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無言睡的很安靜,就像嬰兒睡覺一般安靜香甜,還時而傻笑,看來是在做什麽美夢。


    阿魯山呼嚕打的震天響,真怕把這帳篷震塌了。


    母女二人猶未睡去,竊竊私語似在討論著什麽,耶利莎還時不時的瞥向熟睡中的無言,一臉壞笑。


    熟睡中的無言被一陣陣牛馬羊狗的叫聲吵得醒了過來,頭有些痛,渾身無力,口幹舌燥。


    婦女看見無言醒來,連忙端過一碗沙漆黍克,無言二話不說,接過碗就鯨吸牛飲起來,可惜碗太小,消息還沒傳到胃,碗就空了,婦女又遞過來一碗……


    一連喝了三碗,無言才感到心滿意足,頭痛好像減輕了,身體也有了一些力氣。


    走出帳篷,無言嚇了一跳,無邊無際的羊群,好似天上的白雲落在了草原上。


    另一邊,數千頭黑白相間的奶牛在一條小河邊喝著水,哞哞叫著。


    這條小河叫阿公河,意為爺爺河,和另外一條阿母河(意為奶奶河)共同起源於雲嵐高原的一處冰川融化處,蜿蜒穿過大草原,最後沒入東極大沙漠,是為內陸河。


    再加上驅趕牛羊的牧羊犬的吠叫聲,牧民胯下駿馬的馬嘶聲,編織出了一副草原獨有的人間氣息。


    無言走到小河旁胡亂洗漱了一下,頓覺神清氣爽。


    阿魯山、薩依穀二人走到無言身旁,薩依穀笑道:“無言,昨晚睡的怎麽樣?”


    無言道:“睡的很好”


    阿魯山對薩依穀說了什麽,薩依穀道:“首領問,你有什麽打算?事不打緊的話就在部落多玩幾天。”


    無言頗為心動,不過卻道:“我此去頂天山,是要去見我親妹妹,已經有十年沒見了”


    薩依穀和阿魯山說了起來,阿魯山說了什麽,薩依穀說道:“首領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無言道:“今天就走,越早越好”


    猶豫了一下,無言繼續道:“如果二位和貴部落不介意的話,等我接回妹妹時還想來這裏做客”


    薩依穀聞言麵露喜色,趕緊給阿魯山翻譯,阿魯山聽罷,哈哈一笑,道:“無言少俠可隨時隨地來我部落做客,你是我部落的恩人,是我們部落的朋友,我們很高興也很期待無言少俠來做客”


    聽薩依穀翻譯,無言很是感動,認真說道:“一定!”


    心裏打定主意,離去前,先把馬幫的威脅解決了。


    就在昨晚,無言無聲無息的在一些響馬的馬匹上做了印記,有此印記在,無言可以輕鬆找到馬幫的巢穴。


    薩依穀道:“首領說,既然你急著去見妹妹,就不挽留你了,不過卻想讓阿爾穹跟你一起去,這一來可以少走彎路,二來一路上也能有個照應,再說騎馬也能節省很多體力”


    無言道:“實不相瞞,出山時師父吩咐,一定要多多親身經曆,所以首領的好意真心心領了”


    薩依穀與阿魯山說了片刻,薩依穀說道:“走吧,一起去早餐!”


    此時無言才發現自己也餓了,餓的有點厲害,昨晚竟喝酒了,都沒吃幾口肉。


    早餐很豐盛,有烤的羊肉,風幹的牛肉,有新鮮的羊奶,竟然還有麵食,剛出爐的餅,還有馬奶酒。


    耶利莎顯然還沒睡醒,搖搖晃晃,看起來隨時要再倒地睡去的樣子。


    阿魯山對著耶利莎嘰裏咕嚕說了什麽,語氣有點責備,似是在說:“姑娘家的,有客人在,也不去洗個臉。”


    耶利莎小嘴撇了撇,也嘰裏咕嚕說了一句,薩依穀神秘兮兮對無言說道:“耶利莎說,這裏沒有外人”說完對無言擠眉弄眼,賊眉鼠眼的老鼠精本色表露無遺。


    無言卻是臉皮一跳,因為他看到耶利莎麵前放著很多碗!


    這小娘們要幹嘛?


    不會又要灌我喝酒吧!


    我是喝呢?還是喝呢?


    還是喝吧!


    萬一惹她不高興咋辦!


    這時那婦女——耶利莎的娘親對耶利莎說了什麽,耶利莎這才很不情願的站起來把碗分發給眾人,然後給每個人都倒滿了還溫熱的羊奶,無言好奇的拿起碗喝了一口。


    還行!


    這是除了母乳外無言喝到的第一口奶!


    看著還在咂摸滋味的無言,耶利莎瞪了無言一眼,然後挑釁的目光瞟向那桶馬奶酒。


    無言立馬正襟危坐。


    確認過眼神!


    這是惹不起的娘們!


    眾人見狀哈哈大笑,婦女溫婉一笑,親自給無言夾了一塊羊肉,沾了蘸料,示意無言趕緊吃。


    無言大喜,立馬大快朵頤起來。


    眾人也都吃了起來,薩依穀吃的比無言還狼狽,似乎沒吃過早餐似的。


    什麽都好吃!


    什麽都新鮮!


    似乎比那碗麵還要好吃!


    嗯!一定要帶妹妹來吃一頓。


    不是,要吃兩頓!


    不對,要吃很多頓!


    實在不行,在這裏一直住下去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酒量不好可以練嘛!


    見無言吃的香甜狼狽,婦女笑的很是慈祥,耶利莎卻有點“嫌棄”,又覺好笑,阿裏山不知嘰裏咕嚕說著什麽,又給無言夾了一大塊肉,肥瘦相間看起來就很好吃!


    薩依穀忙著吃東西都忘了本職工作了。


    吃差不多後,喝起了馬奶酒,薩依穀一邊喝著馬奶酒,一邊揉著肚子,一臉滿足的樣子。


    無言有點無語!


    拿酒來漱口?


    這馬奶酒雖沒有昨晚的酒烈性,但也是酒啊,度數也不低,至少比酒鬼師父喝的酒烈很多,這麽一看,酒鬼師父酒量是真不咋地啊!


    等回去的時候給師父帶點回去!


    多帶點!


    喝不死他!


    同時心裏又給草原民族送上了一個大大的讚!


    真猛!


    剛出茅廬的無言,懵懂淳樸如一張白紙,而阿魯山部落,用他們的熱情豪放獲得了無言賓至如歸般的好感和認同,並且把這份感情深深烙印在了無言的那張白紙上!


    整個草原遊牧民族都享之不盡的感情烙印!


    真到了無言要離開,耶利莎又覺得舍不得起來,雖然無言大她一歲,但是耶利莎看來,無言更像是自己的弟弟,有點傻傻的弟弟,一個隨時可以頤指氣使,可欺負的弟弟。


    這樣的弟弟要走了怎會舍得!


    在阿魯山的堅持下,無言無奈答應阿魯山送自己一程,這讓耶利莎喜出望外,吵嚷著自己也要送。


    知道無言要走了,部落的人紛紛前來相送。


    阿薩沙包一樣大的拳頭錘打在無言胸前,嘰裏咕嚕說了什麽,薩依穀不耐的翻譯道:“他說,請你一定要再來部落做客,他說他請客!不來王八蛋!”


    無言“……”


    辭別部落眾人,無言一行一路向南出發。


    一路上,阿魯山談興甚濃,吃飽喝足的薩依穀也再次兢兢業業的幹起了本職工作,耶利莎始終與無言齊頭並進,時而笑眯眯的看著無言不知在想什麽壞主意。


    無言被看的“毛骨悚然”。


    瞥了一眼耶利莎腰間的酒囊,環顧四周,假裝欣賞草原美景。


    忍!


    惹不起!


    誰叫耶利莎好看呢!


    誰叫無言沒見過世麵呢!


    除了阿魯山三人外,還有四人隨行,無言略感驚訝!


    這四人全都是真氣境!


    這有點恐怖!這四人加上阿魯山,阿魯山部落至少有五位真氣境。


    而顯然,這不是全部!


    要知道,無論在大黃國,還是青國、西明國,真氣境的比例很低的,大概一萬人能出一位真氣境就不錯了,當然這都是酒鬼師父告訴他的。


    而阿魯山部落人口不到一萬。


    四人之中,有一人是阿爾穹,見無言望過來,阿爾穹點了點頭,打了一聲招呼。


    一行八人走的不急,就那麽一路走一路觀賞沿路的風情,無言有點愜意。


    將近中午時分,八人八騎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溪流,薩依穀告訴無言說,這條小溪是阿公河的支流,至於名字有點長,無言也懶得記,小溪的對岸有一個小型的部落,看規模也就幾百人的樣子。


    無言表示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嘛!


    阿魯山正準備與無言飲一碗送別酒,忽然八人都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一股味道。


    血腥味!


    八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那小型的部落。


    血腥味就是從部落方向飄來的。


    八人表情疑惑又凝重,直接趟過了小溪,來到了部落近處。


    慘!


    到處都是死人!


    至少有三百具屍體!


    誰幹的?


    大家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馬幫!


    無言平複了一下心情,緩緩閉上了眼睛,片刻,無言睜開了雙眼,說道:“就是昨晚那些人”


    眾人心裏有些好奇,無言怎麽就肯定是昨晚那些人呢?


    阿魯山沉聲說道:“這些人死亡的時間不超過六個時辰,時間上很吻合,而且死的都是男子以及老人,沒有婦孺兒童的屍體,應該是被馬幫的人抓走了。”


    聽了薩依穀的翻譯後無言指著一個方向,道:“馬幫的巢穴就在這個方向,我先去救人!”


    說完跳下了馬,直接展開身法,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


    根本就沒給阿魯山挽留或勸解的機會。


    阿魯山立即作出了安排,讓阿爾穹趕緊回部落,召集所有部落戰士,全速向無言所指方向趕去。


    而此事也有必要派人去中心部落通報。


    阿魯山看了一眼耶利莎道:“你也回去!”


    耶利莎態度堅決的道:“我不!”


    阿魯山還想說什麽,耶利莎卻說道:“我們還是趕緊去支援無言吧,他一個人可不是整個馬幫的對手!”


    阿魯山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知道再勸什麽都沒有用了,再加上耶利莎也不算弱,至少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於是剩餘一行六人策馬向著無言消失的方向奔馳而去!


    奔跑中的無言恨意滔天,怒不可遏!


    這些人明顯是在自己這裏吃癟後,以胡亂殺戮來發泄鬱悶。


    無言本來隻是想去馬幫震懾一下眾響馬,使他們不敢再對阿魯山部落有什麽不軌的想法!


    現在無言改變了想法。


    殺!


    殺了那些喪心病狂的劊子手!


    雖然還沒殺過人!


    全速奔跑下,一小時不到無言便來到了一處地方。


    一處四麵環山,中間有幾個足球場那麽大的開闊地。


    這裏已經算是雲嵐高原的邊緣了。


    這裏真的太隱蔽了,也不知道這些響馬是如何發現這裏的。


    隻有一條隱蔽的小道可以進出,入口處樹木茂盛,隱隱有十幾道氣息,隱藏的很深。


    卻在無言麵前一覽無遺!


    無聲無息,無言穿過了入口進入了穀內深處。


    隻要無言不想,這些暗卡不可能發現無言的行蹤。


    在開闊地的四周有一些簡易的帳篷,應該是馬幫成員平時住宿的地方,在開闊地的南邊懸崖下有近兩百人的婦孺兒童,眼神中寫滿了恐懼和絕望,開闊地中央處以十幾人為一個單位圍坐在一起喝酒吃肉,高談闊論,放肆無忌。最中心的十幾人圍坐篝火周圍,篝火上烤著一隻羊!


    不對!


    是人!


    體型上看,大概是十一二歲的未成年,已經烤的焦黃,男女不分!


    瞬間,無言的殺機遏製不住的噴發而出,差一點就衝殺了出去。


    無言這一生從沒有像現在這麽恨過。


    篝火處,有一男子特別顯眼,因為隻有這人身穿一身白袍!樣貌頗為儒雅,從身旁之人的眼神和舉止中可以看出,這儒雅男子應該就是這馬幫的頭子無疑了,儒雅男子前麵有一張小桌子,小桌子上血淋淋的,這儒雅男子在吃生肉!


    什麽肉?


    無言雙眼一縮,一眯!


    又是人肉!


    而且是嬰兒的肉!


    嬰兒的頭顱不知去處,但是那稚嫩的小手小腳還是讓無言確定這是嬰兒!


    無言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他已下定決心,他要殺光所有響馬!


    會有無辜嗎?


    可能會有!


    但是,就憑正被燒烤的未成年小孩和正被生吃的嬰兒,這裏的響馬都該殺!


    就算有無辜的無言也不想放過!


    因為無言不想讓該殺的人漏網!


    會有無辜嗎?


    應該沒有!


    作為響馬,哪個手裏沒沾點血腥!


    甩掉了包袱,堅定了目標,無言徹底冷靜了下來。


    該如何做?


    如果這些響馬齊心協力,一擁而上,死戰不退的話,別說殺光,無言自己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


    再說了,正麵廝殺的話難免有一些響馬會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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