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祁霖,祁硯之不由得在心裏紮了他八百遍的小人。


    他合理懷疑,祁霖這廝是在公報私仇。


    但避免歲檸看出端倪,如今這麵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怎會?今日你生辰,自然是你說了算。”


    說完,祁硯之背著歲檸暗自瞪了祁硯之一眼,便端起眼前的長壽麵大口大口往肚子裏灌。


    看那模樣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是吃上了什麽絕頂美味。


    一旁的祁霖也不甘示弱,隻是在吃的時候有如囫圇吞棗,盡量讓麵條快速在口腔中走個過場,不嚐其味。


    見兩人都吃得很香,歲檸心情很好。


    看來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手藝絲毫沒有退步啊。


    在兩人同時光盤時,秋霜十分貼心的為他們奉上了茶水。


    而祁硯之與祁霖也幾乎是同時端起了茶杯,開始牛飲。


    “麵太燙了。”


    “口有點渴。”


    兩人都心照不宣的隱瞞了長壽麵的秘密,這畢竟是歲檸的一番心意,他們不忍心就此破壞掉。


    祁霖打了一個飽嗝,笑著說道:“二弟好胃口,兩大碗麵條竟連湯汁都未曾剩下。”


    “看來二弟很喜歡阿檸的手藝呢,成親後阿檸可以多多照顧二弟的胃了。”


    祁硯之:“……”


    借刀殺人,這廝果然沒安好心。


    歲檸卻誤解了祁霖的意思,搖頭道:“我並不喜歡做這些,偶爾可以。”


    她不想一天到晚隻圍著灶台打轉,任務完成後她想好好休息一下。


    日後府中膳食自會有廚娘安排,她也無需將時間花費在這上麵,自討苦吃。


    祁硯之聽到連連點頭,並趁機表明心意,“沒錯,檸檸與我成親後府中膳食自有下人安排,何須親自動手。”


    “檸檸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為這些瑣事所累。”


    祁霖有些心塞,沒想到祁硯之還挺會見縫插針的。


    此刻連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他與祁硯之之間的疏離與隔閡正在逐漸消失。


    膳後,歲檸讓人拿來筆墨和一個孔明燈。


    “你有什麽願望寫下來吧,我可以盡量滿足你,就當生辰禮物了。”


    長壽麵和生辰禮物,如此這個生辰便算結束了,自此以後她與祁霖兩不相欠。


    祁霖微愣,倒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有生辰禮物,“這……”


    一旁的祁硯之看不下去了,催促道:“行了,趕緊的吧,一個大男人還磨磨唧唧的。”


    檸檸還從未給他過過生辰呢,反而讓祁霖先撿了個大便宜。


    見狀,歲檸無意提了一嘴,“這孔明燈可是硯之前些天親手製成的,你若不用豈不白費了他的一番心意?”


    孔明燈所用的材料,都是祁硯之花了一番心思找來的。


    她記得這其中的細竹蔑也是祁硯之拿刀一根根削出來的,為此他如今手指頭上還有被小刀留下來的傷痕。


    祁霖猛地抬頭看向祁硯之,眼中的震驚絲毫不加掩飾。


    祁硯之微囧,神色別扭的說道:“你不要這麽看著我,我隻是想幫檸檸而已,你別多想。”


    然而他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落在其他人眼中,卻並沒有多少可信度。


    隻因此刻他整張臉,就像那剛被煮熟了螃蟹一樣紅。


    祁霖自然也看出來了,他手中的孔明燈雖算不上精致,但其中的細竹蔑被削的大小薄厚均勻。


    若非專業的工匠,常人要做成這樣並不容易。


    足以見得,製作它的人是花了心思的。


    此時祁霖內心百感交集,千言萬語最後還是匯成了一句。


    “多謝。”


    他是真心感謝祁硯之的,至少除了祖母之外,再無人對他如此用心了。


    之後他在孔明燈上寫下了自己的心願。


    看著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的孔明燈,祁霖第一次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強烈情緒。


    他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開心。


    今年京城的冬天還是那麽冷,但在這方小小的天地間,他心中的寒冰似乎在逐漸融化。


    此刻他整個人就像被泡在溫泉裏似的,渾身舒暢,暖洋洋的。


    雖然這次生辰,並非如他所想的那樣完美。


    但一碗不像長壽麵的長壽麵,一個並不精美的孔明燈還是在他心頭留下了不一樣的痕跡。


    ------


    年後,初雪融化。


    祁硯之上奏的外調請求得到了皇上的應允。


    在離開京城的前一天晚上,歲檸喬裝打扮了一番再次踏足祁府,與祁硯之一起向祁老夫人道別。


    自年前的那場生辰後,祁硯之與祁霖之間的關係融洽了許多,總算有了幾分兄弟間的親昵。


    祁老夫人也感受到了兩兄弟的變化,心裏十分欣慰,看著歲檸的眼神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真心實意的喜歡。


    等兩人再回到農莊,祁硯之便開始忙前忙後讓人收拾東西、布置馬車,勁頭十足。


    夜半,弦月高掛。


    歲檸與六六一人一統,偷摸的向皇宮的方向掠身而去。


    明日便要啟程前去江南,皇宮裏該收拾的人她也沒有忘記。


    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歲檸根據六六的指引,一路來到夜辰(皇上)所在的承乾殿。


    隻是剛到房梁上,便看到了那在夜色中不斷搖晃的龍榻,以及從帷幔中傳出來的高低起伏的喘息聲。


    “這做皇帝還真是有夠忙的。”歲檸幽幽評價道。


    白天麵對群臣日理萬機,晚上還得在不同的女人中左右周旋。


    每天不是在爆肝,就是在爆肝的路上。


    這時帷幔被風吹起,旁邊的六六眼尖的看見了女子熟悉的麵孔。


    六六瞬間像是吃到了什麽大瓜,“檸檸,是阮卿卿欸!”


    阮卿卿現在算起來快有八個月的身孕了,都這樣了那種馬皇帝還這麽饑不擇食。


    也得虧阮卿卿肚子裏的孩子是氣運之子,否則高低得一屍兩命!


    歲檸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我看到了。”


    隨後她手指間泄出一絲妖力,借著帷幔被吹起的那一刻準確無誤的鑽進了夜辰口中。


    正發力中的夜辰也感覺到,好像有什麽東西進入口腔裏了,但仔細一感知好像又沒什麽。


    但他卻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隻覺心裏空落落的。


    這時,阮卿卿媚眼如絲的看著上方驟然停下來的夜辰,不解的問道:“皇上,怎麽了?”


    夜辰搖了搖頭,但此刻卻全然沒了心思。


    他翻身躺下,親了親阮卿卿粉嫩的臉頰,說道:“無事,今日朕有些累了,早些休息吧。”


    阮卿卿雖然心有失落,但也不敢違抗夜辰,簡單收拾後便與夜辰沉沉的睡了過去。


    歲檸眸色冰冷的看著床榻上的兩人,冷聲說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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