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走在前麵,背上的簽名直晃顧鈺的眼睛。


    顧鈺看著鬧心,快走幾步越過蘇莞,連腳步都在昭示著他很不爽。


    蘇莞莫名其妙看著突然衝到前麵的男人。忍不住問。


    “你怎麽啦?”


    “沒什麽,隻是覺得今天那個女主演,挺漂亮的。”


    顧鈺故意說,她不是誇男主帥嗎,那他也來誇誇女主。


    蘇莞聞言眼睛一亮。果然,他就是因為沒拿到女主的簽名才突然臭臉的。


    “你呀,所以你當時在倔強什麽呢?你就該過去跟她要簽名,順便混個眼熟啊。你是顧家少爺,想追這種剛出道的小明星也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蘇莞說著過去拍拍顧鈺的肩膀,安慰他:“大膽地去,我支持你。”


    蘇莞這個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設計的獨霸顧鈺計劃。


    顧鈺睨著眼前稚嫩青澀的一張臉,氣得要嘔血。


    這是人說的話嗎?他身邊想撲他的女人沒有一個能淡定地聽他的嘴巴裏說出別的女人的名字。她倒好,讓他大膽去追?


    蘇莞看顧鈺瞪著自己半天不說話,遲疑道:“不知道走沒走,要不,我幫你去要聯係方式?”


    這業務她熟悉,早些年她跟在尹斯身邊的時候,許多女生都把情書送到她那裏,讓她幫忙轉交。


    蘇莞驚訝地發現,她現在想到尹斯,已經沒有那麽難受了。


    以前提到都會心痛的人,居然已經好幾天都沒有想起了。


    顧鈺算是明白了,這小東西心裏是徹徹底底沒有他。


    她不是在耍什麽手段,她隻是不在意。她對他的那些關心隻是因為,她需要他配合她留在顧家的身份。


    不做他的妻子,隻做顧家的兒媳,她貫徹的清清楚楚。


    “蘇莞……”顧鈺歎了口氣,不想再多言。他此刻心裏的感覺很複雜,像堵了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


    蘇莞眨巴著無辜的眼睛注視著顧鈺,他突然嚴肅的樣子還是有些懾人。


    顧鈺冷沉著臉往前走,也不管蘇莞是不是跟的上。


    他讓韓爍把蘇莞送回了顧家,自己則留在了u?。


    蘇莞一個人在曲樓等到半夜,也沒等到顧鈺回來。她打了幾個電話,顧鈺都沒接。


    蘇莞忽然有些忐忑。


    讓顧鈺厭惡她,討厭她,遠離她。她好像真的做到了,卻混亂了。


    她以為自己可以安心地睡著,卻翻來覆去,不能入眠。


    夜晚的曲樓不是一般的寂靜,有點風吹草動,都格外瘮人。


    孤零零的房間被黑暗包裹著,總覺得什麽角落裏有什麽東西在窺視著自己。


    蘇莞不敢關燈,擁著被子縮在床上。外麵時不時傳來一些動物的叫聲,給這片寂靜平添了幾分恐怖。


    她忽然發現她很想顧鈺回來,就算他喜歡欺負她,戲弄她,但至少,不是留下她一個人。


    幼年被丟在永江邊那個深夜裏的記憶突然來襲,漆黑的江水在深夜裏像張開巨口的猛獸,虎視眈眈地瞪著她。


    她裹著身體躲在石階旁,又冷又餓,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看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媽媽。


    溫柔的陽光像她的笑容和擁抱,懷抱著她說:”我的小乖寶,快醒醒,小懶豬,起床啦……“


    蘇莞再也忍不住,開始輕聲啜泣起來。


    在蘇家的日子裏,她從來不敢去想祝雅欽。因為沒有人允許這個名字被提起。


    太久不提,大家就都遺忘了。


    蘇莞漸漸長大,對母親的記憶也越來越弱。即使被蘇蓉欺負,被張宛若壓製,被蘇北征刻意忽視,她都沒有去想過她。


    她從心底覺得沒有依靠,沒有人能拯救她,她隻有她自己。


    她不知道為什麽在此時的顧家,她會想起媽媽。


    心裏像有一個豁口在釋放,高築的堡壘在一寸寸坍塌。


    顧鈺是老天派來的福星,有了他的出現,她才實現了逃離蘇家的願望。


    如果顧鈺真的討厭她,厭惡她,遠離她。


    她又要以什麽價值留在顧家呢?


    蘇莞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個豬腦子。也許是顧鈺對她一直太溫和了,阮文君和顧景榮對她也和善,她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人要知恩圖報,顧家和顧鈺對她都有恩,她卻什麽都隻想得到,不想付出。


    一旦顧鈺真的冷落她,阮文君在她身上看不到希望,她可能都堅持不到四年就要被趕出顧家。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顧家想要的,是一個孩子。


    顧鈺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場魚水之歡。


    這本來就是她擔著顧太太這個身份應該去盡的義務,她在抗拒什麽?


    任性這種事情從來不屬於她。


    她要認命,不是麽?


    蘇莞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後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顧鈺依然沒有回來。


    蘇莞知道,很快阮文君又要找過來了。


    她起床洗漱完畢,讓周媽準備了一個顧鈺愛吃的食盒,拿著出了門。


    她要去跟顧鈺道歉,勸他回家。


    昨晚上她想清楚了很多,有些代價是必須要付出的。


    ……


    整晚上,顧鈺拉著韓爍在包廂裏喝悶酒。顧鈺什麽也不說,韓爍也不敢多問。不明白白天高高興興出去的,怎麽晚上回來就一臉苦大仇深。


    鄒麗下半夜的時候過來敲門,說有個相熟的導演帶著藝人來消費,讓顧鈺一起去應酬一下。


    顧鈺也開娛樂公司,旗下藝人還要靠圈裏人給機會。


    他其實喝了不少,但還是提起精神跟著鄒麗去了包廂。到了才發現來的導演和藝人正是白天路演的《山海演義》的主創。


    ”吳導,這是我們老板顧鈺顧總。


    ”顧總,這是吳一峰導演。“


    顧鈺與吳一峰握了握,寒暄了幾句,目光落到坐在一邊的周適身上,周適站起來伸手,跟顧鈺問好。


    “顧總我是周適,很高興認識你。”


    顧鈺看著周適伸過來的手,沒有去握。隻是淺淺地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周適有些尷尬撫掌坐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在顧鈺的眼裏看到了敵意。


    ”顧總你好,我是林魅,你今天是不是在永江中心的路演現場了?“


    過來打招呼的女生正是電影的女主。她目光灼灼地盯著顧鈺。今天她在人群裏一眼就看到了他,就不說這出眾的外貌,就那渾身散發的矜貴氣質,也知道他來曆不凡。


    林魅嬌笑著,舉止大方。


    顧鈺點頭笑笑:”你好,是的,我當時沒來得及跟你要簽名。“


    ”嘻,顧總說笑了,您要真想要,我現在都可以給你簽。“


    林魅說著,用心地看了顧鈺一眼。


    顧鈺其實並沒有想要什麽簽名,但鬼使神差,脫口道:”那不如你就簽在……這裏。”


    顧鈺的一根手指落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林魅的心開始狂跳,顧公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很會撩啊。


    “這有什麽不行!”


    林魅莞爾一笑,轉頭問侍應要了一支筆,抬腿坐到了顧鈺腿上。玉手執筆,在顧鈺的胸前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幾個好事的在旁邊拍照,經紀人過來聲明照片隻能自留,不要外傳。


    名字是簽完了,但林魅並沒有要從顧鈺腿上下來的意思。


    顧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顧總不請我喝一杯?”林魅嬌俏地偏頭。


    顧鈺揚了揚手,侍應拿上來幾種不同的酒。一一倒上。


    “你如果能都喝了,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顧鈺凝著林魅,不知為何,他總恍惚看到蘇莞的樣子。


    她們根本不像,唯有說話的時候,喜歡先輕輕揚眉的習慣很是相似。


    林魅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得意一笑。


    “這可是你說的。”


    其他人都圍著看好戲,看海王和海女鬥法。


    林魅很輕鬆地喝完了桌上的八杯酒,麵不改色地看向顧鈺,伸指落在他半開的衣襟上摩挲。


    ”是不是……真的要什麽都可以?“


    顧鈺看著眼前的女人,他剛剛跟韓爍在包廂已經喝了些,此時酒意有些上浮。臉上總是重疊上另外一張臉。


    她對他說,你去追她,我支持你。


    顧鈺失笑,道:”當然是真的,那你倒是說說,你到底想要什麽?“


    顧鈺欺近林魅,像是在問她,又像在問旁人。


    林魅也察覺到了顧鈺情緒的異樣,但是她不在意,這是她的機會。


    她伸手圈住顧鈺的脖子,在他耳邊嬌喃:”我……想要你。“


    哦豁……在場的人發出起哄聲和口哨聲鬧氣氛。


    顧鈺大手撫上林魅的腰,一使力,將她抱了起來。


    ”那就……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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