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一臉正色的看著他,酒是他的命,早就是江湖中的事實:


    “我醉不死,在江湖上誰不知曉,久往以來,從未斷過酒,這裏離城鎮少說也有二三裏路,酒葫蘆裏的這點酒可就是我的命啊,若是喝不到酒,我會被饞死的。”


    醉不死說完後就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心想:“這小鬼該不會要拿酒來要挾我吧,如若是這樣,我就先下手殺了他。”


    翔子也不懂江湖上的事情,看他的樣子說的像是真的,反正自己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和他熬著:“你叫醉不死啊,這個名字真奇怪,既然你是個老酒鬼,我可以把酒還給你,不過…”


    醉不死手上已經準備好了勁氣,隻要他有打自己的注意,殺他還是易如反掌,一擊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不過什麽?”


    翔子目光流轉,嘴角微揚:“你要先給我賠禮道歉,我便把酒葫蘆還給你。”


    醉不死吹胡子瞪眼冷哼了一聲,要他賠禮道歉這比要拿刀挾在他脖子上還要難:


    “我浪跡江湖幾十年,從未給別人陪過不是,道過謙,讓我對你這個小鬼道歉,那是萬萬不能的,我不道歉,也要喝酒。”


    翔子看他怒目張膽的神情,似要做出動作,心裏不免有些擔心,他故意將手中的酒葫蘆傾斜的顛簸了幾下:“我警告你不要亂動哦,說不定你嚇到我,我手一打顫,就把酒倒了出來。”


    醉不死愛酒如命,見他這般玩弄,心裏那是萬萬不能容忍:


    “臭小子,你若將酒撒出一滴來,我便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可是說的出做得到。”


    翔子也意識到他已經被自己惹急了,他明白老頭之所以怕自己,完全是因為他的酒葫蘆在自己手中,如果沒了酒葫蘆作為要挾,這般玩弄於他,說什麽也不能把酒灑點,否則定會被他毒打一頓:


    “老頭你現在饞的很吧,看到你喝不到酒也挺可憐的,現在我也不讓你給我道歉了,我把酒葫蘆還給你,但是你要答應不能打我,也不能為難我。”


    醉不死本要出手去搶奪,聽到他的話精神一振:


    “好,我不打你,也不為難你,快把酒給我,都快饞死我了。”說著向前邁了一步,伸手便要討回酒葫蘆。


    翔子見到他有動作,還以為他要出手搶奪,急忙將酒葫蘆護在身後,人心險惡僅憑他一句話還不能讓自己放心:


    “等下,我怎麽知道你拿到酒後,會不會說話不算話,你要先發個毒誓我才會將酒葫蘆還給你。”


    醉不死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這小子怎麽那麽多事,你當我是什麽人,我醉不死說過的話就是發過的誓,說過不打你就不打你,快點把酒葫蘆給我。”


    翔子看他的樣子甚是誠懇,也不像是在騙自己,也不再猶豫把左手中的酒葫蘆遞了過去:


    “好吧,我相信……”他話還未說完隻感到手中一輕,再次看手中的酒葫蘆時,卻已經不見了。


    抬頭看到老頭雙手捧著酒葫蘆,正仰頭痛快的喝著,看樣子甚是歡喜,他心中暗想:


    “這老頭到底是什麽人,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從我手中拿走酒葫蘆,不管怎樣,離開這裏尋找吃的才是首要的事情。”翔子肚中饑餓難忍,也不再理會他,便走開去


    醉不死滿臉幸福的品著口中的酒,酒入肚不過癮,又仰頭喝了一小口,嘖嘖稱美,臉色也略顯紅暈,張口又大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好酒,好酒,哈哈……”


    酒鬼看到翔子要離開,喝道:“小子,你要去哪裏?”


    翔子轉過頭去,也不想在和他糾纏不清:“我要去哪裏關你什麽事?我現在要離開這,難道你要耍賴不讓我走嗎?”


    醉不死笑嘻嘻的將酒葫蘆塞子塞緊,係在腰間:


    “我說話算數,怎麽會耍賴,說不為難你就不為難你。”見那少年又要走,攔在他身前,平聲和氣的說道:“等一下,你這麽著急幹什麽,有件小事倒想請小兄弟幫忙。”


    翔子也不想多事,之前老頭的態度對自己非常的惡劣,現在有事要自己幫忙又裝起來了好人:


    “我為什麽要幫你的忙,我和你又不熟,我還有事情要做呢。”他本也無處可去,隻不過是想找著吃的。


    酒鬼見他拒絕了,心裏忍著心中的不爽:“我們很熟啊,現在熟的都可以當飯吃了,你有什麽事要做啊,說來聽聽,或許我還能幫到你,你一個小孩在這荒郊野嶺的多危險啊,你說是不是?”


    “這樹林裏沒有毒蛇又沒有野獸,還能有什麽危險,如果你不再這裏,我會更安全。”然後不做理會又向前走去。


    醉不死瞄了他腰間一眼,見他的衣服擺動間有明顯的異常,淡然一笑:


    “是嗎?我沒猜錯的話,你腰間的應該是把武器吧,你膽子倒是不小啊,敢隨身帶著武器,你就不怕被賊兵抓去砍頭嗎?”


    在他走動時候酒鬼便留意到他腰間中的東西,雖然被衣服完全遮隱,在衣服擺動的時候,顯露出來的影跡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翔子聽後心中猛然一振,停下腳步,下意識用手隔著衣服,摸了一下腰間:“你……你怎麽知道的?”


    醉不死哈哈笑了兩聲,坐在樹下的枯葉上:“看你賊頭賊腦的樣子我就知道了。”


    然後右手食指撓著淩亂頭發,做出沉思的樣子:“我是報官呢還是放過你呢,不過報官給的賞錢也夠我喝一輩子的酒了,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嗎?放過你我也得不到好處。”


    翔子聞聲嚇的心驚肉跳,想到楊老二就是貪圖賞錢而害得全村人都受害,他驚鄂的看著醉不死:“你要報官讓他們抓我嗎?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可不怕他們。”


    醉不死上下端量著他:“好小子,挺有骨氣的,雖然我喜歡喝酒,後半生不為喝酒發愁,也讓我很動心,不過我更厭惡賊兵,但是,我不能保證這個秘密會被別人知道,但我也能保證這個秘密不被別人知道,隻需你幫我做件事。”


    翔子一直用手按著腰間的短劍,就決定等待時機逃開,聽到後麵的話才知道,他是要讓自己幫他做件事,索性問道:“你要讓我幫你做什麽事?”


    醉不死愜意的笑了笑,又拿起腰間的酒葫蘆,在身前左右晃了晃:“我這葫蘆裏的酒快沒了,我讓你幫我做的事,就是去前麵的鎮子裏幫我打滿葫蘆的酒,隻要你打了酒,以後你身上帶著什麽東西我都不知道,你看怎麽樣?”


    翔子也覺得這事也並沒什麽難度:“不就是打酒嗎,這裏離鎮子又沒有多遠,你自己不會去啊。”


    醉不死盯視著手中的酒葫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著他:


    “說不定明天呢,就有無數的賊兵搜查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那少年丹鳳眼,眉宇間有顆痣,右腿有傷,走路一瘸一拐的,找起來卻是容易的很。”


    又惋惜的看了翔子一眼,搖了搖頭手中的酒葫蘆又繼續說道:


    “被抓到後可不是死了那麽簡單,那時候會將他遊街示眾,並將他身上的肉,用刀子一片一片的割下來,而且還不讓他死,還要給他醫好,待他傷口剛好的時候,在讓他遊街示眾,在用刀子一片一片的割下來,就讓他在街上大聲的叫啊,叫啊,小小的年紀真是可憐啊。”


    翔子知道他是在說自己,不過他說的那麽殘忍,嚇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也聽說過賊兵凶暴殘忍,對於將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的說法也有七分相信,心裏暗罵:“該死的臭老頭,這分明是嚇唬我,詛咒你走路摔倒摔斷腰,吃飯被噎到,喝酒嗆死是最好。”然後說道:


    “我又沒有說過不答應你,說的那麽嚇人幹什麽?我幫你去打酒就是了。”


    醉不死見他答應了,笑著看著他:“嗬嗬,放心好了,我是不會將你的事說出去的,你到了前麵的鎮子要找到餘家酒鋪,我這酒一定要去餘家酒鋪才行,你可別走錯地方嘍。”說著將剩下不多的酒葫蘆從腰間解下來,拔開塞子又喝了一小口。


    翔子向他走了過去,想到自己身無分文:“我可沒銀子給你買酒,你可要給我足夠的銀子才行。”


    醉不死也沒有帶著銀子,但也不擔心:“這你就不用擔心,到了那裏你隻需將酒葫蘆給那老板,他就會把酒葫蘆打滿酒。”


    他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腹中空蕩蕩的,咕嚕咕嚕叫了兩聲,想必那老頭也聽到自己肚子的叫聲,羞澀的低頭看向幹癟的肚子:“我現在餓的緊,腿上又有傷,恐怕還沒走到鎮子裏,在路上就已經餓死了,你有沒有什麽吃的嗎?”


    醉不死搖頭道:“現在沒有,不過等下就有了。”


    說著從地上撿起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在手中上下顛了顛,然後向右邊丈許外的草叢望去,此時樹林裏毫無風氣,樹上的葉子都沒有絲毫動靜,遠處的雜草卻斷續晃動著,顯然那雜草中定藏著什麽東西。


    醉不死嘴角微揚,鎖定目標將手中的石頭揚手擲去,石頭帶著勁風,如利劍一般飛射而去,電光石火間,砰的一聲悶響,那石頭像是砸中了什麽。


    醉不死拍了拍手上的灰泥,拔開酒葫蘆塞子,將所剩不多的酒又喝了少許,並斜眼示意他去看看砸中了什麽。


    翔子看的出神,心想:


    “就算草叢中真的有動物,這麽遠的距離怎麽可能砸中,想必那動物嚇得早已逃去了。”不過還是一瘸一拐的跑著過去了。


    當他拔開草叢,卻看到一隻灰色的野兔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頭部還在流著殷紅的血,原來是那石頭正中野兔的腦袋,他歡喜的抓著野兔的耳朵提了起來,並對醉不死喊道:“竟然打中了一隻兔子,你真是太厲害了。”


    他提著兔子跑到醉不死身邊又是多番讚揚:“你真是太厲害了,這麽遠的距離,都能砸的這麽準,如果換做是我,扔都可能扔不到那麽遠。”


    想到自己若是不把酒葫蘆還給他,自己的下場會不會像這兔子一樣,此時對眼前這個老頭又是另眼相看。


    醉不死聽到他誇讚自己,眉開眼笑的合不住嘴:“我投暗器可是百發百中的,這點距離算什麽,就是像這樣兩倍的距離我也能準確無誤的打中它,右邊不遠處有個小溪,你去把兔子處理一下,待會把它烤了吃。”


    翔子滿懷欣喜的點了點頭,提著兔子向他指的方向奔去,看到前麵果然有條小溪,在小溪旁的一個石頭上,他用刀子將兔子開膛破肚清洗的幹幹淨淨,然後將處理好的兔子提了回去,醉不死親自掌火,不一會周邊香氣四溢,饞的翔子都忍不住要將還沒烤熟的兔子一口吞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也隻是吞了幾口口水等待著,待兔子烤熟了,兩人各扯了一個後腿吃了起來。


    翔子早已饞的流口水了,口中嚼著兔肉,隻感到肉香異常美味,吱吱唔唔的說道:


    “你烤的兔子真好吃,比李大叔烤的還要好吃,可惜在也吃不上李大叔烤的兔子了。”他想到這裏,黯然神傷,默默低下頭吃著兔肉。


    醉不死說道:“下次遇見他,在讓他給你烤就是了。”


    翔子嚼著兔肉,神色也低沉了許多聲音也變得傷感:


    “他被賊兵殺死了,我在也見不到他了。”淚珠在眼角滾動許久,始終沒有滴落下來,他又大口咬了一口兔肉吃了起來。


    醉不死嚼著兔肉看了他一眼:“他是被你帶著的武器連累的吧。”


    翔子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醉不死笑而不語,隻是搖了搖頭,心道:‘天底下被刀劍連累的人何止百萬,誰又敢隨身攜帶著,不給你帶來殺身之禍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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