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無忌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差不多隻剩下骨架了。


    這位草原第一響馬團夥的首領就因為惹怒了無言而悲慘的死去。


    吃飽喝足的最後十六個響馬也被無言一一斬首。


    馬幫徹底覆滅,無一生還者。


    這對阿魯山部落來說絕對是一大喜訊,但是阿魯山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無言表現出來的殘忍嗜殺讓阿魯山感到膽寒。


    薩依穀小心翼翼對無言道:“無言少俠,你怎麽樣?你沒事吧?”


    無言並不答話,默默走到小桌子旁,把已經零碎的嬰兒屍體收拾了起來,還在不遠處找到了嬰兒的頭顱,又把已經被吃差不多的小孩的骨架也收拾了一下。


    到此時,阿魯山和薩依穀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也明白了無言為什麽會變的那麽殘忍。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都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


    雖然殘忍!


    但這又何嚐不是無言天性善良,為人正義的體現呢?


    隻是做的有點徹底!


    有點極端!


    隨便找了兩個披風把那苦命的嬰兒和小孩的散碎屍體包了起來,三人走出了山穀。


    沒過多長時間,阿爾穹領著近千人的隊伍呼嘯而來,看到無言三人,翻身下馬,圍攏了過來,耶利莎也跟著折返回來。


    雖然知道無言不會有事,但是,真看到無言無恙時,還是忍不住激動,快步走到無言麵前。


    “砰”的一聲,無言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阿魯山和薩依穀眼皮狂跳!


    這是幹嘛?


    找死嗎?


    急著投胎嗎?


    耶利莎對著無言嘰裏咕嚕說了一通,無言嘿嘿傻笑起來。


    薩依穀剛要翻譯卻被無言阻止。


    不用翻譯!


    都懂!


    打是親罵是愛嘛!


    嘿嘿嘿!


    無言對薩依穀說道:“讓首領趕緊收拾一下戰利品吧,”


    薩依穀連忙給阿魯山翻譯,阿魯山及部落眾人聞言大喜,馬幫畢竟是草原第一響馬團夥,好東西肯定少不了,阿魯山帶著部落眾人進入穀口收拾戰利品去了。


    無言對耶利莎道:“那些婦孺現在在哪兒?帶我去見他們”


    經薩依穀翻譯,耶利莎白了一眼無言,領著無言一行三人朝婦孺所在疾馳而去。


    沒多久,無言便看到坐在草地休息的婦孺眾人及五十部落戰士。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婦孺也明白了無言是他們的救命恩人,紛紛跪下磕頭,感謝無言的救命之恩。


    無言趕緊上前扶起,不過著實忙活了一陣,因為,扶起這個那個跪下,扶起那個這個跪下,一個個流著感激的眼淚,嘴裏說的無言聽不懂的話,耶利莎一臉壞笑,也不幫忙。薩依穀緊跟著無言忙著翻譯,也不幫忙,不過依無言看來,這個薩依穀壞的很,根本就是瞎翻譯,不過苦於沒證據。


    無言讓薩依穀詢問打聽,明白了被燒烤和被生吃的嬰兒是姐弟二人,姐弟二人的父母親在襲擊發生時便被殺死,由於被抓到山穀後,姐弟二人鬧的厲害,才遭到了被吃掉的厄運。


    無言心裏一歎,心想:“也好,至少一家子能在另一個世界團聚了”無言這樣安慰自己道。


    耶利莎卻聽的花容失色,好看的眼睛裏充滿了憤怒與悲傷,太滅絕人性了。


    無言等人與眾婦孺慢慢悠悠的又回到了山穀,天色已擦黑,山穀無疑是過夜最好的場所。


    山穀已經清理的很幹淨,血腥味也淡了很多,耶利莎到了現在才從薩依穀嘴裏知道了無言的瘋狂壯舉,本來阿魯山不打算讓耶利莎知道,不過卻抵不過耶利莎的軟磨硬泡,得知真相的耶利莎小嘴張的大大的,看向無言的眼神都變了。


    並不是害怕,而是擔心的眼神,濃濃的擔心。


    他可不希望這傻傻可愛的無言變成一個殺人狂魔。


    四處升起了一堆又一堆篝火,把山穀照的忽亮忽暗,明滅不定。


    場中眾人的神情也是各異,有高興的,有悲傷的,有沉思的。


    阿魯山告訴無言,馬幫的財產真不少,讓無言去挑一挑,看有沒有無言需要的。


    無言隨便看了幾眼,挑中了兩件衣服,出道至今,無言至少明白了衣物的重要性,弄不好光屁股啊!


    幹糧,肉幹,馬奶酒分發了下去,眾人開始吃喝起來。


    尤其那些婦孺,餓了一天了。


    無言請求阿魯山,找到那對姐弟父母的屍體,把一家四口合葬在一起。


    阿裏山慨然應諾,道:“這些人,我們部落會善待的,絕不奴役他們!你放心就是”


    這一次阿魯山部落收獲頗豐,不僅收獲近兩百的人口,還獲得兩千多隻羊,和幾百頭牛馬,這些牛馬羊是小部落遭襲擊時逃出圍欄散落到草原上的,加上馬幫的財產,阿魯山部落算是狠狠的發了一筆橫財,尤其是馬幫的馬匹,都是千裏挑一的千裏馬,有兩百多匹。


    不過這樣的橫財卻讓阿魯山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太慘了!


    慘絕人寰!


    阿魯山心裏決定,那些牛馬羊全部歸還給那些婦孺,養不起的部落幫養!


    不過部落眾人還是挺高興的。


    吃飽喝足,卻沒有大肆慶祝或篝火晚會,畢竟不合適。


    對著篝火卻不能唱歌跳舞,對能歌善舞的遊牧民族來說有點煎熬。


    ……


    ……


    ……


    與無言分別後,燕七馬不停蹄的回到了邰州。


    朝一城


    大黃國的帝都!


    邰州治所所在!


    被稱為天下第一城!


    城內常住人口超過了一百萬!


    經過三千多年的不斷修繕和擴建,呈現正方形的城池,邊長長達四十裏,城牆高且厚,一般攻城武器根本就夠不到也傷不到。


    城內各行各業齊全且發達,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耕地更是保證了即使被圍城也能做到自給自足。


    而朝一城能夠享譽天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這裏有朝一學社。


    這是一個超然世俗的勢力!


    又是與世俗有著緊密聯係的勢力!


    先璞、季臣光等當世天驕均出身於朝一學社。


    而朝一學社的創建者——慕先生,更是一位傳奇般的人物。


    境界理論就是慕先生提出來的!


    燕七來到朝一學社,徑直向夫子院趕去。


    沿路不斷有人與燕七打招呼,看來燕七在朝一學社不僅有人氣,人緣看起來也不錯。


    朝一學社被稱為夫子的有二十多人,最有學識,有名望的人,無疑就是朱夫子。


    朱夫子已經九十六歲高齡,鶴發童顏,身上沒有任何武者的氣息,卻依然身材筆直,耳聰目明,思維敏捷,世人皆稱奇。


    看到燕七,朱夫子微微一笑,道:“此行可順利?”


    燕七躬身一禮,道:“托夫子的福,弟子此行很順利,隻是…”


    朱夫子疑惑道:“隻是什麽?”


    燕七臉上浮現回憶的神色,道:“弟子在東極州草原上遇到了一少年,見對方也使劍,於是就…”


    朱夫子嗬嗬一笑,道:“於是什麽?不會是切磋輸了吧!”


    燕七有些頹然道:“是”


    朱夫子頓感有趣,問道:“你說對方是少年?比你小?大概多大的年齡?”


    燕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未滿二十!”


    朱夫子略感震驚,道:“有意思!對方未滿二十卻能在切磋中勝過你?”


    燕七更不好意思了,雖然與無言一戰輸得心服口服,之後卻越想越覺得不真實,甚至在想:“是不是我太弱了,而不是無言強。”


    總之,燕七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了,無言強到不真實,不真實到親身經曆的他都不願意相信,這倒不是燕七輸不起找借口。


    急匆匆趕回學社找朱夫子就是希望能在夫子這裏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夫子到我:“說說切磋的經過吧,讓我給你複盤一下,勝敗兵家常事,失敗不一定就是壞事”


    燕七沉默。


    夫子看向燕七,目光略帶批評道:“這樣就輸不起嗎?”


    燕七苦笑道:“不是我不說,而是沒有”


    夫子詫異道:“沒有?沒有是什麽意思?”


    夫子都快被燕七搞糊塗了。


    燕七頹然道:“因為隻有一招!”


    “什麽?隻有一招?”


    這一次夫子是真的震驚了!


    藹然可親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朱夫子道:“你不會是在尋老夫開心呢吧”


    燕七苦笑,道:“弟子怎敢戲弄夫子,再說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


    ……


    ……


    地勢越來越陡峭,路越來越難走,海拔不斷的在上升。


    但是對無言來說這都不是事兒!


    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寒冷!


    無言已經正式進入了雲嵐高原,此刻所站的位置,海拔至少在三千米以上!


    此時日色已漸黃昏。


    今日一大早,無言靜悄悄的離開了山穀,隻有阿魯山父女,薩依穀及阿爾穹相送,其餘皆不知無言的離開。


    無言不想鬧出大動靜!


    耶利莎更舍不得無言了。


    無言也有點舍不得了。


    舍不得部落眾人。


    舍不得草原的美食和烈酒。


    就連那薩依穀,也有點舍不得。


    無言拿出從童無忌那裏得到的披風送給耶利莎,耶利莎卻不要,大概意思是說“這個是從食嬰禽獸手裏搶來的,她不喜歡,真想送,以後到中心部落專門為她定製一件”


    無言頓覺有理,決心以後去中心部落定製兩件披風,一件送給耶利莎,一件送給妹妹無心。


    風越來越勁,越來越冷!


    無言趕緊拿出阿魯山的羊皮大襖穿上,無言雖然不怕冷,但是也不舒服。


    之前嫌棄羊皮大襖一直沒穿,此刻穿在身上,還真不錯!


    又擋風又保暖!


    又趕了十幾裏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隨便找了一處背風地,點上一堆小篝火,拿出麵餅和牛肉幹吃了起來,再加上馬奶酒,味道還真不錯!


    經此事,無言總感覺自己體內真氣與之前不盡相同,至於哪裏不同感覺不出來。


    算了,有空回去問酒鬼師父。


    ……


    ……


    ……


    朝一學社。


    朱夫子與燕七二人,已經反複還原了不知多少次燕七落敗的場麵,推演了不知多少種可能,越是還原,越是推演,越覺無言那一劍很平凡。


    平凡到,任何一個用劍的人都能刺出那種程度的一劍。


    如果說那一劍有什麽特殊的話,那就是恰到好處!


    以恰到好處的速度,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在恰到好處的位置。


    僅此而已!


    繼續反複還原推演了不知多少次後,二人終於停了下來。


    朱夫子臉色時而凝重,時而瘋狂。


    喃喃道:“這不可能,這樣的一劍,怎麽可能出現在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身上!”


    燕七道:“夫子,您看出什麽了嗎?”


    朱夫子稍微回複了一下心情,道:“這一劍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燕七問道:“誰?”


    夫子道:“劍聖,準確來說,是一招擊敗劍聖的那人!”


    燕七興奮道:“夫子您說的是劍神嗎?劍神真的有那麽厲害?真的一招擊敗了劍聖嗎?我覺得這應該是以訛傳訛”


    夫子瞥了一眼燕七道:“如果朝一城內,到處流傳著你燕七一招敗給一個未滿二十的少年,別人會不會也覺得是以訛傳訛呢?”


    燕七默然。


    過了一會,燕七道:“劍聖真的一招就敗了嗎?”


    夫子道:“那一戰,我就在旁觀戰。”


    朱夫子繼續道:“那一戰,是劍聖先出劍,平心而論,劍聖那一劍很強,似乎蘊含著這世間某種未知的法則和規律,顯然,劍聖並未對眼前不請自來的年輕人手下留情。”


    燕七希冀道:“劍聖那一劍和我這一劍比怎樣?”


    朱夫子忍不住莞爾一笑,道:“那個年輕人說過一句話,我現在轉贈給你”


    燕七道:“什麽話?”


    夫子目光憐憫,道:“人要有自知之明”


    燕七“…………”


    燕七不服道:“二十幾年前的劍聖比我強?”


    夫子無語道:“就算是二十幾年前,人家也是大宗師,而且還是大宗師中的佼佼者,你拿什麽和人家比?”


    燕七“…………”


    夫子嚴肅道:“知道你為什麽年近三十而遲遲不能突破嗎?”


    燕七斂容道:“請夫子指教!”


    夫子道:“你好勝心太強,太看重勝負,這無疑給你自己加上了一道枷鎖,這不算壞事,若能打破這道枷鎖,你的劍道將一飛千裏,未來成就絕對不在劍聖之下,若不能,你這輩子將永遠停留在真氣境巔峰,”


    燕七沉默不語。


    就算達到劍聖層次又怎樣?還是一劍敗給劍神!


    夫子又道:“你此次敗給那少年不一定是壞事,對你來說可能是一個契機,對了,那少年叫什麽名字?”


    燕七道:“叫無言”


    朱夫子道:“無言?無言?”


    燕七忽然問道:“夫子,劍神的那一劍您能否也能做到?又或者說,您能不能接下來?”


    朱夫子喃喃道:“或許能吧,那一劍強到了何種程度,我也不能下定論,那少年的也同樣如此。”


    朱夫子並沒有明確的說,能不能做到,或能不能接的下來。


    不過,這已經很恐怖了,要知道學社可是有二十多位夫子呢。


    就算朱夫子是最強的,其他夫子都不如朱夫子,那也已經很恐怖了。


    恐怖的實力。


    沒有實力,想超然於世是做不到的。


    超然是需要實力支撐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心蘭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千千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千千度並收藏心蘭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