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虎穴為虎子,


    豺狼虎豹皆聚此,


    本待放鷹逐惡犬,


    未等捷報身先死。


    想到邢雲飛等人凶多吉少,杜明月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隻聽江波說道:“域兒,往後有許多東西還要學,城兒現在還小,咱們江家還有許多擔子得由你去肩負。既然現在身在官府,就得想辦法得到當地百姓的愛戴,這樣才能站穩腳跟,才能發展咱們的計劃,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方式行事了!”


    “是,侄兒謹記叔父教誨!”江域道。


    杜明月心想:看來我的猜測沒有錯,他們果然是叔侄關係,要不然一個知縣怎麽能將手下的捕頭喊成“域兒”呢。


    “你爹的仇咱們慢慢再報,我就不信,還能讓他從咱們眼皮底下跑了!”江波說道,“走,咱們進屋去聊吧!沙家的人是什麽態度?”


    “我到江家去了一趟……”丁師爺打開房門,請江家叔侄進屋後,在後麵把門關上插好,江域後麵說的什麽,被“吱呀”的關門聲掩蓋,杜明月沒有聽清。


    可是他們的對話,讓杜明月徹底迷糊了:“他們是誰?難道是翻江蛟江洪的親戚?他們指的仇人應該是我吧?看來這次不光是我掉進狼窩裏了,還搭進去了兩位朋友。照這麽說,寶琳妹妹被帶回京山也是他們安排的了,但願她不會有事!”


    見三人在屋裏聊了起來,杜明月悄悄跳下,趴在窗外聽著。可是他們的說話聲音很小,杜明月隻能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卻根本聽不確切,又怕驚動他們,隻好潛回來再另想辦法。


    在屋裏,杜明月為邢雲飛和徐無恨的安危擔憂,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樣了。既然江波是江洪的弟弟,那麽沙家的人指的就是鐵背金駝沙裏舟無疑了。


    到這個時候了,恐怕誰都指望不上,自己怎麽還是想辦法先查清他們在此地的目的,然後將這群匪賊一網打盡。


    這幾天杜明月天天買醉,什麽事也不管,什麽心也不操。


    至少別人看起來是這樣的。


    其實他心裏在盤算著,怎樣才能聯係到龍頭島,怎樣才能通知到敖心蓮她們。可是這幾天在他眼前晃悠的,除了江域就是丁師爺,再不就是一些衙役,所以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這樣的日子一直熬到了上元節這天。


    此處雖然不是大城,晚上的街上依然燈火闌珊,杜明月坐在屋頂,卻無心觀賞花燈。舉頭看天上的圓月明亮如鏡,卻照不出他心頭的陰暗;放眼望屋外的煙花燦爛無比,卻驅不盡心頭的寂寞。


    月明星稀的夜空下,忽然見到一個乞丐從穿過後門而出,出去後還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這乞丐的出現與這繁華昌榮的景象大相徑庭,他的身影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這是誰,大過年的怎麽會有乞丐在這兒?難道是入室行竊?天下的土匪、強盜都姓賊,都是一窩的,偷了就偷了吧,也算幫助窮人一把!咦,這人的背影怎麽看起來這麽熟悉,似在哪裏見過?不行,我得跟過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江波的把柄。”


    杜明月輕輕落地,悄悄地跟了上去,忽然見那人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


    “這不是逐臭蒼蠅祝海嗎,他怎麽會來到這兒?這麽說鄧伯父也在附近?”杜明月心中思忖著,跟著他來到酒樓,卻見他隻是站在角落裏看著街上的熱鬧,老半天沒有什麽舉動。


    “祝大俠!”杜明月等得不耐煩,便大聲叫道。


    那乞丐一回頭,見是杜明月,便撒腿就跑。


    杜明月提起腳步跟上,拉住祝海的手腕將其拉住。


    “你跑什麽?”杜明月問道,卻發現眼前這個祝海明顯年輕了許多,但還是原來的容貌,不太像是易容術的手法。


    “你到底是誰?”杜明月又問。


    “什麽是誰?你剛剛不是還喊我來著?老夫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逐臭蒼蠅祝海是也!”發出的還是當初的那個嗓音,他甩開杜明月的手,不斷地摸著被杜明月握疼了的手腕。


    “你返老還童啦?怎麽變得年輕了,難道要變成大姑娘了,手脖子還經不起捏呀?”


    祝海聽他言語之外有藐視之意,憤憤道:“你猜要練葵花寶典呢!什麽返老還童,老夫……我本來就年輕好不好?上次在雙潭鎮隻是化了點妝,扮老了一些而已!”


    “哦!可是祝大俠,您怎麽會在這裏?鄧伯父他們呢?”杜明月再問。


    “這個……哦,我自己來的,隻是順道過來拜訪一位朋友,我姐夫他們幾個不知道在哪兒!”


    杜明月還不知道太白五怪的關係,聽他說“姐夫”,又根據幾個人的年紀去猜測,鄧元達定是他說的“姐夫”,那黃夕瑤就是“什麽姐姐”了,至於展慶義和冷小菲兩人,他倒沒去猜想。


    此時見祝海兩手空空,腰裏除了一個酒葫蘆就是別著的一根竹竿,笑道:“你這朋友也太摳門了,真不夠意思!堂堂一個縣令,竟然不回禮給你,還讓你從後門出來,明顯是瞧不起你嘛!”


    “什麽?你……你都看見啦?”祝海問完,還沒等杜明月回答,就突然一隻手向他胸口襲來。


    杜明月將其手臂格開,向他肩頭壓過去,祝海肩頭一偏,抽出腰間的竹竿橫掃過來,杜明月卻並不躲避,身子迅速上前,握緊他的手背,用力一捏,將竹竿搶在手裏,直指他的咽喉,反問道:“你說呢?”


    “你?怎麽幾日不見,你的武功進步得這麽快!唉,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祝海見瞞不過去,隻好歎了一口氣,還沒開始講,就衝著杜明月身後喊了起來,“瞎眼小咬兒,我在這兒呢!”


    杜明月確實也驚奇自己的武功,祝海要是不說,還當是他沿街乞討沒要著飯餓得導致武功退步了呢,聽他朝自己身後叫人,頭也不回地說道:“祝大俠,你當我多大了?還跟我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身後“嗖”地一聲,杜明月伸手去接,發現手裏麵夾著的是一隻蝙蝠鏢,身後果然站著瞎眼小咬兒冷小菲,卻不見夜魔蝠展慶義的身影。


    “呦,原來展大俠也在這裏!卻為什麽如此膽小,不敢出來相見呢?”杜明月衝著冷小菲說話,兩眼不斷地瞟向四周,卻沒發現可疑的地方。


    杜明月突然感到後背發涼,想到自己行蹤被知道之事,會不會是夜魔蝠展慶義幹的?以他的輕功,當初隱藏在平都山上都沒有被鬼帝叢靜堂發現,倘若他在暗中幫助江波,豈不是對自己大為不利。


    “瞎了你的眼啦,我是夜魔蝠嗎?”冷小菲衝他叫道。


    “別糊弄人了\你們的功夫都很厲害,可是這把蝙蝠鏢不是誰都能飛得這麽漂亮的!”杜明月說完,將手裏的蝙蝠鏢丟到冷小菲手裏,展慶義不現身,他是不會罷休的,“展大俠,是男人的就出來現身吧,你也不想躲在陰影裏被人罵一輩子吧?”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從旁邊房簷下傳來,杜明月隻見一道黑影落在冷小菲身旁,確是夜魔蝠沒錯。再看他藏身的屋簷,隻有一個露出牆體的木頭。


    “我夜魔蝠豈是膽小之人!看來我的輕功還是在你們平都山的千裏神行之上啊!”展慶義得意洋洋地說道。


    杜明月知道平都山的輕功講求的是速度,夜魔蝠的輕功講求的是輕巧,兩者沒有可比性,此時也不和他去計較,隻是輕聲道:“太白五怪神出鬼沒,自然是武功高強!可是今日怎麽隻出現了三怪?其他兩個老怪哪裏去了?”


    “喲嗬,當初在花喬堡你還伯父長、伯父短的,到這會兒,怎麽就變成倆老怪了……”展慶義笑著問道。


    “我師父的行蹤就不老你操心了!”冷小菲搶過他的話說道。


    “你師父鐵扁飛蝗現在在哪兒?”杜明月問道。


    “喂,別搞錯了啊!我師父姓黃,外號叫作馬蜂婆子,鐵扁飛蝗鄧元達是我師伯,不知道就別亂說好不好?”冷小菲話裏話外充滿了嘲笑,別說杜明月不知道,跟他們交往不深的沒有幾個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好吧好吧,我不管你們跟江大人之間有什麽來往,我隻想問你們,我兄弟邢雲飛和徐無恨他們幾個到底怎麽樣了?你們該不會連一個孩子也不放過吧?”杜明月問。


    “小子,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祝海道,聽他的話,顯然太白五怪對他們幾個沒有手下留情。


    “你們……鄧元達在哪兒?我要當麵和他對質!”杜明月頓時火冒三丈,連那個與父親結交的“伯父”也不管了。


    展慶義“安慰”他道:“你別惱,也別鬧!我們跟著師父走遍五湖四海,就是要找到當年被人偷走的師弟,如今有人給我們提供了一條線索,代價就是幫助江大人除掉跟他作對的那個人,既然有人願意陪著,我們也沒辦法,殺一個送一雙了!”


    “什麽?你們害死了我的朋友,卻讓我別惱別鬧?當初還以為你們是身不由己,看你們的所作所為,還不是跟敖壬那樣的江湖敗類一樣!”


    冷小菲見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都不去看花燈,反倒圍過來聽他們吵架,勸展慶義道:“別跟他廢話了,咱們走吧!”


    “想走,沒那麽容易!”杜明月大惱,身影一閃,快速來到展慶義麵前,他要拿輕功最好的先下手。


    展慶義本來就被滿街的花燈晃得眼花,杜明月怎麽來到身邊的他根本不知道,倒是冷小菲眼疾手快,攔下杜明月伸過去的一拳,另一隻手已經將腰間的三叉鐵尺取出我在手裏。


    杜明月隻得拔起一根挑著燈籠的竹竿當作兵器,心裏還自嘲:我怎麽就跟竹竿過不去了,每次出來都搶人家的竹竿。


    那些看熱鬧的見吵架的動起手來,紛紛向周圍散去,各自找了一個自認為安全的角落繼續圍觀,隻見一個老乞丐和一位漂亮的少婦夾擊一位年輕人,頭頂上還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跟夏夜的蝙蝠一樣一起一落地跟著撲騰著。


    幾個人鬥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也沒見著有誰受傷倒下。


    “他們是在真打還是在比武?”一個瞧熱鬧的問旁邊的人。


    “不知道,我也是看他們跑我才跑的,隻聽說打起來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旁邊人道。


    “都給我住手!”一個長著紅胡子的老漢提著一根扁擔站在路口,旁邊還有一位手握峨眉雙刺的中年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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