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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六,年節剛完。關銀河迎來了一年中最激動人心的日子:仙門選苗日。


    仙門選徒大如天,一人成苗滿門香。除了極少數運氣好的能被鎮守看上做個巡衛,山裏人基本沒別的騰達之路。仙門不涉俗事,可事實上卻有不少仙門弟子試修不成而返回俗世。因其具備尋常武者所不具備的高深修為,又有著仙門背景,故得王國重用,於縣以上地方任職,地位比鎮長鎮守還高。若門中真出個仙人,其好處更數不勝數。


    故誰都指望自家能出個仙人。自己家裏出不了,附近鄰裏出一個也好。所以,無論家中有沒有十三到十六歲的孩子,隻要沒什麽緊要大事,各家各戶都會丟下活計去瞅熱鬧。


    王家梁三百多人口,處在適齡階段的孩子共有四個。剛滿十三,尚未接受過檢測的則隻有荊郯一人。其他幾個至少都已受檢過一次,指數都很低。若無奇跡發生,今年照樣沒指望。因而荊郯幾乎是王家梁今年唯一的指望。


    荊郯初九那天才滿十三,名聲卻早已十分響亮。山上、山腰,甚至山下許多人都知道王家梁有他這麽一號人物存在。


    他的名氣來自兩個方麵。一是他的頑劣,極度令人頭痛甚至憎恨的頑劣。偷東西,打架,糾纏漂亮妹妹,窺牆縫,往人家裏丟蛇放蜂包……世間的混賬事情,小孩兒能做的他全做了,小孩兒做不了的他也做了不少。荊家是外來戶,本就受排斥。再添了他這麽一號混人,荊家與王家梁其他人家的關係變得十分惡劣。若非其父荊鵬元有著一身不俗的武功,荊家恐怕早已毀在這個渾貨手裏。


    第二個原因是他的長相。他並非荊鵬元親生的孩子,而是十三年前荊鵬元出門闖蕩途中撿來的。夫妻倆結婚多年始終不得子息,白撿這麽一個兒子自然心花怒放。荊鵬元從此轉性不再外出,把一腔心血全部傾注在兒子身上。孩子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跟妖精一樣俊美,竟比見過的大多數女孩兒都還要漂亮。


    因為自小跟老爸練武,荊郯個頭兒長得很快,身板也很結實,小小年紀就已具備不可思議的魅力。梁上梁下的大小女孩兒見了他,無不“荊郯哥哥”、“荊郯弟弟”叫得膩。而這家夥也特別喜歡跟女孩子一起玩兒,還時不時地突發奇想,自創一些令女孩兒家長知道後想殺人的遊戲。他為此沒少挨荊爸打,女孩兒們也少不得被父母打罵教訓。可隻要再見到他,就啥都忘了,依舊會被他的漂亮外表所迷惑。


    今天他被老娘強行裝扮了一番,更是不得了。別說少女,就是那些大女人見了,眼睛裏都禁不住冒星星。饒是這貨臉厚如城牆,被這麽多火辣辣的目光瞧著,也不由得臉燙心跳。下意識低下頭去,急慌慌地往前跑,想要擺脫人群。


    這番舉動頓時引發了一片驚呼。


    “不會吧,他居然臉紅了?”


    “怎麽可能,這貨也會害臊?”


    “看清楚沒有,那到底是不是荊郯那小東西呀?”


    “天啦,我看到了什麽,荊郯會怕羞?”


    ……


    荊媽荊爸也十分奇怪,想不到兒子原來還有比較正常的一麵。他們苦盼孩子懂事,可等了十三年,始終沒能等到。眼看就要分別了,小東西卻突然展現出這一麵,夫妻倆不由得高興萬分。這孩子在無恥方麵發育得實在過頭了些,但現在看來,他總算還有“正常”的一麵。


    笑鬧聲中,下山隊伍越來越大,越匯越長。不止王家梁如此,四麵八方的山道上處處可見長長的人流。


    關銀河鎮是一個山區小鎮。興文、中林、大黑三座大山在此碰頭。興文山與中林山之間的關河、興文山與中林山之間的銀河於此交匯形成中林山與大黑山之間的關銀河。鎮子就位於興文山腳下那塊巨大的三角洲上。中林山、大黑山的人要進鎮裏,需得經由關河、銀河上的兩座石橋。


    兩橋分別叫西橋、東橋,過橋既是街口。東西二街沿山腳而建,各長約裏許。兩街會合後下拐而成南街,延伸兩裏許而至市場壩。顧名思義,市場壩乃是關銀河鎮的集貿中心,也是仙門選苗的地點。


    王家梁是大黑山眾多山梁之一,入鎮需過東橋而入東街。荊郯一家三口過橋入鎮,一路迤邐而行,漸次來到東西街匯合處。由此向南是南街,向北則是鑿壁而建的八百級天梯,直通山腰的天公廟。一家子對著天梯感歎一番後,拐彎下行向著鎮尾的市場壩而去。


    剛行數步,人流陡然一陣騷亂,接著便聽有人十分囂張地吆喝道:“好狗不擋道,閃開,閃開!”


    荊郯回頭望去,看到兩乘四抬轎椅正自西街拐入南街。其前後左右有著二十幾個殺氣騰騰的精壯漢子手握大棍驅趕行人為之開道護駕。前方轎椅上坐著一名女孩兒,模樣精美絕倫,配合臉上的驕傲,讓人不由得想起月宮裏的仙子。所過之處,一切的光彩都被其剝奪。即便是動作稍慢而挨了棒子的人,一看到此女,臉上的怒氣也即刻化作崇拜。


    荊郯皺起眉頭,挽挽袖子就想去掃掃那幫凶神惡煞的威風。荊爸一把將他拽住,死死拖到街邊,壓低嗓門威脅道:“那是詹家的人,你少給老子惹白臉禍!”


    荊郯掙紮不得,隻好作罷。荊媽嘖嘖咂嘴道:“瞧瞧這陣仗,眼熱吧?你要是好好表現進了仙門,以後也能這般威風。”


    荊郯不屑地說道:“切,生了雙腳卻不會走路的廢物,鬼才要跟她一樣。”


    他嘴快嗓門大,等荊媽聽出不好想要伸手捂他的嘴,哪裏還來不及。荊爸上一刻才說完別惹白臉禍,荊郯下一刻就忘了。他自己若無其事,甚至還很得意,荊爸荊媽的臉卻已嚇得跟紙一樣白。


    轎上女子聽見了荊郯的話,一雙剪水瞳子“唰”地便向他掃視過來。荊郯昂然不懼,滿帶著不屑,與她對視。


    眾家奴一見,作勢就要衝上來打荊郯。但女子鼻中發出一聲輕哼,這些人頓時像中了魔咒,趕緊縮了回去。


    女子櫻唇輕啟,聲如黃鸝:“我叫詹綺,你敢留名嗎?”


    荊郯說:“怕你有牙?我叫荊郯。”


    詹綺臉上不見喜怒,淡然說道:“敢對我不敬,你很有勇氣。希望你有與這勇氣相配的實力。”


    荊郯鄙夷地問道:“你說的實力是自己的本事還是狗仗人勢?”


    聽他婉轉罵自己是狗,詹綺那張絕世容顏上浮現出薄薄一層怒意,冷笑道:“有勢可仗,那也是本事。”


    荊郯聞言更是不屑:“這話換你老爹來說倒還有點說服力。至於你,嘿,不說也罷。”


    詹綺說:“有沒有說服力,你說了不算。祈求老天讓你入選吧,咱們大選後再接著聊。”


    荊郯傲然說道:“我等著你就是!”


    第二乘轎椅上坐著一位五十左右的富態之人,打荊家人麵前經過時,眼含深意地朝荊郯甩了一眼,喃喃說道:“可惜了一張好嘴臉。”


    荊爸拉著荊郯的手不由得一緊,再度對荊郯叮囑道:“兒子,這裏不是王家梁,你千萬要收斂點,知道嗎。詹家是關銀河第一大戶,別說我們這種素民百姓,就是鎮長鎮守那樣的人物,也不敢輕易招惹人家。那幫拿棍的家夥可都是詹家花重金聘來的武學高手,任何一個修為都在我之上。你若繼續惹詹家小姐,人家一生氣,對咱們可就是滅頂之災呀!”


    荊郯有些不耐煩地答道:“她不惹我,我才沒興趣理她。但她若主動挑釁,我可不會像某些人那樣點頭哈腰!武學高手又如何,我就不信,五百巡衛虎視眈眈之下,他詹家敢當眾行凶。”


    荊媽一聽也急了:“兒子,平日裏你怎麽渾都無所謂,可今天真的不行啊。你聽話,別再招惹人家了好嗎?就算詹家小姐先惹你,你也要盡量克製,別把事兒鬧大了。”


    荊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好好好,我裝啞巴總行了吧。”


    荊爸荊媽見他這樣,隻得滿心憂慮地搖搖頭,放棄了繼續勸下去的念頭。兒子是什麽德性,他們再清楚不過。他認準的事,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無法逼他更改。他們隻能在心底祈求老天,希望兒子今天不會惹下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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