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有一點唐大鵬還想不通,這夾竹桃有毒,一般老百姓都知道,這柳學儒都快六十的人了,當然也知道,就算他相信偏方,怎麽會相信把那麽多夾竹桃葉子吞下去而不會中毒呢?而且,他又怎麽一直拖延到第三場考試才中毒而死?


    這個疑問看來隻有廖半仙自己的供述能說清楚。於是,唐大鵬對題半仙說道:“你如果老實交代,我或許可以稟報府尹大人,留你一個全屍。否則,你就等著淩遲之後錯骨揚灰吧。”


    廖半仙驚恐萬狀連聲說道:“我說,我什麽都說。柳老夫子的原配範氏陪柳學儒來找我看口舌生瘡,我給他了一個偏方,後來柳學儒牙齒痛,他小妾劉氏陪他來找我看牙。我,我……”


    廖半仙扭頭看了看一直在床上輕聲哭泣的劉氏,低下頭接著說道:“我就垂涎劉氏的美貌,想害死柳學儒。就給了他那個偏方,讓他將十多片夾竹桃的葉子用水吞服。”


    “他說這夾竹桃有毒,擔心會中毒,我就當著他的麵使了那油炸鬼的法術,當然,那是騙他的把戲,說是這夾竹桃裏的毒鬼已經被我抓住用油炸了,他這才相信。”


    “我擔心如果他馬上吃死了會懷疑到我,編謊話說一定要等恩科開考之後才能服用。在恩科考試期間,可以借助皇上壽辰的洪福,最終鎮住這夾竹桃裏的惡魔,這樣才能既治好他的牙痛,又不會中毒,讓他在恩科期間將這十多片夾竹桃葉子撕碎了吞服,這樣牙痛就可以斷根了。”


    現在明白了,原來是這廖半仙利用了他裝神弄鬼的把戲,欺騙柳學儒,讓他吞服了十多片夾竹桃葉子。


    不過,這柳學儒還是擔心中毒,所以一直拖延到了恩科最後一天,一方麵牙痛得實在厲害影響考試,另一方麵還是最終相信了廖半仙的話,擔心錯過這恩科考試皇上洪福的威力,牙病治不徹底。這牙痛斷不了根,這才在恩科考試最後一天去貢院之前,將夾竹桃葉子撕碎之後,用清水送服。唐大鵬他們在他房間的桌子上發現的那半碗清水,可以印證這個推測。


    由於夾竹桃中毒的潛伏期為二十四小時以內,所以,柳學儒吞服之後,到了考場上,才因中毒性心肌炎急性發作而猝死。


    如果換成別人給他這偏方,柳學儒很可能不會相信,但這個村的人對廖半仙的法術都是十分的相信,也見過他用偏方治好了別人的病,因此,這柳學儒才最終相信了廖半仙。而廖半仙利用了這種信任,用夾竹桃的葉子毒殺了柳學儒。


    搞清楚了這案子的原委,抓住了真凶,張旭非常地高興,不過,他不知道對那範氏和劉氏該怎麽辦,問唐大鵬。


    唐大鵬說道:“這原配範氏雖然使用了有毒的蜂蜜浸泡揉碎的夾竹桃花瓣,給柳學儒治療口腔潰瘍,但由於用量少,又是外敷,使用了三個月,也沒有造成柳學儒中毒。所以,範氏的行為不是引起柳學儒被毒死的原因,不能追究她殺人的責任。”


    “至於這小妾劉氏,我們剛才都偷聽到了,她沒有指示廖半仙殺人,這廖半仙毒死柳學儒純粹是他自己想討好劉氏,又想借機證明自己算卦準。所以,雖然劉氏挑逗廖半仙,才使他產生了這個想法,但歸根結底這件事與劉氏沒有直接地關係,所以,也不追究劉氏的責任。”


    張旭聽了唐大鵬的分析,十分讚同,吩咐將範氏放了。


    方才的一切範氏都看在眼裏,知道她這一次真可謂死裏逃生,鎖鏈解開之後,範氏哭泣著給唐大鵬跪下磕頭感謝,一旁的雷芸兒幫唐大鵬將她攙扶了起來。


    小妾劉氏知道,如果不是唐大鵬他們趕回來,自己不僅要被這廖半仙強奸,說不定還要被他殺人滅口,不僅如此,唐大鵬還給自己洗脫了殺人嫌疑,所以,可以說這唐大鵬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便也哭泣著下床,給唐大鵬磕頭感謝。


    勞累了兩天兩夜,連續作戰,終於破獲了這件老秀才橫死貢院案。雖然連續作戰,大家都很辛苦,但終於有所收獲,也都覺得這辛苦是值得的。


    接下來的問題是在哪裏睡覺,現在估計差不多二更天了,寧裏正提出讓唐大鵬等人在這北溝村的驛所暫住一晚。


    寧裏正介紹說,這北溝村,也就是石燕子溝,在數年前還是比較繁華的,是南充北大門,各路商賈都曾聚集於此歇息,所以不僅修有很多防禦設施,還修建有驛所。隻不過,好多年未曾打掃了,這驛所已經非常簡陋。


    唐大鵬無所謂,但張旭嫌這裏太過簡陋,本想押著凶手廖半仙連夜返回南充縣,但現在南充縣的城門肯定已經關閉,進不了城了,再說了,辛苦了兩天兩夜,總不能再讓唐大鵬他們連夜趕路辛苦了。


    於是,隻能勉強在這北溝村暫住一晚。


    來到這驛所,張旭更是叫了一聲苦,比那富順縣的衙門還要破舊。


    這驛所一共有五間房,不過其中一間房子已經倒了一半,沒法住人。另外兩間大房間的大門已經不知道被誰卸走拿去當柴火燒了,隻有兩個小間還算完整。


    現在是冬季,晚上很冷,寧裏正本來提議讓唐大鵬他們分散到村裏村民家裏住,張旭和唐大鵬見天晚了,大部分村民都睡了,打擾別人也不好,便決定還是將就在驛所裏對付一晚。


    寧裏正便吩咐民壯們去搬些幹淨的被褥來,在驛所掛上燈籠,把窗戶用油紙簡單封了,找些門板將那兩個大房間的門簡單封上,能阻擋一些風寒,還在每個房間裏生了一爐火,房間就暖和起來了。


    捕快和唐大鵬的護衛們大多經常行走江湖,風餐露宿已經習以為常,就住在兩間沒有門的大房裏,廖半仙當然也關押在這大房間裏。


    張旭是成都府通判,正六品,那是正宗的大老爺。相當於現在的副廳級幹部,理所當然應該單獨住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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