九黎冷冷一笑,“等你把地下密道打通,本宮說不定已經搬出了***府。”


    軒轅墨沉默片刻:“那你搬來國師府住?”


    晏九黎轉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癡心妄想的鼠輩。


    軒轅墨低笑。


    晏九黎從西陵回來的那些日子裏,他總是在思索,他對這個女子著迷的原因是什麽。


    七年裏不間斷的磨練刁難,一次次逼出了她非人的潛力時,他心裏僅有的感覺是詫異,覺得她天賦好,韌性強,強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後來那些日子裏,他一遍遍想,大概是男人的征服欲作祟,讓他覺得她有挑戰性。


    可此時他無比確定,他著迷的正是她身上這股子永遠倔強的狠勁。


    即便他是她曆經磨難的罪魁禍首,即便他在戰場上見慣生死,也習慣了權力中心爾虞我詐的心機和各種殘酷的手段,他依然清楚,在那七年裏,他施加在晏九黎身上的手段,非一般人可承受。


    就算是男人,也沒幾個人能堅持下來。


    而晏九黎當初隻是一個柔弱的女流,沒有武功傍身,沒有護衛保護,沒有籌碼倚仗,完全憑著強悍的意誌力承受一切加諸於她身上的不公。


    所以如今她恨他,他完全可以理解。


    但除了恨,軒轅墨發現晏九黎竟然沒有一點畏懼,沒有對當初那些地獄般的折磨留下一點陰影。


    這樣強大的女子,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如果當初他能預料到自己會愛上這個女子,他想,他應該會用溫和一點的方式逼出她的潛力。


    所以後來他無數次慶幸……慶幸那七年裏對她了解最深的是自己,慶幸沒有真的把她送給別人,慶幸他們之間還有彌補的機會——哪怕這樣的認知是他的一廂情願。


    軒轅墨嘴角溢出無聲的歎息。


    收回思緒,他抬腳跨進房門,偏頭看向晏九黎:“黎兒。”


    晏九黎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其實我們之間沒什麽深仇大恨。”軒轅墨說著,手上動作一緊,直接把她整個人扣在懷裏,“我既沒有滅你的國,也沒有殺你的親人,充其量隻是……”


    晏九黎眼神一冷,抬拳朝他臉上揮去。


    軒轅墨偏頭躲過:“打人不打臉。”


    晏九黎膝蓋一頂,軒轅墨像是早有預料,伸手格擋:“若是廢了為夫,你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該如何保證?”


    晏九黎正要說話,軒轅墨已吩咐:“來人。”


    門外一個護衛閃現跪地。


    “把晏寶瑜帶過來。”


    晏九黎甩開他的手,走到窗前站著,側顏清冷孤傲,周身流露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軒轅墨靠在門旁,就這麽安靜地看著她,就覺得這是一個溫馨美好的畫麵。


    他知道打感情牌對她沒有意義,公事公辦反而更有效果。


    “今日在蕭家之事發生之後,那三位王爺應該都猜到了你的意圖,他們會成為你的阻礙,尤其是淩王。”軒轅墨聲音淡淡,“黎兒,我相信你是個看得清局勢,也會顧全大局的女子,費盡心思想得到那個位子,你一定不希望一切功虧一簣,所以你需要一個強大的幫手。”


    晏九黎眉心微蹙,聲音平靜:“隻要你別多管閑事,我的計劃就不會出現意外。”


    “可你知道這不可能。”軒轅墨走上前,嗓音冷峻,充滿著誌在必得的強勢,“如果隻有這一種手段能讓你屈服,那我必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不管齊國的皇權如何更迭,相較於西陵的強大,齊國的弱勢都是無法忽略的事實,哪怕晏九黎明日就能達成所願,她也沒辦法做到短時間之內讓齊國兵力強大,經濟富庶起來。


    而西陵隻要隨便找一個借口,就能讓齊國損失慘重。


    軒轅墨的意思說得很明白。


    他可以成為她的助力,也能成為她的威脅。


    晏九黎沒說話。


    她清楚他說的都是事實,齊國但凡有戰勝西陵的可能,七年前她就不用前往西陵,不用在西陵度過地獄般的漫長歲月。


    她跟軒轅墨牽扯甚深,對彼此的了解也比別人多。


    愛情對她來說是無稽之談。


    她根本不可能愛上任何人,更不會愛上軒轅墨。


    而她雖然清楚軒轅墨對她有了點感情,但那點感情不足以讓她用來當作對付他的利器。


    因為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這個人可以有感情,卻絕不會為了感情置國家於不顧。


    所以他們之間隻能公事公談,拋開愛恨情仇,一切以利益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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