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推開房門。


    看見這會兒正坐在病床上兩眼無神、神色蔫嗒嗒的沈燁,小歲檸心中的愧意不由得增多了一分。


    沈母心疼地過去揉了揉沈燁的小腦袋,柔聲說道:“小燁燁,肚子餓不餓?奶奶今天帶了你最愛吃的……”


    但沈燁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顯然對她說的那些都不感興趣,全然像是沒聽見一樣。


    沈母見此無奈歎息,隻好把小歲檸帶到了沈燁麵前。


    “小燁燁,你看看奶奶把誰帶來了?”


    突然看到小歲檸,沈燁雖然還是不說話,但那雙似天空般澄澈的眼睛還是睜大了不少。


    他看上去像是很吃驚。


    呆愣的看了很久,他嘴巴才微微動了動。


    他想問。


    小歲檸是不是討厭他了,所以這麽多天都沒有給他打電話。


    可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說,沈燁就先紅了眼眶,豆大的淚珠不受控製般,吧嗒吧嗒的開始往下掉。


    哪怕視線模糊,他也還是直愣愣的看著小歲檸。


    小小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開始小聲抽泣著,嘴裏發出小獸般嘶啞的哭聲。


    看到他這副模樣,小歲檸心中的負罪感莫名加深了。


    她趕忙抽過床頭邊的紙巾給他擦拭眼淚,輕聲安慰道:“對不起小燁燁,都是我的錯。”


    “是我把要給你打電話的事情給忘記了,你……你別哭了……”


    他哭得越凶,她就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小歲檸抱著沈燁,小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一點點的安撫他失控的情緒。


    而沈燁也哽咽緊緊的抱住了小歲檸,不肯撒手。


    沈母則站在旁邊默默的抹著眼淚,沒有打擾兩個孩子。


    等到沈燁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後,沈母這才端起一旁早就熬好的瘦肉粥,適時開口道。


    “小燁燁,你現在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沈燁猶豫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那雙微紅的眼睛看向小歲檸,說道:“一起……吃。”


    聽到他願意吃飯,沈母忙不迭的連連點頭,笑著說道:“對對對,你和小檸檸一起吃。”


    她這次帶來的瘦肉粥不少,兩個人一起吃不妨事。


    之後沈母就讓人在床上支起小飯桌,兩個小家夥麵對麵坐著。


    看著伸到自己嘴邊的小湯匙,小歲檸愣怔了一會兒。


    “檸檸……吃。”


    她很想拒絕,但沈燁那張精致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堅持,沈母也在旁邊微笑著點頭。


    她還是配合著沈燁的動作,接下了他的投喂。


    果然。


    看見小歲檸喝下了瘦肉粥,沈燁水潤的眼眸中泛起了星星點點的亮光,璀璨奪目。


    想起先前在地下室裏交換饅頭,小歲檸就把自己碗裏的瘦肉粥也喂給了沈燁。


    沈燁眉眼彎彎,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謝謝……檸檸。”


    就這樣,兩人你喂一口我喂一口的吃下了一大罐瘦肉粥。


    最後還是沈母怕沈燁吃多了對腸胃不好,兩個小家夥這才停止了投喂。


    這會兒沈澈抽空來到醫院。


    見沈燁有了小歲檸的陪伴,整個人狀態好了不少,整日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但還是沒好氣的向沈母吐槽,“小兔崽子,這執拗的性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像誰。”


    這一個星期可把他折磨得夠嗆。


    小小年紀就為了女孩子要死要活的,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沈母不留情麵的直接翻了他一個大白眼,說道:“但凡你以前多陪陪小燁燁,他哪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如今好在還有小歲檸能和他玩到一處,你就偷著樂吧。”


    沈澈瞬間語塞,當即不再說話了。


    ------


    傍晚。


    處理好工作事宜,江景舟正打算驅車回江家別墅。


    突然想起今日小歲檸被沈家夫婦借走了,就臨時讓司機掉頭直接去了醫院。


    當他跟著指示來到病房,一推門就看到了正擠在一張病床上睡得正香的兩個小孩子。


    小歲檸的睡姿還算老實,整個人直挺挺的躺著。


    旁邊的沈燁則全程側躺著麵對著小歲檸,像是很沒有安全感,一雙小手在睡覺時還不忘緊緊攥著小歲檸的衣擺。


    這臭小子。


    雖然知道是情勢所逼又都是小孩子,但看到沈燁的第一眼,江景舟就感覺很不爽。


    他家囡囡才五歲,這麽早就要被別家的小兔崽子給盯上了嗎?


    沈母知道江景舟這會兒是來接小歲檸的,說道:“江總,兩個小孩子剛睡著。”


    “你工作忙,要不等小檸檸醒後我再親自把她送回江家?”


    醒後送回來。


    這怕是要到明天了吧。


    江景舟搖頭,果斷拒絕了沈母的提議,“不用,等等也無妨。”


    不知過了多久,小歲檸翻過身來,緩緩睜開了睡眼朦朧的雙眼。


    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小歲檸半夢半醒的喊道:“爸爸……”


    “小懶豬終於醒了。”江景舟伸手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沒好氣的笑道。


    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小歲檸這才驚覺時間不早了。


    隻是她一醒很快就驚到了旁邊的沈燁。


    他本能的拉住小歲檸的衣擺,等他看清楚床邊的江景舟時,他明白。


    她要離開了。


    小歲檸整理好衣服,湊到沈燁身邊,捧起他蔫蔫的小臉說道:“小燁燁別難過,我明天再來看你。”


    沈燁猛然抬起眼簾,不確定的問道:“真……真、的嗎?”


    可她上次好像也是這麽說的。


    沈燁麵露糾結之色。


    她會不會像上次那樣消失不見,再也不來了……


    小歲檸搗蒜似的點了點頭。


    “真的真的!”


    之後怕他不信,小歲檸還伸出了小拇指。


    “我們可以拉鉤,我要是欺騙小燁燁的話,我以後就會變成小狗!”


    沈燁頓時就被哄好了,同樣伸出手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他神色認真的搖頭道:“檸檸……不是……小狗!”


    嗯……


    上次她隻是忘記了。


    這次他相信她。


    小歲檸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保證道:“放心吧,這次我肯定不會忘記!”


    臨走前,小歲檸還交代沈燁要好好吃飯、睡覺,保持樂觀心態。


    兩個小家夥就這樣,短暫的達成了一個簡易約定。


    饒是這樣,沈燁依然戀戀不舍的看著歲檸離開的背影,用力揮舞著小手,與她道別。


    坐在車上。


    感覺到江景舟身上似有似無的低氣壓,小歲檸問道:“爸爸,你心情不好嗎?”


    總感覺,他好像生氣了,但她確認今天沒惹他啊。


    江景舟輕挑眉頭,否認道:“沒有。”


    隻是想起剛才在病房裏看到的那一幕,作為老父親有點心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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