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


    蘇莞帶著些小得意。可能是對愛情的看法不同,她不太能共情這幾個姨太太的心理。


    梁月眉還好說,畢竟她嫁給顧景榮的時候,原配已經過世了。


    葉品言和阮文君,尤其是阮文君,就多少有點戀愛腦了。


    那樣的家世與樣貌,完全可以去找個良配。卻不管不顧地跟著顧景榮來到申江,連生個孩子都膽戰心驚。


    真的有人可以因為愛而沒有原則嗎?


    “顧鈺,你愛過一個人嗎?”


    也許是今晚的晚風清涼,適合訴說心事。蘇莞居然產生了想跟顧鈺談談心的興致。


    顧鈺蹙起眉,眼神帶著些迷惑,不懂蘇莞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他想了想,老實答:“沒有。”


    蘇莞回頭白了他一眼,也是,就他萬花叢中過,他要是說自己愛過哪個女孩,她都替那個女孩難過。


    愛從他嘴裏說出來,都是褻瀆愛本身。


    “你呢?”顧鈺突然問,“你愛過誰嗎?”


    他這是明知故問,但是他還是想問。一個連吻都沒接過的小東西,是怎麽去定義愛這件事的。


    蘇莞在月光下仰頭,看著天際無邊的夜色,沒有防備地說:“當然。我愛過一個人很久,從八歲到十八歲,我的世界裏,都是他。”


    顧鈺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問是他自己要問的,這會聽到答案,胸口居然撕扯著疼。


    什麽鬼?


    他按了按心口,有些惶恐。難不成自己太久沒體檢,身體出問題了?


    蘇莞走了幾步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見顧鈺捂著心口站在黑暗處。


    “怎麽了?不舒服?”


    蘇莞邊問邊往回走,走近才看清顧鈺一臉的寒意。眸色深深地望著蘇莞。


    ”那個人就是尹斯?“


    蘇莞愣住。她覺得往後她的身邊,顧鈺算是最親近的人,跟他分享心情也沒有什麽,如果兩個人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以後分手也不會太難看。


    “是。我一直喜歡他,但是他喜歡的是蘇蓉。”


    顧鈺感覺心口插進了一把刀,仿佛嫌棄不夠深,蘇莞的話又推了一下刀柄。


    “可是即使是這樣,我也沒想過要放棄他。我跟自己說,隻要沒結婚,就還有機會。所以你看,愛情是真的會讓人失了原則的。”


    蘇莞悶悶地說著,那些年她的不快樂不僅來自於尹斯和蘇蓉在一起的事實,還來自於她的自我懷疑。她像一個時刻想竊取寶藏的小偷,覬覦著一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種感覺很難受,違背她的三觀,但是她又忍不住,任由自己在那種愛意裏沉淪。


    顧鈺痛麻了,反而沒有了知覺。


    剛剛是錯覺,他斷定。蘇莞喜歡尹斯,他是不爽,但不至於心痛吧。這太超過了。不符合他的人設。


    他板著臉站直身體,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氣,不耐煩道:“你那是單相思,跟愛情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蘇莞聞言不服氣:“你又沒愛過,有什麽發言權?”


    真的好難理解,身邊那麽多美女,卻沒有愛上過任何一個,這樣的人是冷情還是冷血?


    顧鈺環著手站在夜風裏,為自己絞盡腦汁找說詞辯解而倍感荒唐。


    “是是是,我沒有發言權,你愛過,你了不起!走吧純愛女神,再不回去我就要被蚊子抬走了。”


    他不想再在愛情這個問題上跟這個小東西多費唇舌。


    愛情是靠做的,早晚有一天得讓她明白,什麽是成年人的愛情。


    蘇莞自然不知道顧鈺那一腦子的黃色廢料。隻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果然,道不同不相為謀,話不投機半句多。


    說的就是她和顧鈺。


    她悻悻然地轉身,不再去理他。


    顧鈺按著心口,雖然痛感已經消失了,但是那種感覺太突然太深刻,仿佛有了創傷後遺症,總感覺會重來一下。


    見鬼見鬼。


    他得去u?見見美女,感覺自己的屬性在被惡意篡改。就說不能長時間對著一個女人,會瘋。


    兩個人終於走到曲樓,顧鈺沒有進去,而是把停在院子草坪上的車開走了。丟下一句:“我去玩一會兒,你先睡不用等我。”


    蘇莞莫名其妙,想多了,她才不會等他。


    不過還是擔心他要是不回來,阮文君又得親自來曲樓守夜。


    便喊了一句:“你早點回來,別在外麵過夜。”


    她怕發動機的聲音太大顧鈺聽不見,喊得比較大聲。


    周媽和兩個保姆本來在門口迎他們,聽著蘇莞這麽喊,都掩嘴偷笑。


    這少爺啊總算有人管著了。


    蘇莞回頭看到他們的神色,知道她們是誤會了,但是也不好解釋,隻好隨他去了。


    顧鈺一邊踩著油門,一邊自我懷疑,是不是遇到感情高手了。這小東西看起來純真無害,怎麽能一邊喜歡著別人,一邊又要嫁給他,一邊告訴他自己有愛了多年的心上人,一邊又讓他早點回家別在外麵過夜。


    這是什麽手段?


    顧鈺到了u?,卻誰也沒叫,隻讓韓爍陪著自己在包廂喝酒解悶。


    “鈺哥,你怎麽啦?有什麽煩心事嗎?”韓爍給顧鈺點了根煙,他總覺得鈺哥自從結婚之後,變得喜怒無常不說,還總是不高興,眉頭三天兩頭鎖著,看起來心事重重。


    顧鈺接過煙看了眼韓爍,湊過去躊躇著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幫我分析分析,如果有個女人,她一邊跟你在一起,關心著你的一切,卻又一邊跟你強調她有喜歡的人,對你沒有想法。這是什麽意思?


    韓爍把腦袋湊近顧鈺,聽完他的話,吐了口煙,眼睛微微眯起,麵色凝重地盯著顧鈺。


    完犢子了,鈺哥這是被吊了!!!


    ”鈺哥,哪個妞?我見過沒?”韓爍一臉的警惕,已經影響到鈺哥的心情了,說明鈺哥對這妞上心了。這可不是小事,這是天大的八卦啊!


    “你先別管是哪個。”顧鈺瞧著韓爍又有點欠揍。


    韓爍看鈺哥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再不好好說得挨頓揍。


    於是摸著下巴分析:“我覺得吧,她這是在撩你。”


    “撩我?”顧鈺頓覺韓爍這個角度新鮮。


    “ 你看啊,你鈺哥是誰?江南豪門一哥吧?”


    “少來,別拍馬屁!”


    顧鈺此刻沒心情調笑,他是真心想從韓爍這裏得到些有效信息。


    韓爍眼見今天風勢不對,不宜拍馬,便正了正聲色:“總之,想嫁入顧家的女人其實是不計其數,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顧公子風流盛名在外,那要怎麽拿捏住鈺哥你的心才是她們要麵對的難題。”


    “……”


    “你看哈,在你身邊猛撲型的,你應該也見過不少了。太上杆子太輕易,你找不到感覺。完全拒絕你的,不把你當回事的,以鈺哥你的傲氣,對方除非真的是天仙下凡,但凡是個地仙都不可能有這底氣。那要怎麽在明明對你動心的情況下,明明想猛撲你的情況下,拿捏住你的情緒,這是個關鍵。”


    韓爍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條縫隙,放在顧鈺的麵前。


    “度!讓你感覺她不在意你,卻又在你失望的時候,給予你一點關心。鈺哥,這是高手啊高手!”


    韓爍肯定地下定義。沒想到他外表粗糙,這分析女性心理,一套一套的。


    “鈺哥,你也就是當局者迷,換作旁人,你隻怕早就識破這美人計!”


    韓爍這句話說得中肯,女人的心思什麽時候顧鈺還需要韓爍來解惑,他這點本事不都是這些年跟在顧鈺屁股後麵學來的?


    話說這女的到底是誰,好好奇啊!


    顧鈺細品著韓爍的話,覺得也不是全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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