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身子晃了晃,她盯著顧鈺,不相信地看著他。


    他把她忘了?


    怎麽可能?


    蘇莞不相信,她死死盯著顧鈺,想從他的表情裏找出一絲破綻。


    “媽。她是誰?星雲呢?”


    阮文君愣在那,望著顧鈺的眼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醫生站在一邊,也是一臉的困惑。


    “阿鈺,你是怎麽了?這是你的老婆蘇莞,你最喜歡她了,怎麽連她都不認識了?”


    阮文君邊說邊拉過蘇莞,將蘇莞按到顧鈺身旁。


    蘇莞被阮文君一扯動,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撲簌落下。


    顧鈺有些震驚地盯著蘇莞,沒有說話。


    “顧鈺,你是跟我鬧著玩的對不對?你別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蘇莞雙眸含淚,帶著委屈看著顧鈺。


    顧鈺愣了一會,眉一皺,帶著些怒氣。


    “滾開,我要找星雲,我妹妹顧星雲呢?”


    這時,醫生上來按住要起身的顧鈺。


    “少爺,你先別動。你身上有傷,不能亂動。你記得現在是哪一年麽?你多大麽?”


    顧鈺揮了揮手,一把推開醫生。


    “當我三歲小孩嗎?我是顧鈺,顧景榮和阮文君的兒子,我今年26歲。我……”顧鈺突然頓住,仿佛在認真想什麽,卻想不出來一般。


    突然,他抱著頭縮成一團,仿佛很痛苦地埋進了被子裏。


    “我……為什麽我想不起來……為什麽……”


    顧鈺喃喃自語,眼神很慌亂。


    “顧少爺,想不起來你就先不要想,你受了重傷,傷了腦子,好好休息,需要慢慢恢複。”


    醫生的話讓顧鈺冷靜下來,他抬眸看向醫生。


    “我受傷了?我怎麽受傷的?”


    剛問出口,顧鈺眼前便閃過一片密林,遮天蔽日的黑暗,不知道是什麽的叫聲……


    “密林……星雲,星雲還在密林裏,媽媽,快去救星雲,她還在密林裏!”


    顧鈺突然跳起來,抓著阮文君,神情激動。


    “媽媽,真的,我看見她了,她衝著我哭,說她迷路了,回不去,讓我一定帶她出來,媽媽,你快去救救她。”


    阮文君拉住顧鈺,點頭:“好好好,媽媽馬上就去,馬上就讓司機開車去。”


    阮文君說著對醫生使了個眼神。


    醫生會意,轉身拿出鎮定劑,趁著顧鈺不注意,給他注射進了手臂。


    顧鈺沒做什麽掙紮,就漸漸冷靜了下來。


    然後慢慢,又躺回了軟榻。


    看他呆呆地在那目視前方,自言自語。


    蘇莞有些不知所措。


    阮文君拉著蘇莞跟著醫生下了樓,到了客廳。


    “廖醫生,你是我們家的老朋友了,你如實說,我兒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阮文君站在那,兩隻手交握在小腹那。


    蘇莞跟在阮文君身後,心亂的很。


    “顧鈺這是舊疾複發了,二十年前的心病,因為這次受傷,又跑出來攻擊他的神經。他現在有些錯亂。我先回去給他配點藥,回頭讓我助手送過來。”


    廖醫生說著微微歎了口氣,有些惋惜道:“看來之前的治療並沒有去根,他這些年,偽裝得很好,其實他一直都沒有走出來。”


    阮文君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深沉。


    送走來廖醫生,阮文君回身看到蘇莞站在客廳中央。


    心知有些事情,瞞不住,還是要和蘇莞說清楚。


    “莞莞,過來坐,媽媽和你說點事。”


    阮文君拉著蘇莞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屏退了傭人。整個客廳就隻有她們兩人。


    “莞莞。我和顧鈺爸爸對不住你。我承認,我們是有心瞞著你,瞞著蘇家的,主要是,當時怕你們不願意聯姻。”


    蘇莞的心沉了沉,喃喃開口道:“顧鈺有精神疾病,一直在接受治療,對不對?”


    阮文君有些錯愕地抬眼,她看出來蘇莞市猜出來的,不免有些沒臉。


    “他這些年的狀態還可以,我們也覺得他已經好了,沒事了。畢竟是不怎麽光彩的事情,就沒想著,拿出來說。”


    阮文君解釋,但是語氣很無力。


    蘇莞坐在那,眼淚已經流無可流,不管是心裏,還是腦子,她都亂的很。


    怪不得,顧鈺雖然行事乖張,但是他畢竟是顧景榮的獨子。按照常理,他成年就應該作為企業接班人帶在身邊培養。


    卻一直成了顧氏的邊緣人,原因肯定不會僅僅隻是,他囂張跋扈,不學無術。


    是因為顧氏的董事會,不會接受一個有精神疾病的人,來接手集團。


    ”媽媽,我想先休息一會,我們可以下次再聊嗎?“


    蘇莞忽然不想麵對這個話題,她隻想逃避開。


    她認識的顧鈺,才不是個神經病。


    阮文君看著蘇莞,她知道她和顧景榮這種行為,可以稱之為騙婚。


    理虧。


    便也不好意思纏著蘇莞解釋。


    ”好,你現在身體重,去睡吧,有些事情別往心裏去,等你想知道了,來問我。“


    蘇莞沒什麽反應,隻是淺淺地點了點頭。


    就獨自上了樓。


    推開房門,顧鈺還坐在軟榻上。


    天色已晚,露台一片暗青色。


    聽到響動,顧鈺轉身看了看蘇莞。


    眼神警惕。


    蘇莞看著顧鈺這全然將她當作陌生人看的眼神,心裏酸脹的厲害,每走近一步,都像在淩遲。


    ”顧鈺。“


    蘇莞想說點什麽,卻沒說的出口。


    顧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眸。


    ”我剛問了來送飯的傭人,她們說你是我的妻子。雖然我忘記了我什麽時候娶的妻子,但是我也不會為難你。“


    顧鈺說著看了一眼床。


    ”你該休息休息,不用管我。“


    蘇莞看著顧鈺,她還是不相信,顧鈺會把她忘了。


    但是她什麽都沒說,隻回了一個字。


    ”好。“


    夜色很安靜,蘇莞洗漱後躺在床上。顧鈺去了書房。正當蘇莞以為,顧鈺要睡書房的時候。


    房門推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蘇莞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隻覺得身影走近,在床邊停住。


    蘇莞心一緊,不知道顧鈺要做什麽。


    她偷偷睜開一條縫,房間裏現在很暗,隻留了一盞夜燈。她偷偷去看站在床邊的顧鈺,隻見他眸深如幽潭,看不出情緒。


    身影一動,蘇莞隻覺得身側一沉。


    顧鈺居然還是和她睡到了一張床上。


    蘇莞心一酸,就想回身抱住他。還沒等她動作,就聽得身側傳來聲音。


    “聽說你懷孕了?”


    顧鈺的聲音很低沉,沒什麽溫度。


    蘇莞沒有回答,也沒有動。


    “我查過了,我們是聯姻,是父母之命。其實你沒必要給我生孩子的。”顧鈺說著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什麽。


    “噢,對,你是替顧家生的孩子是嗎?”


    “我知道你沒睡著。你都能聽到。不管我是因為什麽原因動了你。但你不要存不該動的妄念。我也不會難為你。生下孩子之後,我就放你自由。”


    蘇莞聽著這一字一句,眼淚無聲地滑落在眼角。她已經疼到,不知疼了。


    “謝謝顧大少爺,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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