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輕撫著額頭,沉默了好半晌,才沉聲開口:“阮海,你覺得國舅府次子趙長澤許配給***做駙馬,合適嗎?”


    阮海一驚:“太後娘娘要給***賜婚?”


    “嗯。”太後眼神陰沉,“九黎放肆得無法控製了,哀家必須想辦法,否則她將淩駕於皇權之上,讓皇帝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阮海神色惶恐,低著頭不敢應答。


    太後命人去把皇帝請到仁壽宮來用晚膳。


    晏玄景接到消息時,就明白了太後的用意,他沒推辭,很快擺駕抵達仁壽宮。


    甫一見麵,太後就屏退左右,直接問起今天晏九黎抄家一事,態度強硬得不容回避:“以往晏九黎小打小鬧,被大臣們彈劾幾句也就罷了,今天這件事滿朝文武都在看著,你就任由晏九黎說抄家就抄家?這不是胡鬧嗎?”


    “就算錢尚書是貪官,大貪巨貪,這件事也不是她一個***該管的!”


    “晏九黎不但明目張膽去抄重臣的家,還貪得無厭直接吞了抄家所得的一半,那是幾百萬兩啊!皇上,你的脾氣真好,竟能容忍一個公主騎到你頭上放肆,以後麵對滿朝文武,你這個皇帝還有威嚴嗎?!”


    “如果其他人都跟晏九黎有學有樣,你這個皇帝還當得下去?不如早點退位讓賢算了,我們母子倆一起去見先皇,看看如何跟他交代!”


    晏玄景被她狠狠一通怒罵,隻是沉默地坐在一旁喝茶,一聲不吭。


    此時沒有宮人在場,他們隻是母子。


    母親訓斥兒子幾句不算什麽。


    而且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樁樁件件震驚朝野,他這個皇帝的所作所為確實讓人無法理解。


    太後一次次在晏九黎麵前吃癟,也是因為皇帝的不作為。


    她需要發泄,更需要弄清真相。


    太後罵完之後,見他一語不發,冷冷說道:“皇上就沒有什麽要說的?”


    晏玄景放下茶盞,眉眼陰鬱難解:“母後,兒臣也是不得已。”


    “因何不得已?”太後冷問,“你不說出來,哀家如何替你解決?”


    “誰也解決不了。”晏玄景抬手扶額,眉眼盡是陰霾,“晏九黎給朕下了毒,是一種可控製的毒,發作起來生不如死。”


    太後震驚:“什麽?”


    “她若流了血,朕五髒六腑就疼得受不住。她若是死了,朕也會跟著死。”晏玄景苦苦一笑,“母後不如告訴兒臣,兒臣該怎麽辦才好?”


    太後怔怔看著他,像是在分辨他說的是真是假:“怎……怎麽會這樣?”


    “是真的。”晏玄景聲音冷漠沉寂,“就在晏九黎要求封她為鎮國***那天,她趁我不備喂我吃了毒,那是一種活的蟲子,由她的血來控製,所以傷不得她,殺不得她,哪點要求不如她意,她就自殘……母後,晏九黎她太偏激,太瘋狂,什麽都做得出來,她甚至想讓朕跟她同歸於盡,她不怕死,可兒臣要跟她一起死嗎?”


    太後臉色僵滯而蒼白。


    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晏九黎竟然給皇帝下毒?她好大的膽子!


    “這件事除了方懷安和那天在場的幾個侍衛,其他沒人知道。”晏玄景陰鬱地抹了把臉,“朕不敢讓其他人知道。賢王、武王和淩王都在虎視眈眈,一旦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母後,他們會比朕更希望晏九黎去死。”


    “你……”太後從慌亂中回神,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你說得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否則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刺殺晏九黎,來達到弑君的目的。”


    晏玄景沒說話。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顧忌。


    晏九黎的大逆不道誰都看得到,她所做的那些事,不管放在誰的身上都是死路一條,可晏玄景偏偏沒辦法動她。


    “兒臣找太醫看過了,太醫束手無策。”晏玄景淡道,“兒臣已經命心腹暗衛悄悄前往西陵,尋找能解蠱毒的奇人異事。”


    “西陵?”太後詫異,隨即想到什麽似的,緩緩點頭,“你做得對,她是在西陵這七年學的武,下毒應該也是……”


    說到這裏,太後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神色一緊:“皇上,晏九黎回來之後攪得皇城天翻地覆,會不會是西陵計劃好的陰謀?”


    晏玄景一愣:“母後的意思是……”


    “她從回來之後,就把所有人當成了死敵,對未婚夫下手狠辣,得罪了滿朝文武,連自己的母親和皇兄也冷漠無情,哀家一開始以為她隻是受了委屈,可此時想來,隻怕不盡然。”


    太後語氣凝重,“西陵當年要她過去為質,本身就不太合理,一個公主固然代表著皇族的尊嚴,可西陵因為她停戰,七年後又突然放她回來,回來之後就是鬧得天翻地覆,有沒有可能她的仇恨就是西陵皇族灌輸給她的?西陵皇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折騰,消耗齊國朝堂,引得齊國內亂,西陵到時就會伺機發兵,對付齊國。”


    晏玄景沉默著,覺得母後說得有道理。


    他不能由著晏九黎這樣繼續下去。


    否則朝堂大亂,其他三位王爺個個等著將他拉下皇位,內亂一起,別國就有了可乘之機。


    太後語氣沉沉:“這件事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但也不能由著晏九黎繼續興風作浪。”


    “母後說得是。”


    太後眉頭緊鎖:“皇上方才說,晏九黎若死,你也活不了?”


    “是。”晏玄景點頭,聲音陰沉,“晏九黎若受傷,兒臣就疼得受不住;她若死,兒臣也活不了。”


    “既然如此,隻有一個辦法。”太後眼神冷了冷,“太醫院沒有解藥,但是想研製出無色無味的蒙汗藥,卻輕而易舉。”


    晏玄景眉眼微動,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母後的意思是,讓晏九黎陷入昏迷?”


    太後冷道:“光昏迷還不行,要讓她失去行動能力。蒙汗藥使她昏迷,然後用鐵鏈將她囚禁在一處無人知道的暗室裏,搜走所有能傷人的利器,每天在她的飯食裏下一些軟筋散,這樣一來,她還能自殘逼迫皇上?”


    晏玄景抿唇:“如果她咬舌自盡呢?或者她絕食……”


    “她不會的。”太後搖頭,“如果真是西陵給她的任務,在任務沒有完成之前,她絕不會絕食尋死。而且她要了***封號,要了***府,要了金吾衛統領大權,今天更是要了潑天的富貴……皇上覺得如此貪心的一個人,會輕易尋死嗎?”


    相反,她覺得晏九黎反而是怕死的,因為她手裏握著的東西太多,她根本舍不得死。


    晏玄景聞言,眉眼終於有所舒展:“母後說得對。隻是如何找到下蒙汗藥的機會?”


    “在***府動手肯定不行,她府裏侍衛太多,就算把她迷倒,也帶不走她。”太後靠在榻上,仔細思索片刻,“隻能在宮裏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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