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吃過晚飯,搬了張凳子坐在露台上吹風。山間少了城市的霓虹,夜幕很黑,襯得星光更亮。


    蘇莞趴在凳子的扶手上,胡亂想著心事。


    突然幾輛接駁車停在了院子外麵,保姆去開了院門,車上下來一群人,把好多東西往屋子裏搬。


    她站起來就著樓裏的燈光往下看,隻見到一個個豎著的箱子,看不出來是什麽。


    她忙轉身下樓,才下樓梯,客廳裏就擺滿了箱子。其中一個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的人過來遞給蘇莞一張清單。


    “少奶奶,這是婚禮那天收到的新婚禮物,四姨太說送到你們房裏來,你簽收一下吧。”


    蘇莞接過清單,發現四號字列了三四張紙。


    “這麽多!”


    西服男搬過一個黑色的袋子,放到蘇莞麵前,這是當天收的紅包現金,還有一些禮金都存進了保險箱裏,就在那幾個箱子裏,少奶奶要不要清點一下。


    蘇莞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六個長方形的保險箱一隊排開,列在那裏。


    她有些緊張,這麽多錢,她也沒見過,怎麽清點啊,萬一少了,是不是自己要賠?


    還有這一屋子的箱子,裏麵的東西肯定也不便宜。她想到阮文君一出手就是藍海之心,頓覺壓力不小。


    “少奶奶東西都送齊了,您簽個字,我們就先走了。”西服男推了推眼鏡,看著蘇莞說。


    “不行,這麽多我一下子清點不完的。你坐一會等著我吧。月兒姐,給這位先生倒杯茶。


    西服男愣了愣,清點隻是個說法,他沒想到這位少奶奶真的要點。那他這要等到什麽時候,他也隻是幫托管中心送過來而已。


    “額……那好吧,請太太您盡量快一些。”


    “好。”蘇莞說著,先按照清單,把禮物清點了一遍,點著一個就勾掉,這倒也快。


    可是這現金,她犯了難,六個保險箱加上一個大袋子,她一晚上也點不完啊。看著坐在沙發上已經打瞌睡的西服男,她又累又急。


    忽然想到什麽,她掏出手機給顧鈺打電話。


    包廂裏依舊是震耳欲聾,陪玩的人除了小張總又換了一波。


    顧鈺拿著話筒正對著電視吼,韓爍拿著電話進來。


    “鈺哥,嫂子電話。”


    顧鈺唱的投入,已經站到茶幾上了,踩著大理石台麵蹦躂,沒聽清韓爍說什麽。見他舉著電話,忙擺手。


    “不接不接,老子正嗨著呢!”


    韓爍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關掉了牆上的音控,場子一下安靜下來,隻有韓爍手裏的手機鈴聲在不斷響著。


    顧鈺瞪著韓爍,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切他的歌。


    “鈺哥,嫂子打了好幾個電話,應該是有急事。”


    顧鈺這才聽清楚是蘇莞找他,有些意外。對於她來說,他不是不回家最好?最輕鬆?


    “快點接吧,顧少,少奶奶肯定是查崗呢,在場的女生都不許說話啊!”小張總一臉壞笑地揶揄。


    在場的女孩子都掩嘴笑,同情這手機另一端的女孩子,新婚一天老公就不回家。


    顧鈺拿過手機,點了接聽。


    “喂?”


    蘇莞看手機終於接通了,緊張的心情稍許落定。


    “你在哪?”


    她怯怯地問,如果不是實在不知道怎麽解決,她也不想打這個電話騷擾他。


    顧鈺舉著電話有些不知道怎麽答。按照以往有女人敢這麽問他,他肯定會說你管我在哪。但是話頭繞了一圈,他還是老實回答。


    “會所。什麽事?”


    蘇莞聽他的口氣有些不耐煩,也不敢繞彎子。托管那邊把禮金送過來了,讓清點簽收一下,我想問問,家裏有點鈔機嗎?”


    顧鈺握著電話,有種想冒煙的衝動。搞半天打電話來不是關心他在幹嘛,也不是關心他吃飯沒有,為什麽還沒回家。


    而是問點鈔機!錢那麽重要?比他還重要?


    他今天不爽一天了,想問題很負麵。


    “收就收了,你點那個幹嘛?”說著就想要掛電話。


    “誒,你別……是我收的,萬一少了,我可賠不上。”


    蘇莞說出自己的擔憂,顧鈺無語失笑。


    “我讓管家給你送過去。”


    她愛點就讓她點吧。


    掛了電話讓韓爍去處理,他舉著話筒想繼續,卻沒了剛才的興致。


    蘇莞在客廳等了一會,接駁車便送來了一台點鈔機。蘇莞趕緊把保險箱裏的錢都清點了一遍,全部搞完,已經快半夜了。


    西服男終於拿到簽字的回單,如釋重負地走了。


    這個新少奶奶真不是一般的軸。


    蘇莞把該收納的收納了,把該鎖的鎖了,最後一袋子現金實在是放哪都不安心,隻能提到了樓上的臥室裏,堆放在沙發上。


    顧鈺沒回來,這一堆錢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家裏還有別人,也害怕丟。隻能守著錢不敢睡,漸漸打起了瞌睡。


    唱歌沒意思了,喝酒又喝不下去,陪玩的都走的差不多了,顧鈺打了一圈電話,沒人願意出來了。畢竟再過幾小時天也要亮了。


    “鈺哥,要不回去吧。這麽晚了嫂子也肯定睡了。”


    韓爍在一邊勸著,他跟在顧鈺身邊時間長了,知道他在想什麽。被逼著聯姻不痛快,不想回去麵對唄。


    但是這婚不結也結了,逃避不是辦法。


    顧鈺拿起手機,拎起一邊的外套,丟下兩個字:“回家。”


    蘭博基尼一路飛馳,沒多久就停在曲樓院子外麵。顧鈺看了看房間,燈還亮著。


    居然這麽晚都不睡?在等我?


    這麽想著,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下車疾步上樓。


    “我回來了!”他推開臥室門,床上空空。目光一掃,看到蘇皖坐在沙發旁邊的地上,趴在一個黑色的袋子上睡著了。


    身上還穿著那條粉色連衣裙,連衣服都沒換。


    高大的身影壓過來,蘇莞睡得淺,感覺似乎有人進來了,忙一個驚醒。抬眼看到是顧鈺,放鬆了下來。


    “你回來了!”


    她說著就要爬起來,但因為蹲著太久,腳發麻,腿一軟就要摔。


    顧鈺伸手拉住她,托著她的纖腰,帶著些怒氣:“有床不睡睡地板?你這是給自己找不舒服?”


    蘇莞自見到顧鈺以來,他一直都是和煦的,臉上常掛笑意。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怒氣。


    忙忐忑地解釋:“這袋子現金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家裏人多,我怕……”


    顧鈺瞥了一眼沙發上的袋子,還真是謹小慎微。


    “一袋子錢而已,就算偷了也就偷了,你至於。”


    蘇莞撇了撇嘴不做聲,對於顧鈺這種出身,這確實不是什麽事情,但是對於蘇莞,她不敢承受超出自己負荷的一分錢,因為她還不起。


    顧鈺看她不做聲,歎了口氣。


    “洗洗睡覺吧,我累了。”


    說著轉身開始脫衣服,蘇莞剛因為他的到來而放鬆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顧鈺見她這副模樣,耐心地開口:“不管我們之間約定過什麽,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就得配合著大家過日子。這屋子裏你也說了,還有外人。要在這裏長住下去,一起睡覺吃飯這種日常,最好還是演足了。”


    蘇莞垂眸不語,她知道顧鈺說的是對的,一旦被人發現他們相處有問題,隻怕蘇顧兩家要起大分歧。也會被有心人做文章。


    但是……蘇莞看看床,真愁人。


    見蘇莞還是不說話,顧鈺歎了口氣,又退了一步。


    “你如果實在介意,我盡量不回家就是。”


    說著轉身想去洗澡,卻發現一隻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怯怯的聲音說:“我隻是有點不習慣,並不是介意。”


    怎麽能讓顧鈺不回家住呢,要是他不回家,她的日子隻怕更不好過。她雖然年輕卻也懂,她在這個家裏的價值就是顧鈺對她的包容。


    顧鈺低頭看著握在自己手上的小手,一絲奇異的感覺遊走心底。


    “我先去洗,你等會再洗吧。”蘇莞說著,紅著臉進了衛生間。


    顧鈺站在那裏,嘴角染上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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