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心裏一驚,預感這事不簡單。


    她盡全力拉了拉,還是打不開之後,確定門被人從外麵鎖掉了。


    她拍打著門喊:“有人嗎?有人在嗎?開開門!有人在裏麵開開門!”


    回應她的隻有走廊的回音。


    這裏是女生的洗漱地,在一樓的盡頭,位置比較偏,異性教官一般不往這裏走。


    除了樓裏要洗漱地女生,一過時間,沒有人會來這裏。


    顯然想捉弄她的人提前考慮好了一切,她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蘇莞蹲下身子,盡量離四射的水柱遠一些。還有五分鍾這裏就會滅燈,本來也沒多亮,燈再一滅,蘇莞幾乎能提前預知那種恐懼。她想伸手去抓自己的外套,可惜外套已經被水都淋濕了。


    唯一慶幸的是氣溫不冷,她就算在這裏一個晚上,也不至於被凍死。她現在唯一抱著的希望,就是她不回去,溫淩肯定會找她。


    但是一想到剛剛溫淩被叫走,不好的預感又浮上心頭,也許不是什麽嚴教官,隻是支開溫淩的借口。


    蘇莞安靜下來之後,空間裏隻有嘩啦啦的水聲,給這份靜謐平添幾分煩躁。


    啪嗒!


    準時切電,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蘇莞抖了抖身子,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些。


    她縮在牆角不敢動,這裏麵沒有窗戶,不透任何光亮,燈一滅,就真真的伸手不見五指。黑暗裏未知的恐懼隨著她的想象力向她侵襲而來,她努力讓自己去想些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


    手腕上的秒針嘀嗒嘀嗒,呼應著她的心跳,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因為哭也沒有用。


    她想顧鈺,可是他在千裏之外,不可能出現在她的身邊,更不會知道,她正陷入困境。


    ……


    溫淩到了教務室沒找到嚴教官,反而被反鎖在了教務室裏麵。


    她警覺是有人要搞她,但是她沒有立刻聯想到蘇莞,而是在教務室靜靜等了二十分鍾,等到有教官過來開門,發現她在裏麵。


    還好每天睡前教官都會巡查一下各個房間,怕有不睡覺或者早戀的男女同學躲在什麽地方搞不良作風。


    嚴教官看到溫淩一個人在教務室,愣了愣:“你在這裏幹嘛?一個人?”


    溫淩在這二十分鍾裏想明白,對方的目標不是她。她上前抓著嚴教官的衣服,認真地說:“教官,可能出事了。”


    嚴教官莫名地看著她。


    果然,蘇莞不見了。


    溫淩問了一圈,都說不知道去哪了。


    已經到就寢時間了,她能去哪裏?溫淩想到尹斯,難不成,她為了剛才的事情去找尹斯了?也不是不可能。


    溫淩帶著嚴教官找到了尹斯所在的一區六號樓,但是尹斯表示並沒有見過蘇莞。


    聽到有女生因為他找了蘇莞的麻煩,他不禁皺起了眉。


    他跟著溫淩和嚴教官一起找,把整個基地快找遍了,但是毫無所獲。


    嚴教官也有些慌了,畢竟學生在基地出任何事情,基地是要負責的,他作為蘇莞的教官,更是不可推卸。


    他找到溫淩說的那幾個女生,但是她們一口咬定不知道蘇莞去哪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蘇莞靠著牆坐在地上,在巨大的恐懼裏,意識開始渙散。


    她好像在做夢,又好像醒著。


    耳邊響起了祝雅欽和蘇北征的爭吵聲。


    “你這個騙子。你追我的時候怎麽說的,你說已經跟她分手了,完全沒有來往了。你說你隻愛我一個人的!”


    祝雅欽聲嘶力竭的吼,控訴著男人的荒唐行徑。


    “我沒有騙你,是她纏著我不放。我沒想到她會懷孕。雅雅,我是愛你的,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男人極力辯解,伸手去摟失控的女人。


    “你住嘴!你不止欺騙我,你還欺騙我爸媽,你怎麽說的,你怎麽答應他們的,你知道我現在覺得自己很不孝,我為了跟你在一起,忤逆他們的意見,無視他們的傷心,一定要遠嫁江北跟你在一起,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玻璃滿地碎裂的聲音,祝雅欽摔了一切可以摔的東西。


    “媽媽,爸爸,你們不要吵架……”


    蘇莞好害怕,她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滿地狼藉和淚流滿麵的媽媽,嚇得瑟瑟發抖。


    “雅雅,當著孩子的麵,你冷靜一點好嗎?”


    “我怎麽冷靜。她的孩子比莞莞大,居然比莞莞還大,她說我才是小三,是我破壞了你和她的感情!”


    祝雅欽絕望地冷笑起來,多荒唐啊,表現得隻愛她的丈夫不但有外遇,還有個比她的孩子還要大的孩子。


    這就是她曾經背棄父母都要追求的愛情,諷刺至極。


    “蘇北征,我祝雅欽不是個軟骨頭,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你們難舍難分,我成全你們。”


    媽媽說著就要走,她甚至什麽都沒帶,連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蘇北征追出去,外麵下好大的雨,那個穿著綠裙子的清麗背影就這麽消失在了風雨裏,再也沒有回來……


    “爸爸!你受傷了?”


    畫麵一轉,蘇莞看著滿身是血的蘇北征從外麵回來,此時距離媽媽離開家已經整整半年。


    蘇北征赤紅著眼盯著蘇莞,吼:“你怎麽還沒睡覺?滾回房間裏去!”


    “你說你去找媽媽,我想看看你有沒有找到她。”蘇莞怯怯地說,這半年,蘇北征翻遍了整個申江,都沒有找到祝雅欽的蹤跡。


    “不找了,以後都不找了,你媽媽不會回來了……”


    蘇北征突然喃喃自語,麵色蒼白。目光裏帶著某種錯亂和驚恐。


    “為什麽?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蘇莞聽到不找媽媽了,大哭起來。


    “住嘴!你就當你媽媽死了,她不會再回來了,以後,你會有新的媽媽!”


    “莞莞不要新媽媽,莞莞要自己的媽媽,媽媽沒有死,媽媽一定會回來的!”


    蘇莞大哭大鬧,最後被蘇北征提留著丟進了房間。


    那天蘇莞也是這樣在黑漆漆的房間裏哭到天亮,腦海裏反複一句話,你就當你媽媽死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蘇莞靠著牆,耳邊的水流聲好像也隱去了,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夜裏還是有點冷的,尤其她身上的衣服都濕了。絕對的黑暗裏對光線會很敏感,她好像看到門縫裏,一段光源由遠及近而來。


    有人來了!


    哐當——!


    門被一腳踢開,哐哐撞到牆上。


    巨大的聲音讓有些遲鈍的蘇莞看向門口,立在黑暗中的身影讓她不可置信,這是幻覺嗎?


    “顧鈺……?”


    蘇莞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喊出口。


    “莞莞!”


    顧鈺長腿跨進洗漱間,踩了一腳水,黑暗裏借著門外的一點點光,能看到蜷縮在牆角的那一團小小的身影。


    他上前一把拉起小東西,她渾身冰的嚇人。


    男人攜著冷冽的氣息而來,木質的冷香裹著淡淡的煙草味,熟悉又安心。


    蘇莞放任自己暈倒在顧鈺的懷裏,她知道,真的是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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