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口氣,郭夫人她母女兩還不知道她們母女已經被改判流刑,還以為是斬立決。


    唐大鵬曾經三次救過郭琪的命,在郭夫人的心目中,唐大鵬是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所以她當初才一力主張將女兒嫁給唐大鵬。現在在絕望之中,本以為母女這次死定了,卻意外地再次看見唐大鵬,好比即將溺斃之人,亂舞的手碰到了一根大木頭。


    唐大鵬抬眼看了看依舊站在一旁的郭琪,隻見她神情淡漠。仍然是直勾勾地看著地麵,並沒有看他們。好像這事情與她無關一般,看樣子不是出家出傻了,就是經曆這場大變給嚇傻了。


    郭夫人哭著站起來,滿臉淚水拉著郭琪說道:“琪兒,你快跪下來求唐公子啊。乖,快點!”


    郭琪已經凍得渾身發抖,臉色青紫,卻輕輕掙脫郭夫人地手。淡淡一笑:“生又何哀,死又何苦?兒早就已經死過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完蛋了,這郭琪受到的刺激太大,恐怕真的是傻了。唐大鵬暗想,見她凍得不行了,忙解下自己的狐皮披風,走過去輕輕給郭琪披上。


    郭琪感激地看著唐大鵬,輕聲說道:“謝謝唐公子。”卻又將這狐皮披風解下來給她娘郭夫人披上了。


    郭琪在唐大鵬三次救了她的性命之後,一顆芳心就已經牽係在了唐大鵬身上。被唐大鵬拒婚之後,她傷心絕望之下,出家為尼,本想著一心皈依佛祖,沒想到再次經曆巨變。隻是她已經經曆了太多的生死磨難和情感的困苦,對生死已經麻木。


    郭夫人見郭琪不肯求懇,便又要跪倒哀求唐大鵬救郭琪,被唐大鵬一把拉住。


    張軍在一旁說道:“郭夫人,你不必擔心,你方才求懇的事情,唐公子已經幫你辦了,現在朝廷已經赦免了你們母女兩的死罪,改判流刑了。”


    郭夫人一聽,驚喜交加卻又有些不敢相信,抬起頭,看著張軍:“張大人,您,您說的是真的嗎?”當初在鍾雲山郭夫人曾經見過張軍,知道他是錦衣衛的大官。


    “是真的,這兩天唐公子就是一直在忙你們的事情,所以直到今天才來看望你們。經過唐公子的疏通,朝廷已經改判了。應該今天就能通知到你們,怎麽還沒通知到呢?”張軍有些疑惑地看著旁邊地禁卒。


    那禁卒慌忙解釋道:“張大人,這改判的文書已經下來了,不巧正好趕上兄弟們在吃晚飯,本想著吃完飯就通知她們的,正好您們就來了。”


    聽到禁卒的證明,郭夫人這才知道是真的,激動之餘,全身癱軟,匍匐在地,放聲大哭起來。


    郭琪聽到她和母親免除了死刑,消瘦地身材微微震動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看唐大鵬,露出了一絲感激。畢竟,生命是珍貴的,就算出家之人,也不會輕易放棄生命。


    唐大鵬蹲下身,安慰著郭夫人。郭琪也蹲下來,攙扶著她娘。郭夫人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之後,郭琪和唐大鵬將她攙扶起來。


    郭夫人對唐大鵬一連串的感激之後,又問道:“我們老爺怎麽樣了?”目光中滿是企盼,希望唐大鵬神通廣大,把郭千總也救了。


    唐大鵬不知該怎麽告訴她們自己對此無能為力。張軍在一旁說道:“郭夫人,唐公子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了,但幫不了千總大人。不過,已經將千總大人的淩遲改成了斬立決,讓千總大人少受些罪了。”


    郭夫人絕望地哀聲痛哭起來,郭琪也神情黯然地落下了眼淚。


    唐大鵬說道:“郭夫人,明天千總大人他們就要被處決了,我們帶您和郭琪姑娘去看看郭千總,和他告個別吧。”


    郭夫人和郭琪感激地點點頭。


    張軍問那禁卒能不能把這手銬腳鐐取了,那禁卒說,既然已經改判了流刑,在牢房裏依律可以不戴刑具了。拿出鑰匙打開了兩人的手銬和腳鐐。


    唐大鵬和郭琪攙扶著郭夫人,在禁卒的帶領下,穿過長長的走廊,往男監走。耳邊不時傳來路過的監房裏犯人的哀號、**或痛苦的慘叫。郭夫人麵露恐怖之色,但郭琪還是神情淡漠,好像沒聽到一般。


    來到死刑重犯監牢郭千總的監房外,這監房十分的昏暗潮濕陰冷,監房的柵欄都是用小孩胳膊粗細的鐵棍密密麻麻攔起來的。這寒冬臘月時分,手摸在上麵冰涼刺骨。


    監房裏麵有一個夾籠,生鐵做成。郭千總就被關押在這夾籠裏。本來身材魁梧,體格健壯的他,已經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郭夫人猛地撲在柵欄上,哭喊著:“老爺……老爺……”


    郭千總費力地轉頭過來,當他看清郭夫人之後,連聲呼喚:“夫人!夫人!”


    郭琪看見她爹爹這慘樣,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手扶著鐵柵欄,悲聲喊道:“爹……”


    郭千總聽到了郭琪的呼喚,更是激動:“琪兒,琪兒!你也來了?你們好嗎?不哭,琪兒不哭啊……”說到後麵,也是老淚縱橫,話語哽咽難以聽清。


    按照規定這死刑犯親屬見麵送別,是可以從夾籠裏放出來的,不過,隻能在監牢裏隔著柵欄相見,而且這手銬和腳鐐都不能打開。


    郭千總被打開夾籠放出來後,踉踉蹌蹌撲到鐵柵欄上,緊緊抓住了郭夫人和郭琪的手,三人哭成一團。


    等他們哭聲稍歇,唐大鵬叫道:“千總大人。”


    郭千總方才已經看見郭夫人她們身後有兩個人,由於監牢裏光線昏暗,看不清楚,還以為是禁卒,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唐大鵬和張軍。


    第二天就要行刑了,郭千總明白他們是來給自己送行的,自己犯的是謀反大罪,但唐大鵬他們還是來為自己送行,這份情意足以讓這錚錚鐵骨的漢子落下了眼淚。


    郭夫人說道:“老爺,唐公子已經活動關係,將我和琪兒的死罪改成了流刑了。”


    郭千總驚喜交加,看著唐大鵬,突然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說道:“唐公子,多謝你大人大量,又一次救了她們母女。”


    眼見他們如此慘象,唐大鵬心中一點都沒有成就感的喜悅,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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